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矮人们一个个目瞪口呆。
一个不知死活的灰矮人抡着锤子冲上来,被面色大变的迪洛矮人从背后一细剑刺入后脖颈,哼都来不及哼一声就倒地死了。
“都他妈退后!”他大吼。
他有点儿眼力:红兽人的脖子和两只手金光闪闪,分别缠绕着三条品质高低不等的火球项链。这东西看上去像用一堆劣质镀金球串成的项链,造型土得掉渣,但把那些镀金球取下来丢出去,就会像火球术一样炸开。似乎很实用,但如果穿戴者或携带者被魔法火焰波及,项链剩下的镀金球会一块儿爆炸。一个镀金球是一个火球术,整条项链爆炸相当于十几个火球术叠加,威力可想而知。所以没什么人敢随身携带这玩意儿,最危险的魔法装备之一。
这会儿工夫,银光包住了我。我的身体延展拉长,转眼之间变成一袭近乎透明的纱衣。不等我软软飘落在地板上,红兽人抄起我,三两下卷成了个球形,一把塞进漆黑的大嘴。
透过丧心奴的眼睛,我清楚看见迪洛矮人惊怒交加的脸。
干吧,我说。
红兽人毫不犹豫举起右手,用金球对准缠绕火球项链的左手,一砸。
迪洛矮人狂地大声尖叫:“操***……”
惊天动地的大爆炸轰飞了塔楼的上半截,把敌我全数淹没在火海之中。
红兽人小心地把我从他的牙缝里拽出来,红龙血统赋予了他火焰免疫的身体特质,再强烈的爆炸也不过是微风拂面。
我结束了态变化,恢复灵吸怪的原形。
现在,我站在灼热酥黑的地板上,生体组织燃烧出的焦臭充斥着我的呼吸道。房间的屋顶、墙壁,墙壁上的秘密保险柜和魔法警铃石,统统消失了。极目四方,可以看见地底海洋的粼粼微光。
银光闪烁,时间跳跃的一分钟又十八秒时限到了,吉斯洋基雌性和大床在原地重新出现。
她酣睡正甜。
风卷走了灼热和焦臭,她大约也觉得有点儿冷,把洛斯兽皮往身上用力裹了裹。
我对她弯下腰,触须在空中扭曲延伸,向她平静安详的脸孔爬了过去。
当我重新站直,她翻了个身,继续她的好梦,而那枚心灵感应水晶球已轻轻放在了她的枕边,就搁在银剑剑柄和她的头颅之间。
迪洛矮人的脸在水晶球里闪动,如果开启声音开关,还能听到他那清晰的话语:“堡垒的外围是我们这些非吉斯洋基人的居住区,顺着我给你的法术标记走,那是一条捷径,很快就能走到堡垒的核心塔楼,岗哨我都调开了……”
他给我这个心灵感应水晶球的时候忘了它的底座是用记录石雕刻的,这省了我不少事。
楼下的大厅同样一片狼藉。爆炸药水的气浪震碎了所有的装饰品,通向南侧的铁门平平地倒在地下,下面伸出几条属于吉斯洋基人的手脚,还有几个缺胳膊断腿的倒霉蛋倒在血泊中嚎叫,雌性剥皮者赫然在其中。
我无暇理会,提着箱子带领丧心奴快步穿过他们,一边走,一边用丝绸手帕擦拭满头满脸的红兽人唾液,严厉斥责他:从明天起,你必须一天六次刷牙,漱口时用除臭剂!
是的,眼下最重要的是赶紧洗个澡。
然而走出塔楼大楼的大门,我站住了。前面不远处,一个瘦小的人影正倒在地下翻滚抽搐。
我缓缓上前:我们又见面了,银剑会netbsp;身负重伤的迪洛矮人吃力抬头看我。他的整条左臂和两条腿膝盖以下都炸没了,硕果仅存的右臂也只剩下了两根手指头,浑身上下没剩下一寸好皮,布满了血肉烧焦的痂。
他勉强对我挤出一个近乎谄媚的笑容:“那只是个,是个巧合,我的好朋友,我其实没想到你还没走……你瞧,你得到了你想要的,而我也得到了我想要的……咱们好聚好散,不是挺好吗?”
没等我回答,塔顶传来一声愤怒的尖叫。
迪洛矮人怔了怔,狂乱地尖叫:“那是什么?!那***是谁?”
你已经想到了,不是吗?
迪洛矮人的表情仿佛中了灵魂抽离术,随即浑身哆嗦,哭起来了。
“不,不,不!这不是真的……狗杂种,你耍了我,可侦测谎言石是蓝色的……你这撒谎成性的软体杂碎!那倒影明明是蓝色的!”
很简单,我说。我用实话撒了谎。
“那时候,”他喘息着,牙齿咬得格格响,眼角流血地瞪着我,“那时候,我真该在你搅动舌头前就宰了你……”
我点头:你真该那么做的。
他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嚎叫:“杀了我吧,杀了我!你这个卑鄙无信的软体狗杂种!”
我歪着头,欣赏着他扭曲变形的脸。
干嘛要多此一举呢?痛苦,是我的朋友,但是,看上去用不着我向你介绍了。
“再会,月夜阁下,”在走之前我用地底通用语向他道别,“哦,你说的对……‘这个世界上,总有些个家伙,以为自己是个'哔-',想插谁插谁,等事到临头了才现自己是个'哔-',被人日了都不知道’。”
………【2、龙脉者号】………
我提着箱子站在船头,小艇在脚下轻轻起伏。
红兽人站在船尾,用十五英尺长的木桨只在经过的钟乳石柱上轻轻一点,漆成黑色的新月小艇轻快无声在水面向前滑去。
在我们周围,钟乳石像一条条黑色的触须,从溶洞的穹窿垂下来,有的深入水下,有的高悬头顶。钟乳石间弥漫着冰冷的薄雾。在雾里,稀疏的淡绿色光点贴着水面飘荡明灭。那是溺死者的灵魂,他们被永远束缚在水上,一遍遍重复着死亡时刻的回忆,无声地悲泣。
我无暇欣赏景色,灵吸怪之神的圣徽被我用触须紧紧握着。
诸神已死。
剧烈头疼导致的休克为我带来了我族造主全能的意志,紧接着休克不治而愈,我从死亡的边缘走了回来。这究竟是一个意外的巧合,还是某类……神迹?
可是我族造主从不恩赐祂的子民任何力量。祂冷漠,隐匿,不需要祭司,也不回应信徒的祈祷。我们了解祂,敬拜祂,因为祂的烙印存在于每个灵吸怪的灵魂深处,是我们种族与生俱来、不可动摇的信仰。
但如果是巧合,这巧合未免太巧了一些。
就在这时,左舷底部擦到了水下的石笋,小艇猛一阵摇晃。
我注意到雾越来越淡,淡绿光点越来越密集,几乎贴在水面上,映得整个溶洞绿森森的。这里,垂到水面的钟乳石越来越少,钻出水的石笋却越来越多,穹窿离我们的头顶越来越远——地势在渐渐抬高。
目的地就快到了。
小艇又走了一段,眼前豁然开朗。在这里,穹窿的顶部陡然抬到三千英尺的高空,造型千奇百怪的巨型钟乳石垂向绿光荧荧的水面,形成一个又一个倒悬空中的岛屿。抬头仰望,一座座螺旋分布在钟乳石岛上的卓尔风格建筑物倒立空中,流动着紫红色和橙黄色的魔法光晕。闪着淡蓝幽光的飞毯和魔法浮碟在几百英尺高空缓缓飞行。
这里就是卓尔精灵的聚居城市,有“千港”之称的卡尔德兰。
缚魂在我们身前身后漂浮飞舞,泛着绿光的水上到处都是船影。
每个钟乳石岛最下端和水面交界处都是港,汇聚了数不清的小艇和形形色色的船。
红兽人操纵小艇驶向一处港口。
卓尔精灵的种族优越感不是一般强烈。散美丽魔法光晕的钟乳石岛只有卓尔精灵才能居住。钟乳石岛距离水面越高,主人的城市地位就越高。其他劣等种族只能栖身在港区跟飞舞的缚魂做伴,四十五度角仰视头顶绚丽多姿的主宰。
小艇钻入两艘货船之间,在此前我已拉起大氅风帽,小心地把长着四条触须的脸藏在了衣领后面。
守在码头的巨魔手脚并用,摇摇晃晃走过来。不等我们下船,它双手抓住船头,直接把整条小艇拖上了码头跳板。然后挺直了将近九英尺的身体,居高临下对着我轻蔑地喷了个响鼻:“停船费,三十个,金子儿。”
以凶狠愚钝著称的巨魔居然巧立名目敲诈勒索,我几乎要惊愕于这家伙的智力了。
催眠暗示它往眼窝里点两滴魔酸可以极大改善不开眼的毛病,但现在我饥肠辘辘,不想浪费精神力。
我从大氅内袋里取出一个系着丝带的羊皮纸卷。巨魔立刻目不转睛地盯着它。可兑换金币的羊皮纸通用汇票,面额最小的也有一百枚金币。
“龙脉者号”进港了吗?我问。
“就在,那边,大船,很好认,”巨魔嘶嘶的说。它只顾死死盯着我手中的羊皮纸卷,连我使用的是心灵感应都没注意。
我顺着它说的方向扫了一眼,就看见码头另一侧停泊着一艘很大的武装商船。几十个矮小的身影正摆动尾巴忙碌地跑上跑下,从船上卸下一袋袋的货物。
羊皮纸卷轻巧地落入巨魔的手心。不用找零了。
我率领红兽人快走过手忙脚乱拆解丝带的巨魔,没走几步就听到背后传来“轰”地一声巨响,转瞬即逝的爆炸亮光把我和红兽人的影子在我面前拖出二十英尺长,然后码头重归于寂静黑暗——无论是谁,冒冒失失地阅读一张爆裂符文都会是这个结果。
龙脉者号的船体外壳是用侏儒血漆过的,本该安置船像的地方悬挂着十几串晾干了的地底侏儒头颅——狗头人和侏儒从来都是死敌。
其实我反对用“狗头人”来称呼这种小个子生物。
是的,这些身高不到三英尺的小东西嘴巴像猎犬一样又尖又长,就连出的声音也和犬科的哺乳类生物没什么两样。但它们身上长有细鳞,还有蜥蜴的长尾巴和爪子,高耸的眉骨上还长着两个小犄角,是地地道道的爬行种族类人生物。
狗头人自称是龙的传人。这很可能是真的,狗头人当中有不少术士,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