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来,但最后时刻她却改变了主意。为什么,他想知道答案,但她却不能给他答案——因为,他已经忘了他。
马路对面,她和家人朋友站在一起。明明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她已经不认识他了。怔怔目送他们上车离去。席睿南的眼中静静的闪烁这泪光。
——真的忘掉了席睿南吗?当然没有。事实上,在她渐渐记起母亲他们时,她同样记起了席睿南,记起了曾经发生过的一切,只不过面对亲人们的小心翼翼的试探她是否忘记了他时,她想了想,选择了毫无反应。
再前假装不记得。却在心里一次有一次反复想起。
一个人的时候,她总会想起她驾驶车子疯一般向席睿南撞去时的情景。那一刻,他居然不躲不闪,坦然无畏的迎向她直冲而来的车子站定身形。明亮的车前灯正打在他的脸上,她清晰地看见他的一双眼瞬间就涨满了眼泪。
泪光闪闪,晶莹得像青草丛中的露珠。
如果他表现的惊骇恐惧,害怕的拼命奔逃想躲开支场灾难,那她会毫不犹豫的撞上去,那一瞬她已经没有理智了,已经完全疯狂了,她咽不下这口气,想以十倍的报复来重创他,丝毫不考虑后果。
但他却不躲不闪迎向她脱缰野马般的车头站定,泪光如白露,眼神苍凉而悲痛。他虽然成功的报复了她,却显然并不感到快乐。面对她操纵而来的死神,他如此从容不惧地愿赴一死。
理智瞬间又回到她的身上,虽然强烈的怒火还在她眼中燃烧着,但双手却有思维般用力一板方向盘。汽车失去平衡,整个世界在她眼中天翻地覆。。。。。。
重复恢复清醒意识后,薄荷得知自己已经在医院昏迷了好几天,也糊涂了好几天。最初睁开眼时,她不认识任何人。chehuohouta的人生有一个空白期,着期间安然和傅正已经举行了婚礼。他们特意来给她送喜糖,她还奇怪“你们是谁呀?为什么给我送喜糖。”
好在没几天后,她渐渐记起了一个又一个曾经熟悉的人,记忆渐醒后,在某一个夜里她梦见席睿南。童年的席睿南;少年的席睿南;成年后的席睿南;开心时灿烂的微笑;痛苦时阴郁的眼神;愤怒时容易冲动的个性;最后是明亮的车前灯前,他不躲不闪正面迎向她直撞而来的车子,眼中蓄满的泪,无限苍凉,无限悲伤。。。。。。
在梦里惊醒后,她肚子躲在被子里悄悄的哭。
那晚粹然遭遇到想不到的打击后,她都一直不曾哭过。当时极度的愤怒像把火,烧干了她的泪。而现在,这个寂静的夜晚她终于不能自抑的哭了,像一个海龟潜在黑暗的海底,无人知晓那悄悄流淌的比海水更咸的泪。
为什么她和席睿南会弄成这样?为什么?她不知道找谁要答案,只有现实如此承重冰凉的摆在面前。他们之间不是没有爱情,却因为同样的年轻与倔强,同样的冲动爱钻牛角尖,在起伏不平的人生路上,有如两个装在同一纸箱里的瓷瓶,不断的冲击相撞,最终彼此都弄得伤痕累累。
爱亦薄脆如瓷,被他们共同用力摔成一地碎片,碎得 不可收拾。
席睿南曾执意要见她一面,她听到季风在病房外阻止他的声音。静静地听着,她黯黯的苦笑,爱过也恨过,彼此间有过那么多刻骨的伤害,相见不如不见。他还要求见她做什么?
就这样算了吧,就这样散了吧。在生与死的边缘游走过,如今她好比再世为人。不再偏执的恨,也不再热烈的爱,亦不再耿耿于怀曾经的伤害。就让往事都随风,飘如陌上尘。
听见一门之隔,席睿南暗哑低沉的声音,她突然无端想起六岁那年初见时,他如金小号般清脆嘹亮的笑声。当时他给她吃了一颗碧绿浑圆的糖,现实清亮“薄荷糖,透心凉”
九年后的再相逢,那个寒冷的冬夜,最后的对白,他看着她声音像绣死的齿轮般艰难的挤出来,低哑枯涩“薄荷,你让我透心凉'
而她瞪着他咬牙切齿“彼此,彼此”
而这一年第三度相逢,他们依然是让对方感到透心凉。
抚今思昔,薄荷突然有想流泪的冲动。是否早在六岁那年的初遇开始,命运其实就给出了预示——用一颗薄荷糖,来预示他们之间这场相识是彼此透心凉?
门外,传来席睿南最后一句话,语落如花萧索而伤感地从齿间飘落“好吧,既然薄荷已经不认识我了,那我以后不会在打扰她”
门外的脚步渐远,季风推门进来,薄荷缩在被子里假装睡觉。脸上却一行又一行的凉,那么凉,那么那么凉,那么那么那么凉。
一场无言的结局,爱情至此星沉月落。她和他注定要离散于茫茫人海,在她世界,他不是归人,而他的世界,她只是过客。
——你的世界我来过,如瓷苍凉的离开。那么温柔的相爱过,也那么暴烈的相憎过;那么甜蜜的幸福过,也那么痛苦的伤害过。。。。。。最终彼此留下一个黯然神伤的背影。
再见,席睿南——不,不说再见,永不再见,你我已经没有必要再相见。
别了 ,席睿南——锦水汤汤,于君长诀。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