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之前让狐狸解决掉的那颗鬼头。
他停在了张笔下的脚边，张陛下吓得连退几步，差点跌倒。
“陛下。”
“陛下。”
接连两声，前一声是燕芝叫出来的，后一声是鬼头叫出来的。
狐狸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魏贤嘉也合不拢嘴，只有燕芝面无表情。
妲己转了个身，款款走到张陛下面前。
她那种虚无缥缈的语气，就好像隔了几百上千年传到大家的耳朵里。
“陛下，上次就想跟你说，你真的是越来越逊了～”
张陛下瞪着眼睛看她，挠头，傻笑：“啊啥？有吗？”
妲己伸出手，想将他从燕芝身边扯过来，但燕芝也抓住了他的手臂不放，两相角力，受苦的是张四有，他哀叫连连却挣脱不开。
“放手啊啊啊啊啊——”陛下惨叫。
燕芝下意识地松开手。
鬼头发出“啧喷”的感慨声，道：“人家说，爱得最多的那个先放手，果然是真的。”
妲己一脚踹过去，把他踹得顺着楼梯滚了下去：“和你有什么关系，滚。”
趁大家都张口结舌的时候，妲己拉住张四有：“那么，走吧。”
空间扭曲，变幻，最终平复。
仍旧是在密闭的电梯里，狐狸捂住嘴，吐字不清地道：“我想吐……”
魏贤嘉深有同感，深深的吸气呼气后，才发现不对劲：“燕芝？”
燕芝低着头，站在他们身后。
“燕芝，你没有事……”那个“吧”字还没出口，狐狸的手刚伸出去就被她一下拍开，手背上立刻起了一片青色。
“你干嘛7”魏贤嘉不悦，示意狐狸退后：“不要无缘无故对别人发脾气，糯米又没有惹到你。”
显然燕芝是愤怒到了极点，她一听到魏贤嘉的话，就扬起了手，好在魏贤嘉闪避及时，那一耳光才没打到他脸上。
“如果不是她的话，不会有这么多麻烦的事。”燕芝道，僵直着双眼瞪着他。
魏贤嘉不作声，这时候电梯门开了。
“走吧。”他拉着狐狸要走。
“可是燕芝……”
“等她想清楚再说吧，无理取闹的话谁都会，有什么了不起？”
狐狸皱着眉头跟他离开，留下燕芝一个人在电悌里。
“嘉嘉，你说得太过分了。”狐狸一边走，一边回头。
电梯门已经又阖上了。
走上人来人往的街头，魏贤嘉才道：“你真啰嗦。”
“你难道不明白对燕芝来说，陛下很重要么？”
“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让她好好想想。”
“那我们现在干嘛？”
“找住我们隔壁的那只死乌。”
“然后呢？”
“找妲己。”
“再然后呢？”
“把陛下抢回来。”
“．．．．．．”
魏贤嘉继续往前走，到察觉的时候才发现狐狸在离她两米开外的地方站着。
“啊？干嘛？！”难道这死狐狸还想造反？皮痒了？飞扑，压倒。
“嘉嘉~我最爱你了～”
“白痴，这么多人。”
赶回家之后，连着按了五分钟的门铃，杨衍钧还是没应，狐狸负气：“跟这种人客气什么，嘉嘉你让开点，我来把门炸开。”
魏贤嘉摆摆手，悠闲地挪到另外一边：“小心别炸到我们家。”
“知道。”
正准备动手的时候，门打开了，杨衍钧暴跳如雷：“狐狸你完全被魏贤嘉这王八蛋带坏了！！”
说完就凑上去摸狐狸的头：“以前多好的一孩子啊，现在成这样。”
“再乱摸就把你的手砍断。”
魏贤嘉开门见山地问：“妲己在哪？”
杨衍钧不乐，道：“我怎么会知道？”
狐狸把手指捏得劈啪作响：“你最好快点说，要不然就算让我死，我也拖着你一起。”
“这算是同生共死吗？”
“鬼才要跟你同生共死！！！”狐狸一拳把他打飞出去。
杨衍钧刚要站起来，便被狐狸抓住衣领死命地摇：“快帮我把妲己那个死女人给解决掉，否则我跟你没完。”
“喂，那一只是猛兽，需要关笼子里的，平时躲都躲不及了，现在居然还要去招惹？”
狐狸跺脚：“只有你能帮我吧？”
“他呢？”
“嘉嘉打不过妲己的。”
如果是以前的魏贤嘉，应该可以吧。
“我说的是那个人。”
狐狸嗤之以鼻：“天大地大，要是能找到杨衍书，现在我们干嘛这么纠结？”她抚了抚自己手背上的淤青，还有一点点疼。
再想想燕芝那时候的表隋，心里更是难受。
“杨衍钧，帮帮我。”
听到她声音侬软，魏贤嘉突然觉得不舒服，他一把拉住狐狸，狐狸愣了愣，问：“干嘛？”
“妲己在哪？”
杨衍钧失笑：“你难道想带着狐狸去？你斗不过妲己的。”
“她把陛下带走了。”魏贤嘉沉声道。
虽然是个嘴巴讨厌，又会招惹奇怪东西的陛下，可是他，燕芝，还有自己，一直都在一起的。
那个时候在孤儿院，遇到燕芝。
她问他，你就是那个会看见鬼的小子啊？魏贤嘉扑上去跟她扭打在一起，彼时年幼，但是心里觉得明明不是自己的错，可为什么别人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却好像都在指责他？
只有燕芝，明明是个女孩，却比他还嚣张，居然敢抡起拳头朝他猛打，大叫着“你有什么了不起，我一样能看见”。
那时候的陛下就很无奈地站在旁边，很无奈地喃喃着说，大家不要打架啊。
原来人们常说，失去之后才懂得珍惜，这句话是真的。
“找睡了多久？”
陛下醒过来的时候身处一栋别墅内，顺便看了一下空调是二十六度。这时候天刚蒙蒙亮，他本来以为自己会被绑住手脚，嘴里塞着一团破毛巾。但是照现在的情况来看，比他预想得要好太多了。
没缺胳膊少腿，手脚也都是自由的。
醒来的原因估计是饿了，萝里全是康师傅红烧牛肉面的恶心香味。
鬼头在旁边滚了一圈，好不容易碰到墙壁才能停下来：“陛下，你醒了？”
这不是废话么？陛下心里直发毛，虽然说经常看见怪东西，但不代表他就能接受，于是立刻退后三尺作出防备姿态：“你别过来啊，你再过来……”
仔细一想自己确实没什么可威胁的，只好找了找桌子上有没有什么武器，结果只找到一把还油腻腻的塑料叉，看来刚才的确有人在吃方便面。
他把望料叉抓住抵在手腕上，道：“你再过来，我就死给你看～”尾音在发颤，心里在想，谁要死啊？老子这辈子最怕痛。
那鬼头的面目模糊，表情也不甚清楚，只能从语气分辨出他也委屈：“陛下～”
一人一鬼正僵持着，突然听到妲己的声音：“你消停点吧。”
她纤手一指，陛下手里的塑料叉就不见了。
Act25
“你再过来，我就咬舌自尽了～”陛下看着她从螺旋状的楼梯上下来，忍不住紧张。
妲己低眉浅笑，慢慢走到她面前。
陛下近距离看她，更觉得是明艳照人，此生再没见过比她更美丽的人。
她牵起他的手，轻轻握住。
“陛下，你还记得我吗？”
陛下结结巴巴地道：“我记得……几天前你敲过我家的门……”他还把这件事告诉了燕芝，结果害他被暴打了一顿。
“不是那个。”
不愧是狐狸啊，陛下看着她，只觉得眼前金星直冒，她身上有种暖融融的香气，魅惑而温柔。
“嗯，你跟魏公子一样吧，都不记得以前了。”她温柔一笑：“我是妲己，你知道吧？”
陛下点头。
“那么，我最喜欢的人是谁呢？”
陛下的脑海里一瞬间出现了无数个答案，历史书上又没讲这个，他正不知道该选哪一个好；突然直面她期待的眼光，大脑立马当机，三秒最后终于伸出手指，指向自己。
“我？”
“你真聪明。”妲己用一种温柔得能涌出水的目光看着他。
等等，那目光里的怜悯又是什么意思？哎？不对，重点不是这个。
陛下当机立断：“我觉得你认错人了。”
妲己笑笑，她的指甲涂抹成一种妖艳的宝石蓝，那尖锐的指甲在他的颈动脉上，居然透着一股寒意。
“我喜欢的人，是你没错吧？陛下。”
那种眼神只可能有一个意思，就是“如果不是你我就让你死得好看”。
于是陛下正色了，严肃了。
“当然是我。”
说得这么坚定，这立场真是反了。
妲己看了他一眼：“嗯，既然我这么喜欢你，你也应该很喜欢我吧？”
“这什么道理？”
“哎呀，曾有位哲人说过：‘不要和女人讲道理，女人的道理是以自己为道理。’”
陛下的视线瞄了瞄她的长指甲，颤抖着问：“哪位哲人说的？为什么我没听过？”
“是吗？”妲己思索了半天，突然拍着他肩膀笑：“哈啥，其实这句话是我说的。”
真是被她打败了。
妲己转了个身，盯了鬼头大概一秒，鬼头很迟钝地回盯。
黑线。
“好看吗？”
“一般吧。”鬼头由衷地道。
“你这个白痴，给我滚出去，谁让你在这当电灯泡的。”一脚把他踢出窗外。
陛下屏气凝神，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妲己转回脸的时候已经面带笑意：“世界终于安静了。”
“啊哈啥哈哈，是吗？”陛下发出一串毫无意义的干笑声。
“看着我。”妲己捧住他的脸道。
眼睛朝向妲己，陛下不断催眠自己：其实我看到的是幻觉，其实我自己也只是幻觉；庄生晓梦迷蝴蝶，蝴蝶晓梦迷庄生而己…一妲己看着他，突然觉得好笑。
她松开了手，退开了几步。
“我觉得我应该是很爱你的。”
这样困惑的语气，让陛下也惊讶。
“可是我想不起来，”她坐到了白色的沙发上，微微抬起下颌，目光虚无缥缈，最后落在陛下的身上：“喂，他们都说你以前很爱我的，你现在也不记得口巴？”
陛下想了想，最后选择了沉默。
妲己点了一支烟，却不抽，静静地看着它燃烧殆尽。
烟灰落在白色的沙发上，看起来尤为明显。妲己手指一抹，便立刻又回复了干净整洁。
“这里，离我家很远吧。”受不了这样压抑的气氛，陛下开始没话找话。窗外的景色全都是没见过的，似乎是在山上，林木茂盛。
“说是千里之外也不为过。”妲己像是又回过神来：“你难道想用走的回去？”
陛下想，我坐飞机不可以吗？
“啊，对了，这个是你钱包吧？”妲己的手上突然出现一个棕色的皮质钱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