鬟,让她在你身边伺候,也是好的。”
不告诉她,她不会亲自去查么!
想通后,韩静噗嗤一笑,重新展颜:“静儿也只在母亲面前娇气。”
能亲昵的依偎在母亲身侧,能任性的胡闹,这比任何时候都来的幸福,她拽了一拽卢氏的衣袖,道:“夫君确非君子,我瞧春燕那丫头,也未必真的在红枣粥中下了药剂。不过,她却是个性子执拗的贞烈女子,如此情深意重,实属罕见。”
听着她中肯的分析,卢氏眼神暗了暗,忧心问:“你可怨恨魏易今日所作所为?”
怨恨,岂是一句怨恨便能抚平的。
“母亲,若女儿心生怨恨,能否与魏易和离?他是入赘韩家的夫婿,我虽是女子,却能主动写休书合离的吧?”韩静眼睛亮了亮。
说到和离,整个人激动的蹦了起来,十分雀跃欣喜。
女子休夫,这话说得十分大胆。
“不能。”卢氏面色巨变,厉声否决,坚定的否认了她的想法。
“为何?”韩静傻眼了。
卢氏面色又青又白,如听到了最恐怖的事,立刻谆谆告诫道:“我当你今日是气糊涂了,这话万不能向外人说起。你一个妇道人家,竟为了这等鸡毛蒜皮的小事闹和离,会被世人诟病的。”
韩静一口气不顺畅,憋着嘴道:“女儿哪里是气糊涂了,明明是魏易太混账。我就是不明白,春燕那丫头为什么处处护着她,一个娇滴滴的黄毛丫头,怎会有本事撂倒一个五大三粗的臭男人,甚至玷污他。”
“既然春燕自己都承认了,你又何必耿耿于怀。”卢氏挪开掌心,瞳孔缩了一下,缓了缓气,又道:“你且说说,今日故意让我带着李家婶子一同去书房,可是故意而为?”
小聪明被戳破,韩静别开头,洋装无辜的去扯瓷瓶中的水仙花,道:“哪有,我只是害怕婆婆等太久,又叫不动夫君,这才让母亲过来。”
“你就编,我看你这小聪明是从哪学来的,现在连娘亲都骗起来。”卢氏俯身,食指用力的戳向她的脑门,推得她往后退了退。
韩静被推得靠在身后的座椅上,连连否认:“岂会岂会,我哪敢诳骗母亲。女儿到书房时,确实听到了书房内有古怪,不过并不清楚屋内到底是何人。”
她不敢向卢氏说其他,即便如实的说了,只怕会以为她被鬼怪缠身,吓破了胆。
“那你为何特意叫张婶子一同前来,俗话说家丑不外扬,岂非让人家瞧了笑话去了。”卢氏失笑,将一侧的水仙的根叶抚平整理,每一片花瓣都梳理的十分整洁。
韩静无辜的摸摸鼻子,笑道:“女儿是怕李婶子以为我懒惰,故意拖延,才未将夫君请过去看婆婆。若是李婶子传出去,鄂县的人会以为女儿不贤惠,说咱们韩家待人苛刻,更是对婆婆不孝顺。”
卢氏点了点头:“这倒是个理!”
“也就母亲能体谅女儿了。”韩静扯了扯水仙花黄色花蕊,凑在鼻尖,一股清香散开。
卢氏只能由着她去,劝道:“不过静儿,虽然我与你爹让魏易立下誓言,不许他纳妾,但始终是欠妥当的。婚姻大事,绝非儿戏,你养在深闺不知律法,朝廷明文规定,女子是不能提出和离的。尽管魏易虽是韩家的入赘女婿,但妇道人家始终要服从七出之条,他算是韩家的儿子,就算有错,如今也是韩家的当家人。往后你不可再将和离而字挂在嘴边,对任何人,都不许提及。”
第17章 狼狈
“律法规定?”韩静惊呼。“魏易全权接手韩家的大小事了?爹爹的腿脚,不是只在冬日里才犯病,等来年春天,也该安然无恙了,怎么会就将韩家大小事转手魏易。”
她虽听说过女子和离后,命运势必会变得颠沛流离,更无法在嘉国立足。却想不到魏易是入赘的,她也无法提出合离。
“什么魏易魏易的,你这孩子,自古夫为妻纲,你要温柔贤惠一些,才能守住他的心,不让任何女人有可乘之机。”卢氏苛责道。
“我才不要讨好他。”韩静坚决否决。
前世的教训已经足够,她绝不会重蹈覆辙。
卢氏第一次发现自家女儿的倔脾气,叹息道:“你爹爹的腿是在田地里干粗活患上的隐疾,一遇风寒湿冷天气,便双腿无力,骨子里像蚂蚁啃食般疼痛。最近,隔壁村的周郎中在替你爹爹医治,吩咐不许任何人打搅,针灸之类的问题,何郎中并不精通,也只能听周郎中的。”
韩静隐约记得,父亲是在她难产的一年后,才突然暴毙的。
算起时辰来,还有一些时日。
她因生产坐月子,一直未及时去探望父亲,又加上周郎中极力阻拦,说施针阶段,即使是至亲之人都不得靠近,以免前功尽弃,这才将事情一拖再拖。
“周郎中的法子可行吗?隔壁村的郎中,为何会不远千里的来替爹爹看病?爹爹冬日腿疾是从何时起的?”韩静略有担忧,仔仔细细问。
“那是魏易特意去隔壁村请来的名医,也有了三四年的毛病了,年纪大了,难免有些病痛。魏易这孩子倒也孝顺,入赘韩家两年之余,也该将大大小小的事转手了,往后,你不可任性妄为。”卢氏语重心长道,生怕她听不入耳,揪着她耳朵道。
韩静斟酌用词,试探问:“那岂非夫君做错任何事,女儿都需隐忍而不发?”
“这里毕竟是韩家,我的女儿何须夹着尾巴做人,若你受了任何委屈,母亲都会护着你。”卢氏语重心长道:“今日,你能宽容对待春燕丫头,母亲很高兴。母亲更希望你能明白,婚姻相处之道,也需宽容与信任,方能夫妻长久,岁岁相敬如宾。”
“母亲一番话,女儿记下了!”韩静捂了捂嘴,手掌撑着脑袋重重点头。
相敬如宾?
她得想个法子让魏易近不了她的身,最好能将他气得自发离开韩家,也省的她整日提心吊胆的。
如此想着,一双眼珠子便快速的转悠,似是有了抉择,眼底闪过狡黠而欢愉光。
东北厢房的院子。
丫鬟白蕊紧张的收拾着地上的残羹冷饭,又小心翼翼端上一碗小米粥,递送到姑爷魏易手中,低眉顺眼道:“姑爷,这是刚刚熬出来的粥。”
“舀一小碗送来。”魏易吩咐一句,弯腰大力将柳氏抱起,小心的放在厚厚的被褥上,接过小米粥,拂去柳氏头上凌乱的碎发,唤道:“娘,儿子不孝,让你受委屈了。”
“离开韩府…儿子…离开韩府……”柳氏嘴里不停嘟囔。
“娘,你不要害怕,儿子平安无事,会一直守护的在您身边,你不要被梦魇中的事吓住。”魏易舀起一勺子白粥,细心的吹凉,递送到柳氏嘴唇,哄道。
柳氏神色呆滞,只一个劲嚷嚷:“韩静那贱人要害你,她要杀你,快离开韩府……死了,都死了…火…一场大火烧了干净。”
魏易脸色难看的放下汤勺,坐到床榻边,双手扶住柳氏的脑袋,逼着她看向自己的眼睛:“娘啊,你且睁开眼睛看看儿子,儿子好端端的在这里,谁能够害我性命。”
柳氏激动的反抗着,被魏易奋力的固定住:“还有,静儿向来温婉孝顺,又怎么会害我们,阿娘不要责怪我入赘韩府。”
“儿子……离开韩府……”柳氏白色眼珠占据了整个眼球,听着他坚定的话,眼珠子晃动数下,最后的一丝生气消失眼底。
魏易叹息一声,扶着柳氏慢慢躺下,又替她盖上被褥,双手将她扭曲的双腿摆直,向一侧的白蕊道:“速去请何郎中来。”
“是,姑爷。”白蕊将白粥放到十米外的桌上,刻不容缓的朝门口走去。
白蕊离开时,与侯在门口的春燕擦肩而过,她眼观鼻,鼻观心,目不斜视的疾步离开。
屋内,只剩魏易与春燕,以及嚷嚷不休的神志不清的柳氏。
魏易小心的揉着柳氏冰冷的双腿,瘦骨如柴的膝盖骨架让他心里难受,冰冷如铁触感让他鼻尖发酸。
他没有回头,突然开口道:“燕儿,害你蒙屈受辱,更害你不能回李家与父母兄弟团聚,抛去贯籍,以奴隶的身份在韩家为奴为婢。”
身后传来一阵东西撞击声,却无人回答。
若非是什么东西坠地发出响声,还以为这屋子只剩他一人。
魏易的背脊弯着,侧身坐在床榻上,待柳氏的双腿渐渐温暖,才将她皮包骨的双腿小心的挪到被褥中,向身后人感慨道:“对不起,我也是被逼无奈才诬陷你下药,使你在众人面前没脸面。这辈子,终是我负了你,连一个名分都给不了你。”
良久,身后响起一阵抽泣声。
窸窸窣窣过后,脚步声由远及近,只见春燕缓步上前,哽咽说:“是燕儿命运凄苦,不怨任何人。况且燕儿身子早已不洁,根本不配侍奉魏郎,还望魏郎不要责怪自己。”
“当年若非韩静,你我早已成为夫妻。你若不配,还有谁配。”魏易立刻否定,情绪略显激动。
春燕抽噎几下,幽幽回答:“燕儿不求名分,只求守在魏郎身边永生。若失去魏郎,燕儿宁愿自刎上吊而亡,宁愿当年你没有再河边救下我,绝不苟活在这世上。”
魏易安抚柳氏睡下,走近春燕身侧,温柔的将她揽入怀中:“燕儿放心,定不负相思意。可恨的是韩静要将你索要去,若她为难你,你定要与我说。”
“其实少夫人很好,她心地好,能饶过燕儿,燕儿知足了。”春燕枕着他的肩膀,柔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