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顾双手还湿漉漉的,心急如焚地拽住陈经理的衣袖,“我……我哥呢?”
“他走了。我逼他走了,趁着刚才的混乱。”陈经理前言不搭后语地答道。她摸出一包烟,熟练的抽出点燃,可微微颤抖的手,还是泄露出她内心的不平静。
林子不由松了口气,打心眼里佩服这位有胆有识的女经理,可刚刚宽慰的心,忽又缩起来。“那他去哪儿了?会不会被人找到啊?”她想起那个小郑,不是一样连夜出逃,可最后还是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的被人抓住了吗?
“放心!这次不是他一个人。还有另外三个保安也参与了斗殴。所以,我交待他们,走得越远越好,最好永远也别回来。”陈经理果敢一笑,“他没那么傻,虽然血气方刚,可还有点脑子。就算不顾自己,还得顾及被他拖下水的朋友。”
“可是,他为什么要砍人?”而且,砍伤的还是毫无关系的樊篱。林子心里叱骂道:什么血气方刚?与其说笠杰有血性,不如说他逞凶斗狠,不计后果更合适。
“男人,不冲动怎么叫男人!”陈经理倒表现的豁然理解,“听其它的保安说,他一看见上次调戏你的男人,二话没说,上去就是几拳头。结果,他们几个就在门外和对方打起来。混乱中,不知谁叫了声‘杀人了!’才发现,有个男人倒在血泊中。” 电子书 分享网站
寂寞在唱歌⑸
林子眉心紧蹙,心中更是对笠杰和启程这一对罪魁祸首,痛恨不已。以樊篱温和的脾气和性子,一定是想劝架,想拉开他们俩,这才无意中做了启程的替死鬼。
“可笠杰这家伙也是,他怎么随时还带着刀呀!”
陈经理的低叹,让她更痛斥自己的粗心大意。上次在发生按摩房的冲突后,笠杰就扬言,再见启程要白刀进红刀出。当时,错以为他只是逞一时口快,谁知,其实那时就已埋下祸根。
“待会警察走了,你也回宿舍随便收拾收拾,快点离开这儿吧!”陈经理爽快地掏出几百块钱递给她,干脆利落地交待,“不要再回来了。”
林子没有伸出去接,困顿的大眼睛好像在问对方:砍伤人的是笠杰,再怎么追究下来,也不关我的事呀?
陈经理却扳过她的手,把钱摁在她手心上,感慨她心思太单纯,“如果对方是个难缠的主,你认为他会放过你吗?他们很快就会打听出你和笠杰的关系。还有,笠杰的妈,你也通知她快点躲起来吧!”
这深入浅出的分析,登时让林子刚刚落下的一颗心又悬上嗓子眼。的确,就算樊篱不会迁怒于她,可蛮不讲理的启程肯定不会放过她。她捏着那几张纸币,像只长了疥疮的小猪一样,心乱如麻地在洗手间里踱来踱去……
直到凌晨两点,警察才终于逐一离开。林子也按照陈经理的吩咐,偷偷溜回宿舍。手忙脚乱地收拾好行李,和卧病不起的柳莎简单地告了别,就急冲冲地赶往婶婶的住处。可在她敲了半小时的门窗后,也没得到屋子里的半点回应。此时她才明白,这位胆小的婶婶肯定是闻风连夜逃了。儿子闯了这么大的祸,她怎么会傻傻地守在这里,等着警察和受害方找上门。
形单只影的林子,只得在附近找了个花台边坐下。尽管寒峭的风,肆意地往她脖子里钻,可蜷起身体,直打哆嗦的她,还是由衷地庆幸,南方几乎从不落雪的冬天。整个世界好像又回到静悄悄地原始时代,只偶尔传来汽车辗过冰凌的路面,发出的沙沙声。
她拉下手套,搓了搓冻得凉冰冰的脸,不知从哪儿散发出一阵阵熟悉的腻腥气。她四下看了看,又敏感地把手凑近鼻头闻了闻。原来,这股味道是残留在手心上的血腥味。她飞快地褪下另一只手套,两手一捂鼻子,不明白冲洗了几遍的手掌,为何还会留下这么重的血腥味。难道是老天在刻意提醒她,无论怎么逃,她都是这起争端背后真正的罪魁祸首!
可她嘟着嘴,自怜自艾地地想,自己明明什么也没做,却无端端地受到了惩罚。这一夕之间,她就突然变成了一个孤苦伶仃,无家可归地流浪者……一只粉红的汽球像入夜的幽灵,随风飘逐。林子这才想起今天是圣诞节。可圣诞的凌晨,她也像那只汽球一样,变成这个城市的弃儿,漫无目的地飘泊。
不,她赫然抬起头,懊恼的双眼闪出一丝希望。她还有一个亲人,一个和她没有血缘,却一直亲如家人的鹏程哥。她欣然提起行李包,向尔鹏程的大学方向走去。路过会所前的广场,那一滩已经凝固的快发黑的血迹,令她不可避免地又想起了樊篱……他现在怎么样?脱离危险了吗?冬夜的寒气四面八方的袭来,让她感受到难以言喻的令人振奋的凛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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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宿舍的铁门,直到六点才开。冻得在原地直跺脚的林子,在第一时间就冲进去敲响了尔鹏程寝室的门。
“林子,你这是怎么了?快,快跟我进来。”鹏程还没起床,他披着外套来开得门。惊叹之余,心疼地一把抱住冻得僵硬的林子。
一股说不出的暖意从体表直涌心头,林子终于破涕而笑,有种回到家一般温馨的感觉。
同室其它的男生,好奇地扭头看了看,便见怪不怪地又翻身睡去。
“你怎么会来?”鹏程细心地注意到她红通通的眼眶和冻得发紫的耳廓,还有随身提来的大行李包,“出什么事了吗?”
林子怯涩地瞟了眼那些闷头大睡的男生,拘谨地把手套的一根指套拉得老长,扭来扭去,什么也不愿意说。
还好,鹏程轻易读懂了她眉宇间的为难,体贴地说:“你一定累了,先睡会儿吧!”
林子连忙害臊地摇摇头。虽然又困又乏,可这儿毕竟是男生寝室呀!
“没事!靠在床头休息会儿。我去给你买早点。”鹏程不由分说,扳过她的肩,强行让她靠在床头,拿着饭盒出去了。
可愁肠百结的林子,哪能安睡。她靠在床头,唉声叹气地为自己未来的出路而犯愁。同室的男生渐渐地起床,准备去上课,她急忙尴尬地直起身,坐立不安。直到鹏程抬着早点回来,她在食不知味地吞下几口面条后,才怏怏地瞅着对方,不知该如何告知,她目前难堪的处境。
鹏程抬起头,温尔一笑,“到底出了什么事?你不干了吗?”从小到大,她那双晶莹透亮的大眼睛,根本藏不住心事。
她犹豫片刻,才含糊其辞地把昨夜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鹏程。只除了洗手间里令她羞耻的一幕。少女的矜持,让她不能对自己最喜欢的男孩,讲述她差点在洗手间,被另一个男人给凌辱了。
“笠杰为什么要砍那个叫樊篱的男人呢?”鹏程微蹙眉头,对他们兄妹俩与启程之间的渊源,一点也不知情。
“这……因为,他看不惯对方吧!”她不敢把启程三番四次调戏她的前因后果说出来,支支吾吾地敷衍完,赶忙转移了话题,“所以,现在跟这件事有关的人,都逃得逃,躲得躲。可我……”
她心灰意冷地没再说下去。这世上除了鹏程,她真不知该去找谁,该去投奔谁?
“不要担心了。反正你迟早要辞去那个工作。现在,不过是把计划提前了一点点而已。”鹏程对自己能成为她除亲人以外,第一个想到的投靠对像,感到由衷的宽慰。
林子激动地望着对方,他孩子般富有感染力的微笑,让她紊乱了一夜的心,终于安定下来。她由衷感怀老天爷对自己的眷顾,在穷途末路时,还有鹏程这样最诚挚坚实的臂膀,可以依靠。
这一天,鹏程为她跷了一天的课。开始和她一起四处奔波,寻找房子。他们的经济能力有限,要求也不高。所以,很快就在城郊不远处,找到一间二十多平米的小房子,水电煤气,一应俱全。最让人满意的是,在狭小黑暗的洗手间里,还配备了一套热水器,这让昨夜历经大起大落,浑身臭汗的林子,在安顿好后,就迫不及待地提出要洗个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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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发烫的水,仿佛把压在她身上的罪孽,悉数都冲洗干净。回想起昨夜那双不怀好意的大手,她就如鲠在喉。被它抚过的胸前,也仿佛长了牛皮癣一样,疼痒难耐。
那个无耻的家伙,口口声声地嫌她是个发育不良的小丫头,可为何还要碰她、摸她、贴近她。想到这儿,她更加负气地用力搓洗自己莹白的胸部,可怎么搓,好像也洗不净她想象中的,那一层肮脏的茄痂……
不知不觉,林子在出租房里孤独地躲过了三天。可这三天,她一直都活在良心的谴责中。她偷偷地溜出门,买了好几张小报回来,可翻遍了报纸的每一版,报上对这件事,却连块‘豆腐块’大小的报道都没有。越是这样,她越是寝食难安。诸多的担惊和后怕,像转盘一样不断地萦绕心头:笠杰和他的朋友顺利逃走了吗?樊篱脱离生命危险了吗?婶婶到底躲到哪儿去了?叔叔回来了吗?还有,帮助笠杰逃跑的陈经理,她是否会受到牵连,被警察抓起来呢?
她杵着下巴,满腹心事地坐在窗前,望着室外连绵不断的小雨,像金丝银线般纷纷落下。一心盼着,今天是周五,鹏程哥放学后,就该来这里了。
“我对你没有恶意,你为什么还要害我?”凄厉的指责声,突然在她背后响起,
她战战兢兢地回过头——不!这绝不可能。樊篱应该还躺在医院里,可他……他竟真真实实地站在她身后,铁青的脸上沾满血污,破破烂烂的衣服,好似在血缸里染过一样。以往和蔼的目光,此时瞪得像铜铃一般,发出悚人的愤怒。他,就像一个刚刚从地狱里爬回来的恶鬼。
“你说,你到底为什么要让你哥哥砍死我?”他凛冽的嗓音,像被刀锯过一般,瑟瑟直抖,让人胆战心寒。
林子干哑的喉咙,似乎被挂上了一把生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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