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叹了一口气,“既已覆水难收,那就好好备嫁吧!”又一本正经地指点她道:“那些有的没的盆啊碗的少买点,到底多留点银钱傍身才是正经。”
益柔哭笑不得,什么叫覆水难收,这词儿也是能用在这的?
又见她说的不像,委婉道:“嫁妆都是有定数的,金鱼儿大姐有经验,还是听她的吧!”
萧飒不理她,只在心里盘算着顾家会花多少银子给金鱼儿置办陪嫁。又盯牢了顾金兰,想从顾金兰采买的物什走动的店铺里翻出蛛丝马迹来。
可一连好几天,顾金兰都没再出门,却忙的人影都不见,倒是更糊涂起来了。
毕竟依着萧飒所想,刚来的那些天就在给金鱼儿看嫁妆了。没道理事儿成了却又不管不顾起来的。
而顾金兰真是好几次都想同金鱼儿报喜的,可到底没有准话,又如何开这个口。只好拿出了十二分的精力和十二分的功力来调停,直到得了准信儿,才忙不迭的过来告诉金鱼儿知道。
第 047 章 嫁妆
顾金兰也是做人女儿的,推己及人,自然不想叫金鱼儿伤心,更不想叫她不安。所以只含含糊糊的说了个首尾大概,对这期间大段大段的艰巨过程,却只字未提。
金鱼儿就垂了头。
倒不是因着害羞,而是觉着脑子很乱,没有一点儿头绪。又好像有千斤重似的,闷得人直喘不过气来。想要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就算顾金兰什么都不说,就算萧飒不猜东猜西,她也知道这桩亲事其实并不似顾金兰说的这般轻巧的。
她虽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样的变故,可只看顾金兰嘴角消了复起的一燎水泡,只看顾金琥牛车上寸把厚的积雪,只看顾金彪大冬天的跑出一身的汗……眼睛就又酸又胀的。
可事已至此,除了领情,她好像什么都做不了的。
扇了扇眼睫咬了咬唇,哑着喉咙告诉顾金兰,“我会好好过日子的!”
顾金兰并没指望金鱼儿会说些什么。到底是女孩子,提起自己的亲事儿来,哪有不畏手畏脚的,更何况金鱼儿本就是个静默寡言的性子。
可冷不丁的听到这么一句话,登时心酸到不行。
强撑起个笑来,搂了金鱼儿,另起话头道:“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这不管是好东西,还是有本事儿的人,都喜欢往县城跑,集镇上的物什自然不能和城里的比的,所以爹爹就指派了我给你置办嫁妆。”又告诉她,“咱们自家姐妹,自然没有那许多的顾忌的。你喜爱什么,只管同我说。但凡我能办到的,定然不会叫你失望的。”
顾金兰到底还是应下了替顾锦鲤置办嫁妆这一条件。
只是听到顾金琥皱着眉头传达陶氏的要求,说是不管首饰还是衣料,数量就不用说了,款式花色都必须和金鱼儿的一模一样的时候,真是一摸两只脚的。
这是什么意思?
况且,顾锦鲤到底有多不喜欢金鱼儿,若她之前还总觉着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一家子兄弟姊妹,旁的没有,可姊妹之情总也会有两分的。可经此一事儿,她还有什么不知道的。虽然大失所望,可到底也是心存疑虑的。
这么一个眼孔朝天眼高过顶的,一般多的陪嫁已是让她作死作活的了,还肯和金鱼儿穿一样的衣裳戴一样的首饰?
这岂不是作践了她么!
顾锦鲤自然一百个一万个不愿自己色色都同金鱼儿一样。
可没法子,她虽然自来没有进过城,可沙河镇上却没少去。对集镇上的那几个金银匠、那几家绸缎行,早已是了然于胸了。平日里还罢了,再委屈她也受了。可嫁妆是她一辈子的倚仗,如何能草率了事儿的。
所以即便再是埋怨陶氏坏事,再是记恨顾三小,甚至再是不放心顾金兰,也只能让她帮着置办嫁妆了。
陶氏也是肉痛不已。金鱼儿不过一个养不家的疯丫头,随行就市的准备一份嫁妆发嫁了也就完了生恩了,哪里至于要为她掏空家底的!
不敢和顾三小置气,却能偷偷的咒骂金鱼儿,更把煽风点火还要拨火棍儿的顾金兰恨出了一个洞。
又觉着顾锦鲤已经这样委屈了,那在式样花色上,怎么着也得压过金鱼儿一头才是。否则还不得被人笑掉大牙,就是顾锦鲤又该如何见人!
可思来想去的,还是不放心顾金兰。生怕她会暗地里贴补金鱼儿,也怕她会挪东墙补西墙。咬咬牙,只好要求一模一样的两份嫁妆。毕竟到时候若看着不对,把金鱼儿的换给顾锦鲤也就是了。
陶氏存的什么心思,顾金兰在心里咀嚼了两遍后,虽没猜的十分准,却也差不离了。
不说气了个倒仰,娘俩之间的积怨越来越深。只说顾金兰若想私底下补贴金鱼儿,真是有的就是法子,说不得还要嫌陶氏的想头太过粗糙的。
而且顾金兰原本还真没这样心思的,可被陶氏这么一激,那真是觉着自己若不做些什么,都对不起陶氏和顾锦鲤的。
原本想着金鱼儿和顾锦鲤的婚期都在明年,虽一个在上半年,一个在下半年,可各色卧房、农事、炊事家具都已是在打制了,就剩些**帐被褥、四季衣裳、金银首饰、碗碟杯盏的,等开了年再置办也来得及的。她当家多年,这点算盘还是有的。
可想明白后,顾金兰转身就出了门,一径去了早已看中了的几家铺子,却只置办了一份嫁妆。
旁人不在意,可到底姜是老的辣,看着素不管事的赵奶奶,只眼睛一扫,就知道不大对头了。再冷眼旁观两日,也就琢磨出了大概滋味来了。
老话常说,过年黄土贵三分。眼下正值年底,正是商家大发利市的时候,别说吃的用的百货什物了,就是各色人工都要比平时贵上几成。现在置办嫁妆,和开了年年初时节置办嫁妆,那可是两个价钱的。
皱了皱眉,顾金兰嫁进来已是整十年了,生儿育女、服侍公婆、照顾丈夫,敬重寡嫂,是个什么品性,谁人不赞的。不是她自夸,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这样的好媳妇的。
竟会做出这样任意负气的事儿来……可见是气狠了。
再联系之前的桩桩件件,竟也猜出了两分来。
可这毕竟是顾金兰娘家的事儿,何况在金鱼儿身上她已是多了好几次嘴了,也不好再指手画脚的多说些什么了。吁了口气,只当不知道。
顾金彪自然也知道了顾金兰已是在置办嫁妆了,心里略一思想也有了两分明白。
他虽是大男人,可吃的就是“商”字头的这碗饭。虽是药材这样济民救难的行当,可到底开门做买卖,也得食人间烟火不是,自然比旁人更清楚这里头的道道儿。
但也没说什么,只是掏了两份银子出来给顾金兰。
指了小些的荷包,“这是四妹妹这些年来挖草药攒的几个辛苦钱。”又指了旁边那个略显沉甸甸的荷包:“这是我给四妹妹的,到底是置办嫁妆,还是留着压箱底,大姐替我拿主意吧!”
第 048 章 添妆
看着桌上鼓鼓囊囊的荷包,顾金兰吓了一大跳。
旋即一把拉住了罗稻葵,压低声音问他,“你哪来的这么多银子?”
南乡县三面环山,中为平原。再加上气候宜人,水文条件优渥,所以自古以来就是乡邑富庶、物华天宝之地。尤其是药材资源格外的丰厚,这在整个汉宁府都是声明赫赫的。
因此县城里但凡上了年头、有了名头的老店,甚至百年老铺,基本上都是领的药材行当,做的生药买卖。
而这其中又以顾金彪所在的大和堂独占鳌头,是整个南乡县首屈一指的生药铺子。
若不是赵云松和他家颇有资历的二掌柜有旧,顾金彪再是识文断字能写会算也断然进不去的。饶是这样,也是花了大力气的。
可就算大和堂再家大业大,顾金彪也是直到升上了二账房之后,才有了每月二两银子的俸禄。
不过他生性节俭,又是作风规矩之人。所以除了同事朋友之间的往来应酬,给外甥外甥女买些笔墨玩意儿之外,也就没什么需要花钱的地方了。
再加上又有赵家两口子时不时的补贴一二,像是叫回来打个牙祭,或是裁身衣裳什么的。看着不显,可一年到头的,也就可观了。
所以一年虽只有二十四两银子的俸禄,可顾金彪却是至少都能攒下十六两银子捎回去的。
这也是陶氏能在顾家坝横着走路的筹码之一,毕竟庄户人家辛辛苦苦的刨一年地,又能赚几个钱的。
顾金兰心里头自然也是敞亮的,所以这会子见他呼喇巴喇的少说就拿出了十两银子来,怎么会不害怕的。
倒不是为了旁的,而是生怕顾金彪一时糊涂迷了心窍,做下什么错事儿来。
毕竟账房这一行,最最紧要的就是行的端做的正,能谨守本心。否则哪怕只是丁点的错失和疏漏,就足够你一辈子都翻不了身了。
顾金琥自然明白顾金兰的意思,哭笑不得,“您只光放心就是了,这银子绝对来路干净,这点子分寸我还是有的。”
到底却并不想直说这笔银子就是他特地为金鱼儿攒的,而且一攒就是这么多年。
顾金兰自然相信顾金彪的为人的,可到底还是不能够放心就是了。又拐弯抹角的问着他最近都和什么人来往,生怕他被不三不四的人带坏了。
顾金琥知道她担心,便也一五一十的都告诉了她知道。见确实没什么问题,看着桌上沉甸甸的荷包,倒是有添了另一重担忧了。
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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