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稻葵站在下风口,一闻味道也知道了粉末中的成分。却顾不上欢喜,趁着野猪停下脚步报复性的发泄撕咬褡裢的同时,一把接着一把的把背篓里的扎枪投射出去,而且专朝脑袋下手。
以罗稻葵马首是瞻的一干堂兄弟们见状,也纷纷停下了后撤的脚步,有胆大的甚至不进反退,扎枪、箭矢、甚至是石头,生生把已是把褡裢撕成碎布的野猪扎成了豪猪,抽搐着倒地不起。
从山上冲下来的罗稻梁一口气跑到野猪身边,也不管它死没死透,拎着扎枪就往头上戳,直把猪脑袋扎的血肉模糊,才撑着扎枪顾得上喘气。
罗稻添也吓疯了,径直往罗稻葵这里冲,到近前时一个急刹车没刹住,差点把罗稻葵扑倒在地。
抓着罗稻葵的手臂红着眼睛磕巴道:“三哥,你没事儿吧!”
罗稻葵攥着金鱼儿的两只手仍旧微微颤抖着,却担心着兄弟们,“不妨事,虚惊一场。倒是你们怎么样,有没有出事?”
罗稻添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额头鼻尖已是一层密密冷汗,却顾不得擦拭。
罗稻粱心里不安定,只觉着左右眼皮并一颗心都扑通扑通跳的厉害,直觉还要出事。走过来朝罗稻葵道:“我们先下山吧,有什么回去了再说。”
这一番惊吓后,别说罗稻葵金鱼儿再没兴致了,就是原本兴冲冲雄赳赳的罗稻添大眼睛等人亦是惊魂未定,一个个的都耷拉了脑袋。直接抬起扎成了靶子的野猪带上其他猎物,匆匆往山下去。
等到下了山,才不约而同的吁了口气。
金鱼儿这才知道原来这头野猪并不是罗稻粱他们的猎物,只不过凑巧双方都看中了同一只山兔。结果狡猾的山兔跑了,野猪却冲击起了人来。
罗稻粱很是悔恨,“老三,这回都是我的错……”
话还未说完就被罗稻葵拦住了,“大哥,这是意外罢了,同你又有什么干系。”
罗稻葵怎么可能责怪罗稻粱的,出坡打枪本就是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的事儿,什么可能没有。再加上他们都是好好的,没缺胳臂没少腿,这就足够了。
罗稻粱却是越想越是后怕,这一干大小伙子还罢了,甭管是下山还是上树,总能逃过一劫。可罗稻葵两口子,一个腿脚不便一个更是女人,若是出了什么事儿,可该如何是好。
不禁苦笑道:“到底是一天不练手脚慢,三天不练门外汉。我这打猎的本事,算是丢下了。”
听的一路上都恹恹的罗稻添眼睛又红了,“大哥,这不干你的事儿。是我不好,要不是我硬要撵那只兔子,哪里会有后头的事儿的。”
可罗稻粱已是下定决心以后再不做头领了,只笑了笑,道:“好了好了,这话我们就撇过不提了,还是先把这些猎物分了吧!”
一听这话,一众人都略略精神些了,纷纷围拢了过来。
倒不都是指着这点子猎物活口,更多的还是一份自豪感罢了。
罗稻葵没把自己和金鱼儿算作打猎班子的一员,自然不会去指望那些猎物。而是顺势后退了两步,牵着金鱼儿的手到一旁说话。
只一开口就是满含歉意的“都是我不好”,又道:“要不是我要和他们一道走,如何会碰到这样的事儿的。”说着腾出一只手来拍着金鱼儿的后背问着她,“你可吓着了?”
金鱼儿还自来没有在外人面前同罗稻葵这般亲近过,却不好拂了他的意,只好强忍羞意连连摇头,“我不怕的,我以前也同爹爹哥哥们打过野猪的。”
其实说怕,金鱼儿也怕,毕竟那么一头成年野猪,杀伤力是不容置疑的。可怕又能顶什么用,它不会因为你怕就不攻击你。当务之急该做的,还是要鼓起勇气保护自己才是。
这话罗稻葵自是信的,毕竟连他的手脚都是抖的,可金鱼儿不管是甩褡裢还是掷扎枪,手都是稳稳的。而且其他人看没看到他不知道,他却是看到金鱼儿投出的一只扎枪是正中野猪的眼睛的。
只一想到这里,又不禁后悔道:“那褡裢那般精巧,肯定是费了不少工的,竟是糟践了。”
金鱼儿摇了摇头,笑道:“身外之物罢了,不打紧的。”
说着话儿,那边已是分配停当了。毕竟一直以来对于猎物的分配都是有定例俗规可循的,按着规矩来即可,自然不需多费周折。
只叫罗稻葵和金鱼儿连连推脱的是,除了所有参与打猎的猎手猎犬均分后的一只山兔加半只狍子外,罗稻粱竟把那头野猪的一条前腿并前腿下三根胸肋骨的部分都拎了过来。
而这原本应该是身为头领的罗稻粱自己的份例的。
第 087 章 心肠
别说本就因着进山不过大半个时辰,收获再好,也只拢共得了十来只狍子、麂子、野鸡、山兔之类的小动物而已。
就算是满载而归,不是自己的东西,罗稻葵和金鱼儿也不会宵想半分的,自然断断不肯收。
可罗稻粱一众人亦是和罗稻葵金鱼儿两口子一样的心肠,所以别说罗稻粱坚持了,就是其他人亦是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纷纷过来七嘴八舌地劝说罗稻葵收下野猪肉。
毕竟狩猎这头野猪出力最多的就是罗稻葵和金鱼儿,这是大家伙有目共睹的。况且这又是罗稻粱的意思,众人自然没有意见。
帮着开膛破肚、脱毛分股的三堂伯已是听说了刚刚的意外险情了,抹了一把汗的同时,不由分说,就用麻绳把罗稻粱拎出来的那小半扇猪肉利落地穿到一起捆好递给了罗稻葵,“趁着新鲜,快拿家去收拾吧!”
罗稻葵忙拦了,拉着金鱼儿站在一旁叽里咕噜说着悄悄话儿的罗瑞香却跳了出来,一把接过了那野猪肉,朝罗稻葵金鱼儿笑道:“走,三哥三嫂,我给你们送家去。”说着就径直往外走去。
罗稻葵见再是推辞不过了,只好再三谢了,告辞后赶上来要把罗瑞香手里的肉接过去。
却被她左手换右手的拦下了,又嗔怪道:“什么重东西,我来就是了,三哥你同我客气什么!”
只堂兄妹俩说话的功夫,眼睛一错,罗瑞香就觉着手里倏地轻了。再一看,原来小半扇野猪肉已是被金鱼儿接了过去了。
伸手要夺的同时,又不免赞道:“三嫂可真能干。”又朝罗稻葵笑道:“我三哥真有福气。”
她和罗栀子自小要强,旁的兄弟们割一垄稻子,她们就要割两垄;旁的姐弟们挑一捆柴,她们就要挑两捆。别说在姊妹里头了,就是在兄弟里头都是能比比气力的。
眼看金鱼儿拎着那总有四五十斤重的小半扇野猪肉一拎就起,稳稳当当的,并不见勉强之色,自然知道她是怎么历练出来的,心里头添了两份欢喜的同时,待金鱼儿也更亲近了两分。
金鱼儿就红了脸,只顾埋头走路。罗稻葵脸上却有了两分得意之色,上前硬是接过了金鱼儿手里的野猪肉,领着金鱼儿同罗瑞香一路说说笑笑的往家去了。
而此时此刻三堂伯家的院子里,待一众人纷纷告辞回家后,一直笑意盈盈和众人说着话儿的七叔婆终于忍不住责怪起了大孙子来,“稻粱,你往常最懂事不过了,怎么能领着葵哥儿进山打枪的,他可是他们家的独子,若出了事儿可怎生是好的!”
埋头收拾着麂子的三伯娘一听这话就皱了皱眉,随后更是下意识的就是心头一凛。
她身为儿媳妇服侍了七叔婆这么多年,自然知道她年纪越大性子越左心眼子也越小。不管什么事儿,但凡稍不如她的意就唉声叹气不吃不喝的耍脾气,更是半分听不得劝,等闲就要生气,竟浑似变了个人,难相处的紧。
而且自打叫她发觉七叔婆暗地里曾撺掇蛊惑着家里头的几个女孩子给罗栀子下绊子叫她难堪后,三伯娘对七叔婆更是存了份戒心了。
她生平最恨的就是拿孩子做筏子教孩子使坏,这不是自断根基么,哪是当长辈的应有的样子!
所以即便她心里也对罗稻粱领着罗稻葵进山薄有微词,可一听到七叔婆开口就瞬间忘了个精光,只在心里头过滤着七叔婆的话儿。
罗稻粱没有这样复杂的心肠,只觉着七叔婆说的在理,点了点头,“我理会的,奶奶,以后再不会做这样的事儿了。”
三伯娘就松了一口气,手下不停的继续干活。
哪知七叔婆觉着自己的敦敦教导只换来这么几个字还不如意尽兴,又道:“我这是为了你好,葵哥儿一个跛子,反应没你们快,更跑不起来,进山打枪不就是个活靶子么,我们可担不起这个责任来。”
罗稻粱正心存愧疚,一听这话不像就抿了抿唇,不过还是笑道:“您放心,三弟比我机警多了,不会有事儿的。”
七叔婆的语气就淡了,“罢了罢了,我不过白嘱咐你一声,听不听的,就在你了。”
说的罗稻粱赶紧站了起来,三伯娘知道这种时候是指望不上丈夫的,忙擦了手要过来赔笑说话,拢着手蹲在门槛前的七叔公却是醒了醒喉咙发话了,“你就瞎操心!就自家山后头,能出什么事儿。不过现如今的这些年轻人经历浅不经事儿罢了,只头野猪就唬成了这样。想我像他们这样大的时候,就这样大的野猪,都不用这些箭啊枪的,赤手空拳的就能打死了呢!”
说着站起身来摇摇晃晃的过来拎着猪头看了半晌,又指给七叔婆看,“你瞅瞅,葵小子扎的这几枪俱是枪枪见骨,可见他这些年学了不少本事,哪要你个老婆子瞎操心!”
话音未落,三伯娘就叹了口气,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忙支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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