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口李家,不是说跳河自杀死了么。
“李大姐说的可是真的?”韩家大娘脸色五彩纷呈,同样是变幻了数个模样,吓得不轻。
李婶子拍了拍她的手背,叹息道:“这可都是什么事啊!孽缘啊,孽缘。”
韩家大娘手背一痛,那痛楚使她迅速冷静下来,郑重道:“若真是村口李家,咋们可要好好处置,我这便去与弟媳说一说,看看她能否阻止。”
李婶子点头:“如此最好,卢夫人倒是个识大体的,也能明白。”
二人商议完,相互对视一眼,神色复杂的迈步上凉亭。
“静丫头且慢,我有几句话,需与你母亲说说。”韩家大娘思虑良久,便迅速出声阻拦。
韩静不介意道:“大伯母但说无妨。”
韩家大娘缓步走到卢氏面前,在对方狐疑的注视下,半蹲下身子,凑近她耳边轻轻呢喃了几句,不过数秒,就迅速的站直了身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可是真的?”卢氏面色十分难看,猛地抬头,盯着春燕秀气的容颜,皱眉向韩家大娘追问了一句。
“是真的,若非如此,也不会……”韩家大娘一脸正色回答,后面的话却说不下去。
魏易见此,紧张的握了握拳,惶恐不安道:“母亲,这事若算起来,也有我的过错,真的不能随意取人性命啊,还望母亲三思而行。”
“你给我闭嘴。”卢氏没好脸色,冲他呵斥。
韩静隐约听到了村口李家,却并不明白是什么事,脑子越发迷糊了,环顾一圈,不解问:“大伯母,母亲,可是出了什么急事,你们脸色怎么这般难看?”
事情不对劲,这大丫鬟春燕似乎身份特殊,竟让满院子的人变了脸色。
卢氏重重叹息一声,鼻息之间喷出一股白雾,直到在寒风中迅速弥散开,良久,她才肃穆问:“静儿,你可想好了如何处置她?”
平淡的一句话,霎时将所有人的心弦紧扣,强烈的紧迫感直逼心尖。
韩静正襟危坐,虽觉古怪,却不动声色的从石凳上站起,缓步走到大丫鬟春燕身前,食指抬起她的下颚道:“我再问你一句,可真的想好了,宁愿为了一个情字,抛弃所有,甚至是你的家人?”
春燕愤然的抬头,眼底爆发出倔强的光彩:“回禀少夫人,奴婢早已抛弃一切,又何来的选择。”
家人,她早已弃之如敝屣,又有什么惧怕的。
“你不怕死?”韩静蹲在她身前,食指从她细嫩的肌肤划过,故意森然问:“不怕这一副花容月貌,沦为刀光剑影下的祭品,葬生在湖底深处?”
她的语调是低迷的,在这冰寒的庭院中,似乎透着神秘莫测的预言之术,让人恐慌。
花容月貌,刀光剑影?
静丫头是想将她毁容,再杀了不成?
“静丫头说这些作甚,这么活生生的一个俏丫头,可不能随随便便打杀了。”韩家大娘抖擞数下,快速将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抚平,硬着头皮道:“你若不喜欢春燕这丫头伺候,将她送到我屋子去,可好?左右我身侧缺了个人伺候。”
韩静松开春燕的下颚,慢条斯理的站直,摇头道:“大伯母若缺了个贴身婢女,我让吴叔拨一个机灵点的丫头过去。”
“这……”韩家大娘略显尴尬。
“静儿,其实这丫头也是被情迷障了双目,才做出糊涂事,何不……”卢氏突然开口求情,委婉劝解着。
“母亲与大伯母这是怎么了?刚刚还说任由我决定,如今却都替这丫头求情,莫非李婶子真的认识她?与咱们韩家有什么关系吗?”韩静纳闷问,不经意提起。
这丫头是瞧到了她与李大姐咬耳朵。
韩家大娘立刻谄笑着,无奈摇头:“隔壁李婶子并不认识,只是觉得春燕这丫头也是一番深情厚谊,有些不忍罢了。”
魏易一脸忧色,愧疚的望着地上痛哭流涕的人,突兀的擒住韩静的手腕,试图改变她的决定:“静儿,即便春燕下药魅惑我,但罪不至死。你何不宽容大度一些,饶她性命,不要因为嫉妒冲昏了头脑,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也是为了祁儿钰儿积福。”
见魏易奋力护着,春燕不由抽噎不止:“还请魏郎不要求情,奴婢生来贱命,本是不洁之身,根本不配伺候魏姑爷,今日的事,都是奴婢一人过错,奴婢并无怨言。”
卢氏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好看的眉峰皱在一起,猛地站立起:“静儿……”
“既然母亲和大伯母都替你求情,起来吧。”韩静挣开魏易的束缚走到春燕面前,弯腰搀扶起跪在雪地中的人,甚至替她将衣襟拉了拉,遮盖住脖颈的红痕。
“我虽嫉恶如仇,向来只对豺狼虎豹般的恶人才能狠心,你这条命我还不想沾染上。”
“少夫人!”春燕弄不懂眼前的状况,失神唤了一声。
韩静松开她的手,退开几步,缓缓道:“你宁愿呆在夫君身边,连死都不怕,连毁容也不怕,这份决绝无人能扭转。既然是自己的选择路,便如你所愿,只盼你到最后,不要因为今日的决定而后悔。”
魏易怔了怔,疑惑的望着韩静的背影,一时弄不明白她究竟如何想。
卢氏没有预料到这一结果,脑中空白问:“静儿的意思是?要留下她?”
韩家大娘也惊了惊,以为听错了,忙问:“静丫头不打算追究了?”
第16章 和离?
韩静重新回到石凳上,握了握卢氏的手,冲卢氏露出一个宽慰的笑颜:“既然她抱着誓死的决心,一心想侍候夫君,往后只要她不再用下三滥的手段,我许她在韩府继续伺候。”“如此甚好,如此甚好。”李婶子想明白后,露出一抹轻松的笑,愉悦道。
春燕茫然四顾,仍未反应过来,愣神的站在原地。
韩静拍了拍卢氏的后,冷声道:“往后,你就跟随在我身侧伺候着,明日一早去平儿那听候差遣。”
韩家大娘轻笑道:“这个法子好,静丫头亲自调】教督促,将她一身陋习纠正,让她痛改前非。”
魏易目光沉了沉,不知是喜悦还是忧心,对春燕喝道:“既然少夫人饶恕了你,还不快快谢过少夫人。”
不等春燕磕头谢恩,韩静立即挥了挥手,不愿多说半个字:“你无需谢我,退下吧。”
春燕张了张嘴,还待说什么,却被韩静那清冷淡漠的神色震慑到,忘记要说什么。
“夫君,婆婆还在候着你,可别为这些事耽搁了。”韩静转身提醒一句,清冷的瞥一眼魏易,便慢慢悠悠的扶起卢氏,脸上绽放一抹怡然的笑,温婉道:“母亲,回屋吧!滴水成冰的天气,让李婶子陪着我们在雪中疾行苦等,实在是不符合礼数。”
“不碍事不碍事,倒是我叨扰了。”李婶子忙挥手,透着几分尴尬。
她一个外人,亲眼目睹了韩家一幕幕私事,又擅自插手韩家内宅的事,说起来,确实有不妥之处。
“瞧时辰,也该用午膳了,李大姐可愿留下来用个粗茶淡饭?”卢氏扶着韩静的手,眉心仍有化不开的愁绪,嘴角却是勉强扯出一抹笑,热情好客的向李婶子挽留。
“多谢卢夫人厚意!我男人还等着我回去做饭呢,咋们两家亲近,邻里邻舍的,往后多的是机会。今日实在不愿再叨扰贵府,多谢多谢。”李婶子打了个哈哈,十分爽朗的婉言拒绝。
韩家大娘笑道:“李大姐可是个洒脱性子,怕真是李大哥在等着呢,弟妹等下回再挽留好了。”
“是是是,还是大妹子了解我,”李婶子捂嘴轻笑,顺势站到卢氏等人身侧,最后深深的注视一眼大丫鬟春燕,随着韩家大娘离开。
众人有说有笑的相携而去,韩静扶着卢氏,脚步一深一浅的出了书房房门,只觉身后有一道炙热的目光紧盯着,无法忽略。
待李婶子与韩家大娘离开,走到了拐弯的地方,韩静拉着吕氏的衣袖,神色凝重道:“母亲随我去屋子,我心中有一疑虑,还望母亲不要隐瞒,能替女儿解惑。”
“什么疑惑不疑惑,我的静儿如此聪颖,又有什么事能瞒着你。别弄的神神秘秘的,母亲可没有秘密。”卢氏抚了抚衣袖,食指弹了弹她眉心,隐晦的推托。
“母亲,您向来最疼女儿了,方才大伯母明明与你说了什么,才使你惊惶失措,可不能欺负女儿年幼,还把我当三岁孩童哄着。”韩静不依不饶,硬是缠着她,紧紧拽着卢氏衣袖,不肯放手。
卢氏架不住她撒娇,半推半就的被她拉入了闺房中。
挥退了平儿玲儿与张嬷嬷,房屋只剩下韩静与卢氏,她拽着卢氏腰间的香囊,领着她坐到梨花木榻边,撒娇卖萌道:“母亲,你就告诉我吧,那丫鬟说我不择手段,岂非事出有因,又怎么会这般视死如归的谩骂我。”
“我真不知道,估计是春燕丫头胡诌的话。”卢氏摸了摸她的头,笑着摇头道。
“那大伯母与母亲说了什么,这般神神秘秘的?莫非与春燕有关?”韩静在卢氏手里拱了拱,笑靥如花的继续逼问。
卢氏无奈的叹息一声,岔开话题道:“暂且不说这个,今日魏易的事,你心中如何想?”
韩静泄了气,笑脸立马跨了下去,臭臭的,嘟着唇埋怨:“就知道母亲不会轻易告知。”
“你这孩子,从前可不会这般撒娇耍赖的。”看着她鼓起的腮帮子,卢氏又好气又好笑。“我真不知道你想问什么,不过是个丫鬟,让她在你身边伺候,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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