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贺说:“咱俩还有什么好瞒的?你手里拿的是什么?”说着他就要伸手去抢。
田思祥自然是不让他抢过去,你推我搡之下牛皮封往地上一掉,正好掉出了一把照片,都是田思祥的媳妇儿跟别人在一起的亲密照。
刘贺静默下来。
过了一会儿他才叹息着说:“早叫你把人接过来了,分隔两地能不出事儿吗……”
田思祥坐在床上不说话。
刘贺知道他需要一个人静一静,转头出去了。想了想他觉得心里不踏实,转头去跟杨铨说起了这件事。
杨铨早就见惯了这些事,咬着烟拿起照片一看,明白了。他说道:“思祥这媳妇儿不厚道,看上了个有钱的。你回去歇着吧,我去劝劝思祥。”
刘贺欲言又止。
杨铨摆摆手,朝田思祥的房间走去。
没想到刚推开门就看到田思祥伏在床边嚎啕大哭,这不轻落的男儿泪愣是流个不停。
杨铨这些年冷眼看着田思祥和刘贺两人的变化,刘贺倒是变得快,很快就适应了“新生活”,所以他把百贸大商城交给了刘贺。至于田思祥,他始终只放在不痛不痒的地方想磨掉他的棱角。
只不过田思祥除了越变越沉默之外,始终没给他放心用人的信心。原本杨铨大可放弃田思祥,可这人有时候总爱犯拧,越是搞不定的就越想把他搞定。
杨铨可不信这世上有折不弯的脊梁。
看到痛哭出声的田思祥,杨铨眼底掠出了一丝精光。
比起刘贺,田思祥的能力是更让他欣赏的。
这下机会来了。
日子风平浪静地过了一段时间。
张世明来吴弃疾这边拜访,他是搞新闻的,消息特别灵通,关靖泽和郑驰乐一听他过来就跟着来挖情报。
张世明笑骂:“你们两个小吸血鬼,每次来都会被你们把脑容量榨干。”骂完却也满足了郑驰乐两人。
最近国内风平浪静,倒也没什么大事。张世明想到关靖泽跟关振德的关系,话题就往定海镇那边转:最近田思祥似乎走了大运,不仅认了个退休老书记的妻子当干妈,还娶了个老领导的女儿,见他有这么好的机会,杨铨大大方方地让他出来单干。据说婚礼上刘贺借酒装疯,说了好多酸话,大约是妒忌田思祥妒忌得紧。
关振德渡过难关后跟杨铨特别好,再加上田思祥这一层关系,两边很快就变成了利益共同体,官商勾连得不要太明显。
当然,这都是常有的事,也没人会跳出来指责。至少这次他选的“合作对象”名声不错,做事也挺靠谱,所以大伙都对这事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末了张世明朝着关靖泽感叹:“我要是你爸……”话刚出口又觉得这话像在占关靖泽的便宜,也就没往下说了。
张世明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上一回关振远就不该退到永交啊,退到永交也不该连任,平白让关振德争取到了喘息的时间。
这回关振德找到了靠谱的盟友、解决了前面那些个猪队友,往后再想找着那样的机会可不容易。
关靖泽也清楚这一点,但关振远本来就不是那种为了自己的机会而盼着关振德犯蠢的人,即使要争关振远也只会堂堂正正地往上走。他说道:“爸他的想法有时候太正派,还得张叔你帮衬着。”
张世明哈哈一笑:“这不用你提醒,我认识他多少年了,还不了解他吗?他打从学生时代就是那德行,永远比谁都强也比谁都端正,要不是礼仪需要的话他永远不会给你扯个笑脸。”
听了这话,郑驰乐往关靖泽那边瞅去。
原来这一点是随了关振远啊!
他斜眼瞧着关靖泽,眼底溢着点儿笑意。
关靖泽正好也往他看来,两个人的视线就这么撞上了。
吴弃疾在前头忙完了,恰巧瞧见了他们的对视,抬起手按住两颗小脑袋拍了拍,压低声音警告:“收敛点!”
挺少人敢这么拍关靖泽的脑袋,关靖泽觉得有点儿憋闷。可吴弃疾是长辈,又搁下警告话了,他也只好讪讪地收回了目光。
他们已经够收敛了!
反倒是吴弃疾拼命地给郑驰乐找事儿,又是让郑驰乐跑去何遇安何老那边偷师,又是带郑驰乐外出“历练”,用心险恶啊!
郑驰乐对关靖泽和吴弃疾之间的拉锯战倒也不是一无所察,只不过两边他都不好掺和,只好打着哈哈蒙混过关。
吴弃疾跟张世明一见面肯定有事儿要商量,郑驰乐拉着关靖泽往外跑了。
两个人出了门,沿着青石道往前走。
老街这边人情味儿很浓,郑驰乐和关靖泽老爱一起散步,邻里倒也认识了大半。郑驰乐一路打着招呼走过去,没走出多远就瞧见了一个非常熟悉的身影。
他招招手:“冬青!”
原来是住在附近的陆冬青。
陆冬青的父亲腿脚便利以后又跟以前的战友联系起来了,跟好些退伍的老兵开起了安保公司。这年头有钱人越来越多,对于人身安全越来越重视,参过兵的保安格外吃香,陆父请教吴弃疾时吴弃疾就给他指了这么一条路。
陆父做事踏实,又有吴弃疾帮忙搭线,安保公司很快就发展起来了。由于退伍士兵的安置对潘明理那边来说也是一个老大难问题,多这么一个安置点潘明理也非常支持,愣是去市政跟耿修武对吼着争取了许多优惠政策。
陆父重新振作,陆冬青的日子也渐渐好起来了。
郑驰乐为陆冬青感到高兴,这是他重要的朋友之一,看到陆冬青越活越滋润,他心里也欣慰。
陆冬青见到他显然也很开心:“乐乐,我正想去找你呢。我爸要娶兰姨了,他说到这岁数就不准备办婚宴,只请几个亲近人来吃顿饭,等会儿我就去找吴叔。对了,这位是……”
郑驰乐还没来得及介绍,关靖泽就接了话:“我叫关靖泽,刚从永交回来。”
陆冬青说:“啊,原来就是你。”
郑驰乐笑了:“你见过吗?”
陆冬青说:“见过,在成绩榜的第一位可不就是他吗。后来他走了,我还以为自己有机会呢,谁知道又来了个薛岩!这家伙更了不得,只有考试才来学校,还每次考个第一,气死了多少学霸啊。对了,薛岩最近去哪了?怎么都不见人?”
郑驰乐说:“他跟黎叔去南边做暑期交流了。”
陆冬青说:“难怪牛敢玉整天耷拉着脑袋,做什么都没精打采,原来薛岩跑那么远了。”
牛敢玉的父亲出狱后吴弃疾见过一面,出乎预料,牛父居然是个儒雅的中年人。一问之下才知道牛父入狱是因为经济诈骗,那年头抓得严,他这种没背景的稍微越界就是投机倒把,搁到现在他这牢算是做得冤枉了。
吴弃疾让牛父在诊所住了一段时间,摸清了他的秉性之后就把他推荐给了陆冬青的父亲。
陆父对于商业运作不是很了解,有了牛父相当于如虎添翼,两边一拍即合。碰上了假期牛敢玉就被他父亲拎过去帮忙,牛父的意思是牛敢玉念书不行,以后说不准要回安保公司窝着,索性就先去混个脸熟。
牛敢玉好不容易等回了这么个家里人,自然对牛父的安排言听计从。
事情全都走上了正轨,郑驰乐笑得更为舒心:“大牛和薛岩打小感情就好。”
陆冬青说:“那是。”他见聊得差不多了,收了话头,“你跟关同学有事的话就去忙吧,我去找吴叔。”
关靖泽很干脆地跟他挥挥手,堵住了郑驰乐马上就要出口的那句“我们只是出来走走”。
等陆冬青往诊所那边跑了,郑驰乐转头直瞅着关靖泽。
少了个外来干扰关靖泽心里当然很高兴,只不过他面上却还是若无其事地说:“我们去北边走走。”
郑驰乐笑了起来,这家伙还是一如既往地闷骚。
他说道:“我打听过了,淮昌党校这一批能人也不少啊,你也许能结交不少好同窗。同批出来的感情总是有的,而且比起首都党校,这边的关系又要简单些,你当个领头的应该不难。”
关靖泽点点头,接着又不甘心地问:“你非要等到明年才考吗?”
以郑驰乐现在的项目经验,走个推荐路线也没人会说话,大可今年直接就进去。反正郑驰乐也不准备在淮昌一高念太久,干嘛非要多等一年——甚至几年?
郑驰乐说:“有些想法还没理清楚,而且跟你挤在一届曝光率太高了,现在还不适合。再来我主要还是要走学医这一边的,太早出来反而不好,事情一上身时间就由不得自己作主了,我还是先缓缓再说。”
关靖泽没再多劝。
他跟郑驰乐走的路本来就不一样,郑驰乐的方向明明白白就摆在那儿,学医又是只能下苦功夫的活儿,郑驰乐的选择是对的。
倒是他这边有些麻烦,因为他准备主抓经济这一块,就缺个真正带进门的老师。他已经央吴弃疾和耿老爷子替自己搭线去找退下来的陈老,陈老那边却始终没消息。
关振远处境尴尬,他这个儿子也没好到哪里去,相比郑驰乐求学之路的顺遂他这边就有些坎坷了。
不过关靖泽没有放在心上,即使陈老没给个准信,他依然入手了一批这方面的著作潜心研读。他的计划很踏实,一方面是纵向地来,读经济史、读时事报,从现实入手琢磨各种民生相关的经济手段;另一方面是横向地来,搜集各国的相关专著,一本一本读过去,好书就细读,彻底消化,而差一点儿的就大致地翻一遍,瞧瞧有没有可以借鉴的东西。
关靖泽还拉上郑驰乐和自己一起针对某地实际情况分头拟定项目提案,郑驰乐跟他腻上一段时间后都已经把淮昌哪个县准备铺开什么项目都摸得一清二楚。
一个人的力量自然比不过人家举县上下的合作成果,关靖泽和郑驰乐分头做了好几次之后跟正经定下来的提案一对比,每次都能发现自己遗漏了不少东西。
他俩都不是轻易被打击到的人,越是意识到自己有不足就越是来劲,愣是把最有耐心的成钧烦得不轻。要不是他爱惜两个小娃娃的踏实劲头,铁定会从此大门紧闭赏他们个闭门羹。
郑驰乐两边都跑,身体都快吃不消了,想到快要开学就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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