桑梓眼中蓄满泪水,没理会桑憬,跪爬到太妃脚边,“太妃,妾死而无憾,只求能知罪过,不能枉死!”
太妃附身捏起她下颌,“你还要装糊涂到什么时候?!”
桑梓大惊失色,“妾不明太妃之言。”
太妃甩开桑梓,恨声道:“你可真是歹毒,竟容不下王爷的子嗣!”
“这……这是从何说起?”桑梓委屈道,“王妃有孕在身,妾丝毫不知情。若不是那日有丫鬟通禀说王妃小产,妾还被蒙在鼓里。”这话说的情真,事实也是如此。
未等太妃说话,叶桑憬疾步走到桑梓面前,“阖府上下要瞒着你,没想到你是个聪明的,不但知道我的身孕,还下了狠手!我就是以为你毫不知情,才会中了你的奸计。”
桑梓垂泪道:“王妃无凭无据,何故诬赖于妾。妾自知入府后日日承宠,王妃心中难免不快,可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妾是万万不敢担的。”
“你!”叶桑憬气不打一处来,她本就生气王爷只宠桑梓一人,她偏生不知好歹,非要说出口,引得桑憬更加恼火。“你不要拿王爷威胁我,王府子嗣要紧,你且瞧瞧是你重要,还是子嗣重要!”
话毕,她索性不闹了,静静站在太妃身侧。
所有事情一并禀报了太妃,她只等太妃发落即可。
太妃阴沉着脸,“来啊!把四儿带上来!”
一名十七八岁在王妃院做杂活的小丫鬟被带了上来,她浑身是伤,目光委顿,看起来定是受了大刑。桑梓一见她面色就变了,这细微的变化很容易就被太妃捕捉了。
“大胆奴婢!还不从实招来!”太妃喝斥道。
“太妃,此事和侧妃无关的。”四儿忠心不二的模样,咬死了不松口。听着好像是护主,其实根本没人同她说过桑梓有难,她完全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桑梓对这丫鬟几乎没什么印象,自然得知这是个圈套。既然叶桑憬想唱戏,那她当然要陪王妃玩个痛快。
“太妃,妾不认识这个奴婢!”桑梓忙的撇清自己的干系,躲得远远的,那架势,让人觉得若是在院中,早就恨不得离开了。
叶桑憬闻言冷笑,望着四儿道:“你可瞧清楚了?这就是你跟的主子!都是爹生娘养的,你惜命,可你的主子并不会保你的命。四儿,你可好好想清楚!”
四儿似乎在犹豫不决,咬唇不语,心内绝望的挣扎,她深知以她贱婢的身份,任何一个贵人也得罪不起。
静谧的沉默,每个人都很紧张。叶桑憬也不例外,她一次次鼓动四儿背叛桑梓,一次次提醒四儿要保住命,必须按她所说的做。这时,太妃发话了,“来人,堵上嘴,给哀家往死里打!”
可怜四儿连话都未出口,单瞪着惧怕的眼睛,就这么被抬到春凳上,裤子一扒,板子下的又快又狠。本就已经伤痕累累的躯体上霎时间皮开肉绽。
桑梓惊惧于这些人的心狠,为了给她下套,视奴才为卑贱之躯,可着劲的糟蹋,连眉头也不皱一下。不知这四儿为了什么肯吃这些苦,桑梓饶是不忍,也不会开口将自己陷入危险中,只好缄默。
四儿昏过去两次,周边所有的丫鬟、奴仆无不心惊,胆小的瘫坐下地,也顾不得规矩礼仪了。
“停手!”太妃一声令下,四儿奄奄一息,垂着头,好像死了一般。
当然那些人不会让她死,死了可唱什么戏呢?
只见一嬷嬷手持一膏药,在四儿鼻尖晃了几晃,四儿缓缓睁开眼睛。
“想不想活命?”太妃眼神一凛,四儿明白之前只是皮肉之苦,后面可真是会要了她的命了。
剧烈的疼痛已将四儿折磨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她不想再受苦,即便此时一刀了结余生也好,都不愿再这么活着了。
“太妃,奴婢招,奴婢什么都招了!”四儿飞快的说,生怕慢一步太妃又让人塞住她嘴巴,一顿毒打。
叶桑憬悲天悯人的走到四儿边上,柔声道:“好孩子,只要你说的是实情,我和太妃总会舍得让你吃这种苦,快说吧,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话语轻轻柔柔,像极了一个良善的王妃,也只有四儿知道,这个王妃背后的阴狠。
为了她无辜的家人,四儿咬了咬牙,将桑梓谋害王妃腹中之子的经过、以及事后怎样掩人耳目,明明白白的说了出来。
桑梓听的直想笑,这些人不去写戏文真是白瞎了。
每一丝每一节,心思缜密,手脚干净利落。编的无一丝错漏,甚至于连水墨,这个太后亲赐的丫鬟也被牵扯在内,毫无顾忌。
太妃越听眉峰锁的越紧,桑梓歪头看她,这个做戏的也很到位,将一位痛失孙儿的老妇完整的展现出来。
“好毒的心肠!”太妃听得差不多了,拍案而起,指着桑梓道:“你竟连未出世的孩子都能下的去手!”
桑梓自然是不认的,跪下哭道:“太妃,这奴才污蔑妾身!”
四儿忿忿不平的望着桑梓,“侧妃,事情已经暴露,您再挣扎也是无用的,若不然请求原谅,说不定能得太妃的善心。”
“我不认!都是你这个贱婢!”桑梓卯足了劲当泼妇,扑向遍体鳞伤的四儿。
“好了!”太妃怒道:“快拉下她!这成何体统?!”
“太妃,您可不要听那丫头胡说啊!”桑梓苍白无力的解释令叶桑憬嗤之以鼻。
太妃没理桑梓,而是又问了四儿一遍。四儿许是被打怕了,半分犹豫也无,将所知的事情竹筒倒豆子一般说的个干干净净。
太妃的脸色终于不再好看了,“叶氏,你还有什么话好说吗?”
“太妃,妾无辜!”桑梓来来回回就是无辜,不关我的事。别说太妃了,就连有些年头的奴才都觉得侧妃这次必定大势已去,面对人证,枯燥无力的解释,根本没有丝毫作用。更何况,太妃和叶桑憬本就想借这次机会把她赶出府。
果然太妃不再听桑梓无力的哭诉,而是冷冰冰道:“来人,禀明王爷,下休书!”
按理说一个妾不要就不要了,不至于下休书。可桑梓到底是太后钦赐的,又是郡君,有着高贵身份。如今穷途末路,这几分薄面太妃不介意给她。
去禀报的人没走两步就被懿亲王给堵了回来。太妃一见正好,刚想上前同儿子分说。只见懿亲王冷脸扫视过院中所有人,“本王瞧瞧是谁敢动本王的阿萝!”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你……你说什么?”太妃话都说不利索了。
懿亲王朝他母亲作了个揖,扶跪地的桑梓起身,太妃尖叫道:“儿啊!你糊涂了吗?!这个女人害死了你的嫡子!”
懿亲王软语安慰了桑梓几句,桑梓摆出自责愧疚模样,看的叶桑憬牙根痒痒。
“妾身求王爷给我那未出世的孩子做主。”叶桑憬哀切跪下。
懿亲王突然面向叶桑憬,厉声道:“叶氏,本王念你悲痛失子不与你计较,你倒冤枉侧妃!小肚鸡肠,奸险狡诈!不配做本王的妻!”
叶桑憬如同被雷劈一般,一切都好好儿的,怎么突然就变了天呢?!
正文 第78章 破败
……
怎么就变了天呢?
叶桑憬呆呆的看向太妃,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太妃气急败坏;“你说什么?!”
懿亲王铁了心一般;当做没看见太妃的怒火;淡淡道:“取本王纸笔来。”
小厮应了;很快取了来。
懿亲王边写边说:“余少年意气;受父母之命;又兼慕汝灵秀,遂成尔家东床。慈母悯汝年幼;倍加疼爱、情同己出;其中历历;汝仍存记忆否?未曾料得;汝毫无感恩之心;反生诡戾!
其中千般万端;汝自知之,吾亦念夫妻之份俱一一容谅,每每说教,汝非但不闻,且戾随日增、刁伴时长。于今,汝物欲熏心,听人唆使比之不孝,恶欲膨胀恣睢癫狂,竟断吾血脉,冤妾!吾痛,吾恨,吾怒不可当!
汝巧言令色,高安福,深造祸,小肚鸡肠,纵虎狼不及尔贪!吾悔与虎狼为伴,吾愧与蛇蝎共眠,竟优柔寡断隐忍多年!
今吾与尔恩断义绝,既相驱断无姑息劝勉之意,请汝自知,家中财物尽可席卷,惟愿汝速速离去!”
写毕,懿亲王一挥手,几张纸落在桑憬脚边,她痴痴呆呆的捡起纸,为什么设计了那么久的圈套,又有人证,王爷不问青红皂白,就休妻,这让她这个叶家大小姐的面子往哪儿搁。
“王爷……”桑憬低着头,闷声道:“妾身不服!”
“甚么服不服?当你设计陷害本王侧妃时,就应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懿亲王语气生硬,连正眼也不愿看她。
桑憬悲戚道:“王爷,妾身自嫁进府,不说有什么功劳,但也为王府上下劳心劳力。如今没能保住子嗣,是妾身的罪过,可那罪魁您不惩戒,偏偏将所有罪责推到妾身身上,妾身大胆犯上,只道一句:红颜祸水!”
桑梓适时插话,“王爷,妾真的没有害过王妃的孩子。”说话间,眸光闪闪,似要哭泣。
“贱妇给哀家住口!”太妃上前一步,准备打桑梓,懿亲王很自然的拦下,“母妃,儿一向孝顺您,您千万不要为了个废妻,惹得儿冲撞了您。”
“你!”太妃后退几步,震惊道:“好好好!你当真是迷了心窍!”
懿亲王道:“不是儿子迷了心窍,是侧妃根本无罪。儿子已经查明真相,这四儿从未在侧妃跟前侍奉过,更不要说侧妃会信任一个陌生婢女,把毒害子嗣的事交给她。叶桑憬将四儿全家软禁一处四合院中,以此来威胁她,如果不诬赖侧妃,便要了她全家人的性命!四儿,你且说是与不是?!”
四儿脸色苍白,在她没确定自己家人是否安全之前,她不能开口,否则王爷若是诈她,她就是害死全家人的罪魁祸首!
懿亲王见她不说话,便示意身后的小厮。
那小厮手持一物,对四儿道:“你可放心吧,王爷已将你的家人救出来了,你大胆说出真相吧。”
小厮手中的丝绢,是四儿母亲最宝贵之物,定不会轻易离身的,想来懿亲王说的是真的,他们真的给了自己父母自由。
四儿心防一卸,道:“回王爷,回太妃,侧妃从未做过谋害王妃腹中之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