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步走向后方撞在绿岛上的一辆大红色马6,车门的玻璃已经被撞碎了,车前盖整个瘪了进去。看到驾驶座上躺了个男人,车内飘出一股浓重的酒气,他怒吼着:“你个白痴,给我下车来,学驾驶的时候没学过不能酒后驾驶没学过不能超速的吗?”
桑渝走过去,看到那个男人微微歪了歪头,在痛苦地呻吟着,额前的血在往下滴,便对曾梓敖说:“你吼他有什么用?他受伤了。”
“这种白痴,自以为开个马6就很了不起,活该他安全气囊没打开,撞死了活该。”曾梓敖一边骂着一边打电话报警。
等了大约一个小时,警车鸣叫着到达。
交警要将曾梓敖和桑渝带回去做笔录,车子也要拖走。折腾了近两个小时,加上那一场车祸,桑渝和曾梓敖已经筋疲力尽,而这个时候,他们无法赶路,还要别拉去警局问话,这让桑渝积聚已久的怒气全部爆发了出来。若不是曾梓敖拦着她,她有可能要以袭警的罪名而被拘留。在曾梓敖的好说歹说下,两人终于走出了警局。
这时天早已大亮,六点半的样子,而他们所在的S市离上海浦东机场至少还有两到两个半小时的路程,而距去英国的飞机起飞不到四个小时,加上提前登记的时间,如果路上不堵车,他们勉强能赶在沈先非登记前见到他。
看着有气无力已经失去信心的桑渝,曾梓敖用力地揪了她的双颊,大声说道:“如果你现在想放弃,那我们就立刻回N市,如果不想,那就再坚持两个多小时。”
桑渝禁不住哭了出来:“曾梓敖,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怕我到了那里以后,他对我说的话就像爸爸说的那样……”
“你没有亲口问过他,你怎么知道?!桑渝振作一点,你已经为他坚持到现在,就差两个多小时,难道还坚持不下去吗?”曾梓敖爱怜地拨了拨她的发丝,将她紧紧地拥在了怀里,如果可以自私一点,他一定会选择带她回N市,可是他做不到,他不希望从此看到的她是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桑渝,沈先非就在那里等着你。”
放开桑渝,拉起她的手,就往马路对面走去,买了两份早餐后,拦下一辆的士,塞给司机三百块钱,要求他尽快带他们赶到上海浦东机场。
那司机拍着胸口向他们保证,一定会在两个半小时内赶到机场。
坐在后座,倚在曾梓敖身边,桑渝吸了吸鼻子,轻声说:“梓敖,谢谢你。”
“别说话了,保存点体力,待会儿到了机场还要抢时间的。”曾梓敖拍了拍她的手臂。
点了点头,桑渝缓缓地闭上了眼。
比预期还要提前半个小时到达了机场,出租车带着凄厉的急刹车声停在上海浦东机场的停车线上。
下了车,桑渝不顾一切地就冲进了机场大厅。
明亮宽敞干净的机场大厅内,一排排整齐的换票服务台,纵横交错的行李运输带,形形色色挤满的人,却是让人一阵阵的眩晕感。
听着广播,看着液晶大屏幕,不停地搜索着沈先非的身影,桑渝的脸上写满了焦虑和不安。
“对不起。”
“对不起。”
“……”
几乎是只要见到和沈先非差不多背影的人,桑渝都要确认一下。一声声“对不起”,一次次的失望,她已经累到失去了全身的力气,双手撑着膝盖,不停地喘着气,眼泪又不争气地涌了出来,似乎从昨天晚上开始,她就在不停的流泪,似要将集聚了二十一年的眼泪全部流出来。
为什么,她还是错过了……
“桑渝,那里,沈先非!”就在她快要绝望的时候,追上来的曾梓敖突然拍了拍她的背,声音里带着异样的激动。
惊诧地抬起头,桑渝顺着曾梓敖的指向,看到了前方拖着行李的沈先非,他的脸色苍白,头发还剪短了。
颤着唇,她激动得眼泪再度涌出。
“阿非!阿非!阿非!”冲过人群,她高声叫喊着向安检通道冲过去。
值机区的机场工作人员,在看到疯狂奔来的桑渝,立即吹着口哨冲了上前,拦住她:“小姐,请出示你的登机牌和相关证件。”
“让开!”顾不了一切的桑渝赏了那人一拳。
一旁的机场工作人员一见此情况,立刻全部涌了出来,对讲机的声音四起,这一场骚动引来了更多的进场警察和保安。
沈先非听到有人在叫他的小名,顿下脚步,回首望了望,却是看见一个披散着头发像个疯子一样的女子被几名警察押着,口中在不停地喊着他的名字。
回转身,他拖着行李,迈着沉稳的步调向前走去。
“阿非――”
桑渝再也没有想到,她拼尽了全部力气的呼唤,换来的只是沈先非很冷淡地回首看了她一眼。究竟是为什么?如果那一年多的日子是一阵泡影,他为什么不干脆而直接将这残留在她眼前的泡影也一并打碎了……
被警察抓疼的胳膊早就失去了自觉,周围的声音突然间也听不到了,锥心刺骨的狂痛让她失去了呼吸,虚脱的身体再也承受不住,就这样直直地向后倒去。
在她的生命里,她没有恐惧过什么,而此时此刻,她恐惧的却是她最爱的男子留给她的那一个如同路陌生人一样的淡漠神情,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没有任何解释……
悲伤的眼泪再滑落前,她只看到空气中,飘扬着的每一粒尘埃似乎都在笑她的愚蠢。
Special
结婚?还是一百万?
这冬天的风夹杂着细细的雨丝,打在人的脸上微疼,却一点也不影响沈先非的心情,因为再过两天,他就要和她结婚了。
下了车站,他往那条熟悉的小巷走去,却是看到一辆在N市都很少见到的宾利轿车。
桑渝说过,她家有一辆黑色宾利。
深蹙起眉头,他淡淡地扫了一眼那辆车子,快步往家里走去。
吴玉芳鲜少有这样的生气,她冷笑着从桌上拿起那张一百万的现金支票,然后当着桑振扬的面,将那张支票撕了个粉碎,一把仍在他的身上。
桑振扬气得说不出话来。
“钱,我收下了,正好撕了仍你。”吴玉芳从门口后抓起扫帚,就往桑振扬身上扬去,“快滚,再不滚,我就扫你出门。”
“你――”
“你什么你?有几个臭钱了不起?快滚!”
桑振扬怒道骂一声:“不知好歹的女人!”
还没进入院内,他便听到家中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说桑渝不可能会喜欢他这种家庭的人,只是玩玩而已,是他在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给他们钱,是看得起他们。不然,他们连一分钱都拿不到。
吴玉芳扬着扫帚就向桑振扬打去,沈先非见着,拦住母亲:“妈――”然后回转身,他对桑振扬说,“桑先生,请你离开我们家,我不想变得难堪。”
桑振扬拍了拍身上的泥水,指着沈先非怒道:“沈先非,我告诉你,只要我桑振扬还活着,你和我女儿这辈子都没可能,不信咱们走着瞧。”
看着桑振扬离去的背影,接过母亲手中的扫帚,沈先非将屋中满地的支票碎屑扫了干净。
吴玉芳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想了想,他对母亲说:“后天,我就和桑渝去登记结婚。”
吴玉芳惊愕地看着儿子:“昨天电话里,你不是说马上就要出国了吗?”
“嗯,在出国之前,我想先结婚。”
“你这个臭小子,出国结婚这么大的事到现在才说。下次你要是生孩子是不是要等孩子生下来会叫奶奶了,你才打算告诉我?”
“嗯,那个……生了就告诉你。”
“你――”吴玉芳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你真的想好了?这一出去要两三年不能回来。”
“嗯,想好了。像她那样危害社会的恐怖分子,我觉得还是恐怖我一个人就好了。”
吴玉芳哼了一声:“你这个臭小子,刚才撕了那一百万砸了那个满身铜臭的家伙,简直是白砸了,早知道不如卖了你,我下半辈子不用愁了,想想都觉得心疼。”
翻了翻白眼,沈先非爬上了阁楼:“我去拿户口薄。”
在西街一个晚上,沈先非一直魂不守舍,脑中一直想着桑振扬和母亲争吵的局面。吴玉芳看在眼里,以为他在想着桑渝,直念着“有了媳妇忘了娘”,第二天一早就将他扫地出门了。
下了车,沈先非眯了眯眼,望着阳光普照的天空,他突然很想念她。明天就要领证了,他开始幻想她成为沈太太那一刻的表情。
应该给她买点东西,想着,他脚下的步调快了。
就在快到住处时,路边的店家没留意拨了他一身污水,皱了皱眉,他掏出手机给桑渝打了电话。听到她愉快的声音,他脑中不断浮现起她每次逛街逛不到一小时就不耐烦的景象,不禁扬了扬唇角。
洗完了澡,沈先非正打算出了门,在锁门的那一刻,他又见到了一个不速之客。
挣扎和守护
也许他该早一点来的,或者晚一点来也可以,可为何却偏偏选择在这样的一个时候。
沈先非推开那道门,望着两个并肩而坐背对着他的身影,正在有说有笑地谈论着什么有趣的话题。他正打算出声喊桑渝,却听到曾梓敖的问话而怔住了。
“你说你是因为要打击报复他,所以才追他的?你不是吧?这么小心眼。”
“对啊,我就是小心眼,你说我一个女生,被他抓到我偷可乐,我还要不要见人?而且之前他还放走了一个贱男。”
“那你打他一顿不就好了?多解气!”
“那你不觉得让他爱上我,我再狠狠地一脚踹了他,这种伤害来得更猛烈更解气吗?”
那一刻,沈先非仿佛听到整个世界都轰塌的声音,耳边一直回荡着说听到的话。
他不相信,那些话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
再抬眸,他更不想看到的那一幕刺入眼帘。
她被曾梓敖压在地板上,两人热烈地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