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再次泛起不好的预感。她将手机里相关的电话都拨通,除了贺笙平的接通但无人接听外,其余都是关机……
也许是因为程悻动手术,院方要求大家关机?
怎么可能?她越想越觉得荒唐!
程悻的手术,赵北澜无论多累,都不可能回家睡觉,还睡得这么沉!而她,该死的,她竟然也把这事忘了!
她火速走进房间,摇醒赵北澜,后者翻转,睁开眼望着她,“赵太太……”
“起*!该去医院了,程悻今天上午动手术,你忘了吗?”
他不紧不慢摇头,沉着声:“不用去。贺家昨晚就把他们都接走了。”
她错愕地睁大眼睛看着他。看着他用如此淡然的神色说出让她如此惊讶的话语。
“他们?谁?”
“程悻和贺瑞衍。”
“你早就知道?”
赵北澜低头不语。
他什么都知道。可他什么都不跟她说!
“我怕你担心。”
“你以为我现在知道就不会担心了吗?”苏以馨放开他的手。这一下她甩得很用力,仿佛再也不准备牵他的手,然后表情清冷地走了出去。
临走前,目光从那杯水忽闪而过——她之所以会睡得那么沉,大概也是拜他所赐!
赵北澜赶紧起身穿好衣服,追出房门。
待来到客厅时,望过去,她站在阳台门边,留给他一个背影,明明那么瘦削,却又透露出一股子倔强味儿,泡在清晨的阳光里,像随时会发酵,迎风飞散。
她在打电话,他依稀能听见苏苇苇的名字。
等她再转身回来时,面色是苍白的,几乎站立不住。
他慌忙走过去扶住她,她很是疲乏,几近虚脱,自然而然地将身体一半的重量压在他手臂上,神色恹恹地道:“苇苇……不见了。”
这是他万万没料到的事,他没想到那个女孩比她姐姐苏以馨还要决绝,竟然说走就走,目的地还是全然陌生的外国。
“先去她家看看?”他小心提议。
苏以馨摇头,“她什么都没留下,没有纸条,也没有短信和电话,秦郁一大早去了我妈的病房闹,我妈刚打电话来问,她什么都不知道……贺瑞衍也不见了。”
所有人都失踪了,她就像个末日来临时被遗弃在诺亚方舟之外等死的人,突然间失去了所有方向。
她需要一个掌舵的人。
赵北澜很聪明地察觉出她的需要,当机立断,“先去你妈妈那里等着,你一个人我不放心。我联系我的人,尽快查出他们的航班和目的地。”
她无力地点点头。这不是信赖,而是没有选择下的妥协。
数日未来,医院依旧是老样子,各人有各人的忙碌和忧愁,没有人理会她的失魂落魄。
病房里,明素堇和秦郁各据一隅,似乎刚吵完一架,谁也没空理谁。
“妈!”苏以馨又急又心疼,可是没有照顾好自己的妹妹,她也没有底气去指摘秦郁这种胡闹的行为,只冷冷道了一句,“秦姨,我妈身体不好,有什么事你冲着我来,别打扰她休息。”
秦郁半垂着眼“哼”了一声,突然目光转向刚进门口的赵北澜,整个人就像打了鸡血猛然活了过来,跳起来就冲过去抓住对方的衣领,“姓赵的!你把我女儿还给我!!”
声音还带着刚吵完的嘶哑,不过也足以让毫无防备的三人都惊吓了片刻。
“秦姨你这是干什么!”苏以馨这时压根忘了自己还在生赵北澜的气,条件反射就挡在两人中间,想护住赵北澜。
眼看着后者目光一柔,心里才突地一跳,领悟过来。可就好比演戏,演了一半没有台阶下,收不了手,只能继续演下去。
秦郁又开口重复那句话,带着哭腔,手紧紧抓着衣领就是不放,将赵北澜和苏以馨都连带着摇晃。
“别闹了!你再晃我们也没用!还不如告诉我们她带了多少钱和东西,在美国有没有认识的人?”
苏以馨问完,见秦郁终于停下手中的动作,只是不住摇头。
还想再问什么,赵北澜将她轻轻拉到自己身后护着,慢慢开了口。
“你早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在你选择齐家那一天起。”
“可这和苇苇没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她的选择是她姐姐,是程悻,她早就决定了要和你站在对立的两边……”
“不!她还那么小,她压根就不懂!”
“不懂吗?我18岁的时候,已经知道怎么在赌场洗黑钱而不给任何人发现,已经知道怎么嫁祸我想除掉的人,而不让人发现任何蛛丝马迹,已经知道,哪些人对自己益,要保住,哪些人只会阻碍自己的道路,必须立刻斩草除根……我只能说,幸好苇苇比我们想象中都要成熟,及早地树立了自己的人生观。虽然,很可能没有哪一种选择是全然正确的。”
“没有……正确……”秦郁的神色渐渐变得凄凉,“选择,什么选择!呵!”
她越笑越像哭,最后竟然真的跌坐在椅子上埋头哭起来。
“我该怎么办……我该……”她抬起头,看着病*上一脸平静的明素堇,几分恨意里又多了几分茫然,“我只是恨你!恨他为什么对你一直念念不忘!明明陪在他身边的人是我,他却从来不曾正眼看过!”
“你追究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吗?”明素堇冷冷开口,“他在的时候,你为什么不亲自问问他?”
“问、他?”秦郁像听到什么残忍的笑话般,整个人愣住。
明素堇看着她表情变化,渐渐不忍地垂下眼睑,叹气道:“你终是咎由自取了。你从前不敢问他,而现在,也不过是换了一种方式在逃避。”
111我给你自由
明素堇不愧是纵横娱乐圈十余载的金牌经纪人,只轻描淡写两句话,便将秦郁的面色说得一片惨白,脚步都开始踉踉跄跄。
秦郁怎么会不懂?她一直都明白,自己不过是拒绝撕去那层绷带、拒绝看自己心上的伤口,她宁愿就这样欺骗着自己,怨恨着别人,结果两个人都受罪,却从来无济于事。
“想明白了?”明素堇复又疲惫地看向她,脸上浮起虚弱又无奈的苦笑,继而目光越过秦郁,望向病房惨白的墙壁上,那一片虚无,仿佛看尽了这数十年来的苦乐,只叹道:“苏以政啊苏以政,这明明是你造的孽,却凭什么让我们两个无辜的女人白白遭受了半辈子的折磨……”
在听到“苏以政”三个字时,秦郁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微微睁开眼睛,等对方终于把一句话说完,她又无力地闭上眼。
这些话,何尝不是她心里话。从前她只知道怨明素堇,怨苏以馨,殊不知,她最该怨的人其实是苏以政才对!
只是,太爱一个人了,爱到所有其他反面的情绪都可以轻易被掩盖。
那为什么不从此以后就只存着这片爱意呢?
秦郁抿紧唇,也不说道歉,仍旧维持着一副强硬的做派,就这么沉默着、摇摇晃晃地走出病房。
苏以馨三人都没有去拦,这个女人瞬间衰老得仿佛只要一碰,就会化成一地的死灰。
能否复燃,就看她自己能否想通了。
“阿姨!你躺下歇会儿。”还是赵北澜最先从现场阴霾的情绪走出,轻扶着明素堇胳膊,一边示意苏以馨把枕头垫高,然后自己走到*角,将*架摇起。
明素堇累得不想说话,虚弱地点点头,头枕着一个舒服的位置,闭上眼睡去了。
苏以馨一时也有些疲乏,坐在*边,半晌不动一下。
赵北澜见状,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也不多说什么,自去走廊外吸烟。
十几年的恩怨,也不知道能不能被这几句针锋相对的谈话化解,但看秦郁的神色,这往后的一段日子,应该不会再找妈妈的麻烦了。
只苦了苏苇苇……
苏以馨闭着眼,在黑暗中听见自己徐徐叹气,又兀自轻笑:她觉得苏苇苇可怜,说不定苏苇苇此刻正庆幸,自己还能陪在程悻身边,还能心怀一丝希望,等待着他醒来。
而自己……苏以馨摇摇头,如果说她的生活还抱有什么希望,那一定和赵北澜的爱情无关。她现在只期望妈妈的病能快一点好起来。
上午本睡了很长,苏以馨心想自己不会再犯困,没想到囫囵眯一会儿,竟然又睡着。
醒来时,自己窝在隔壁*的被窝里,睡得那叫一个舒坦。
而赵北澜兢兢业业地守在两张*中间,背脊挺得笔直,神色专注得几近锐利,仿佛这两个女人就是他所有的一切。
她忽然有些心疼,伸手抚过他的脸庞,手指的肌肤触及之处,才发现男人的下巴分明比从前瘦削了几分,还布满扎手的胡桩……
直到他宽慰一笑,大手掌心覆在她手背之上,伴随着那份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温暖,心里的疼痛又更锋利了一些。
“你瘦了……”她脱口而出,也许是刚睡醒,声音竟有些沙哑。
赵北澜眼神微亮,轻轻低下头,偎在她手边,孩子气地用胡桩和下巴尖戳了戳她,低笑道:“是啊,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还真是臭屁得可以!
苏以馨本想抽回手给他一巴掌,让他清醒清醒,提醒他,她还生着气呢!可这手被他握得太紧,在察觉她想挣脱的时候,分明又握得更紧了一些……她终究没狠得下心来,甚至还起了几分贪恋。
贪恋他手掌的温度,贪恋他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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