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在一片漆黑的屋子里,等到渐渐适应以后,说真的,也就没什么好再可怕的了。但这个房子到处充满了不祥,与其说充满,倒不如说,这座屋子的本身就是一个不祥,一种莫名其妙的不祥。它似乎是一双眼睛,它就在这屋子里的某个角落看着关在房子里的人。而年总能感觉得到,它也只是看着,看着年的疑神疑鬼,看着年的一阵阵害怕,好似那是它唯一的乐趣。
年就这样怀着这个那个的胡思乱想躺在床上胡思乱想起来,以至于如何的在床上翻来覆去,都无法入睡,于是年便站起身来在房间里走动。
走来走去的时候总感觉脚下不知踩到了什么东西,粘粘的。年用力嗅了嗅,空气里似乎有股怪味。年愣站了一下,继续努力的嗅嗅,然而那气息却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好似什么都没有过。年突然很想喊醒Nepal,可又一想,还是没有这么做。
年用力的踏着脚下的地板来回走动,算是给自己壮胆。在这黑压压一片的夜里,年踏在地面所发出的“咯咯”声响回荡着,就像一个软皮球在不断的弹向这边墙,又弹回那边墙。
年来回的走了几圈,便回到床上,开始睡觉。可刚闭上眼的时候,身边便响起一个声音,那声音深沉而忧郁。
这是什么声音?
年侧耳听。原来是个人在说话,只是说的什么,却听不清。这时,年的脚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然后又响起一个声音,只是这回声音大了很多。年也听清了说的什么。
“干嘛呢你?”原来是Old King醒了。
“上厕所。”年胡乱的回答了句,就闭上眼继续睡觉。
Old King问道:“这里有厕所?”
年没有回答。Old King见年没有回答,便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觉。年便问道:“你在旅游的路上一般都会做些什么?”
Old King想想,回答:“不知道。”
“很多时候我也不知道自己做什么。”年说完便笑起来。声音空洞而有磁性,那磁性把Old King又一次的拉回了回忆之中。
Old King说:“很小的时候,我和我的父母会经常去很多很遥远的城市。那时候我们总是很开心的玩。诳动物园,放风筝,大口大口的吃着只卖五毛钱一根的冰淇淋。然而现在,不再会去动物园,不会再对着天空的风筝傻笑,而冰淇淋也卖到了一元钱一根。”
Old King说:“第一次和父母远行去某个陌生的城市,已不记得是多少年前的事了。那里有陌生的树木,陌生的人。一切都是陌生的,但我总是很快乐,像只可以随自己意愿飞的鸟。”
Old King还说:“最后一次和父母远行去另个陌生的城市,我记得很清楚,那里有我父亲离我们母子而去的背影,有我的最深最痛的回忆。很久很久以前,我总会坐在我家的阳台上,眼睛上斜着望着天空。我想知道,那里是否会有某只鸽子飞过,然后给我留下我父亲的消息。母亲总说:“孩子,别想了。你父亲不会再回到我们身边的。”说完这话她总会泪流满面。我总想告诉她:“我已经对父亲的脸陌生了。”我想我的记忆里连那父亲离去的背影也都陌生了。”
等到Old King不再继续说着话的时候,年说:“陌生总是不好的。它总是让人感到凄凉,一阵一阵的像冬天里的风。但我知道,陌生很多时候只是熟悉的结局。 ”
Old King没有听到年说的话,他已经沉沉的睡去。年翻个身,然后闭上眼。 。 想看书来
脚尖不远处的家
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年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然后又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便醒了过来。在那半睡半醒的迷糊间,年似乎听到房间有一些什么响动,可当仔细一听,却又好像什么声音都没有。
年翻个身,正想继续睡觉,便有一个声音钻进了我的耳朵里。年一惊,然后飞快地睁开眼。
什么声音也没有。或许只是一个梦,可年还是有些惊魂未定,大口大口的喘息着。等到心里开始慢慢地平静了下来之后,年才发现,汗水已经湿了后背,衣服粘着肉体,有些痒,长发也湿淋淋的贴在脑门上。年伸手去拂了拂头发,然后便坐起身来。
外面的天应该已经放亮。年想。
突然,门被推开了,走进来一个人。是那个矮个警察。他说:“你们可以走了。”
年夹带着一丝不相信的问道:“现在?”
矮个警察没有回答我便转身走了。年有些不知所措,愣坐在床上。Old King这时候也醒了过来。或许他早就醒了,只是一直没说话罢了。他下到地板上活动了一下腰,然后说:“什么不管饭的。在国外都管饭的。”
年说:“哦。”
Old King看了看年,没再说句什么。
年和Old King一个手续都不办的就走出了警察局的大门,就像他们一个手续都不办就被关起来那样。
这所警察局所在的这个地方,是个人烟稀少、一片狼藉的郊区。尘土飞扬的马路上偶尔会飘过一辆或两辆装满货物的货车,它们都破烂得不堪入目,但一点都不影响到它们向前冲的速度。它们的速度迫使我想了那些只存活在城区里的崭新的公交车。年左右张望着。那些从街那头走来又走了过去的行人们,他们面无表情的专心走向各自的方向,但是年并不在其中,年只是四处张望着。或许每个人都应该有着各自的方向,可我年发现自己没有,从前没有,现在也没有,绝望得像是一只趴在玻璃上的苍蝇,毫无出路。那个能让年也可以面无表情的一直行走下去的方向,或许以后会有的。
Old King桶了下年的腰,然后说:“走,上我那新家去。”
家。年觉得这个名词对于自己就是个很久远的名词,它就像满地的空心啤酒罐和浸在污水里的大堆发馊的菜叶子,只能代表着从前。年还想自己一定会害怕自己和这个名词撤上任何的关系,然后将拒绝Old King的邀请,可年最终还是决定跟着Old King走回他那所谓的家。
走过一条街,然后再转过另一条街,接着再穿过一条街。年不知道还要再走多少条街方可回到Old King的家,但年知道,总会走到的,不管再走过多少条街。
终于,Old King指向前方一栋破败得无法入目的房子对年说:“那。三楼。我家。”
马路边上有一片或高或低的房子,房子前的黄土地都泛着阵阵的贫瘠的光,这些光中似乎还有一圈圈的烟雾在弥饶着。四周一片狼藉,人烟稀少,一切都是那么的荒凉,没有一丝喧闹,似乎所有的一切美好都被某个人拿着鞭子给赶了出去。
Old King带着年向那栋破败得无法入目的房子走去。那个Old King的新家。
Old King告诉年,这些房子的历史久远得无人知道它们是在何时被何人所建,人们只知道,现在住在这里的房客都必须把房租交给一个只有在月底才能在这栋楼里看见人影的老奶奶。
年还从Old King那里知道,从前老奶奶还独自住在这房子里,后来因为老伴的离去而很固执的决定不再搬回这栋老房子居住,只有到了每个月底才会回到这里收房租。老奶奶的儿女们也曾经想要把这栋破败得无法入目的房子给拆去,然后重建一座公寓楼,说是可以收到更多的房租,但老奶奶却固守着使这些老房子依然矗立,就算老墙已开裂得像陈列在博物馆中的一只不知年代的陶罐上的暗色花纹,一圈一圈的向外荡漾,蜷曲得让看的人的眼睛开始迷糊起来。
她致死都想保存着她和老伴两人最后保留下的房子,或许只是因为她已经无可附加地熟悉了这栋房子,可她又害怕再在这熟悉得无可附加的房子居住下去。年突然觉得这感觉就像是一个人坐在公交车上隔着一层模糊的玻璃看向自己的家门。公交车向前行进的速度再慢,也总要离去;玻璃再模糊不清,也能看清楚自己的家门。这距离似乎很是虚无,但只要那个公交车上的人愿意下车,家门就只在离自己脚尖不远处的眼前。这是一种多少莫名其妙的感觉啊。
年摇摇头,甩掉那些奇怪的想法,然后跟着牛仔装青年走进他的房子里。 。 想看书来
眯起眼睛,世界已不在
屋里一片黑暗,黑暗中夹杂着一股难闻的霉气。Nepal伸手按下灯的开关。屋子里还是一片黑暗。而我却发现黑暗中坐着一个一动不动的人。
Old King朝那人影说了句:“我回来了。”
“哦。”黑暗中的那个人应了声,便不再说什么。听声音,像是个女人。
Old King接着不停的按着电灯的开关。终于,灯亮了。眼前坐着的那个人,真的是女人。不知为何,年开始特别的注意起这个女人来。长头发,黑色毛衣,紧身牛仔裤。年就这样把她给从头看到了脚,然后再倒回去接着从头看到脚。
“好看么?”她突然问年。
年想也没想的,就回答道:“好看。”
年依然两眼直盯着她看,从头看到脚,再倒回去,接着从头看到脚。过了很久,她又问我:“你还记得我是谁么?”
年想想,然后说:“不知道。”
她说:“我叫安。还记得么?”
年笑笑,然后大脑里不断涌现出一段又一段的故事情节,像老电影的桥段。
从前,年和她只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过着完全不同的生活,一切都毫无瓜葛。再后来的后来,她成了年的情人,然后她和他变成两个过着同一种生活的人那时候,年总会不眨一眼的盯着她的眼睛看。她总是会不停的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但有的时候也会默不作声地度过一个下午。她说她知道年的悲伤;她说年那无神的眼睛里总是透出一阵阵的绝望;她说她最喜欢看年迎着阳光微笑的样子。年说,我明白。然后仰起头,虚伪的笑着,嘴角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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