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住口。”行歌一声令下,那帮女人连同山寨里下来的山贼们同时停了下来,客栈里顿时鸦雀无声。“你们这么闹,生怕官府不知道你们的身份吗?”他皱了皱眉再次令道:“快马回山,这里留不得了。”
领导英明!我顿时热泪盈眶就差山呼万岁了。捂着脸爬起来借着被擦得光可鉴人的朱漆柱子上照了一遍,顿时吓得打了几个冷颤。那白瓷面具般的硬壳中间居然裂了一道缝,剥落了好几片碎屑,恰似鸟儿即将破壳而出的模样,简直惊悚到了极点!
好不容易造了这么一张还算看得下去的脸,怎么随便撞一下就碎了?我滴师父大人,你是玩儿我的吗?
掏掏腰包,里面只剩下最后那颗有点焦糊的金丹了,不知道能不能把这破碎的脸壳修补好啊?唉,死马当活马医吧。一仰脖,吞了。
68
敢不敢说你爱我chapter5 。。。
倾欢?倾欢……
是谁在叫我?
缓缓睁开双眼,忽然发现自己身处那个似曾相识的山洞,温暖的阳光斜斜投进来,冰雪色泽的朝大毛球把我裹在中间,柔软的皮毛在阳光下闪着细碎而华丽的银色微光,漂亮得一塌糊涂。我惊喜的翻身抱上去,狠狠揉弄那华丽的毛皮:“好软,好滑,好温暖……”
“大清早的闹腾什么?”毛球将自己抖散开来,瞪着一双金茶色的妩媚双眸不悦的看着我。
“袭月?真的是你?袭月!”眼泪忽然间绝提而出,袭月就在我眼前,用他的体温呵护着我,好像从来就不曾离开。
“干嘛一惊一乍的,没见过我么?”大狐狸松开身子用人的姿势坐到我面前,探出双爪揽住我的肩头,身后的那条差不多和身体一样大的尾巴便随着说话的节奏摇来摇去,白荷的香气直朝我鼻孔里钻,“怎么哭成这样,做噩梦了么?”
“对,我做了个噩梦……我梦见你魂飞魄散了,梦见师父变成了我的仇人,梦见我的脸没了,梦见冰爵娶了麻衣……还好,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太好了,太好了……”听着袭月胸膛里有力的心跳声,忽然间幸福得笑出声来,“对了,我还梦到行歌变成了土匪头子,你说好不好笑?”
“是挺好笑的。”袭月忽然化成了人形反过来将我搂紧,慢慢托起我的腰肢,吐出舌尖轻轻舔舐亲吻着我颈项,“倾欢,不要去想其他人,留在我身边好不好?”
“袭月,咱俩还没成亲……唔……” 袭月滚烫的肌肤烧得我都快跟着融化了,此刻的浓情一吻,早已经瓦解了我所有的抗拒和防备。那个梦太痛太伤,仿佛一段真实而绝望的记忆,我恐惧到根本不敢去面对,能够再次与袭月相拥,其余的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
“你若在意这个,我会令你成为群仙膜拜的仙后……”眼梢的几根长睫勾勒出十分的销魂,金茶色的眼眸色泽剔透,剪不断纷乱迷离,理不清情丝万千。
“等……等一下……”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令我心里忽然涌出一阵莫名的慌乱,立刻无意识的推了推他的肩头试图拉开距离。
“怎么了?你不是喜欢抱着我么?”
“你……你真是袭月么?”
“你说呢?”他望着我微笑起来,脸庞线条圆滑细腻,尖下巴,唇角微翘,几丝顽皮狡黠,一线妖娆妩媚,无端让人生出亲吻的欲望,从头到脚似乎就是为了蛊惑天下而生。
袭月,他是袭月。
那么……之前的所有真的都是一场噩梦吗?
“你喜欢抱我,那就让你抱着……记得,一辈子都不要放手……”颈项上吻的力道忽然加重,搅得我的呼吸也跟着凌乱如许,只觉得那道近乎疯狂的吻慢慢爬升到了耳畔,含着氤氲的喘息声,“倾欢,说你爱我,你是爱我的……”
“……我爱你,比你所想象的还要爱你……”怀抱滚烫的温度像是要把两个人一起烧成灰烬,袭月心脏敲击着我的胸膛,带着从未有过的真实感觉。相互占有的幸福与快感像一团无限膨胀云朵朝四周绵延而去,彼此激烈的热情和痛楚都交织在一起,血的气味自鼻端蔓延,纠缠了两人的肢体,恰如被裹在熊熊烈火之中一同走向彼此毁灭然后彼此融合的疯狂终点。
太好了,一切都是梦,袭月还在我身边……
……
嘭!脸上忽如其来的痛楚硬将我从梦里拖了回来,眼前确实笼罩着温暖的阳光,倒叫我一时之间搞不清自己到底身处何方,更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梦境。
“袭月……我们在哪……”无意识的开口,叫的还是袭月的名字。
“袭月?哪里有袭月啊?”身畔响起的声音如水晶碰撞般清亮冷淡,没有纠缠任何感情的思绪,纯粹纯净得几乎可以洞彻灵魂。
缓缓回头,却看见几件衣衫铺在地面上,曜殊半撑起光裸的身子,柔滑细腻的发丝根本无法遮蔽那满身的亲吻和啃咬痕迹,血液凌乱的散落在他小腹和腿上,简直可以媲美凶案现场。再重新调回头再看自己,果然也是一样的狼狈光景。“怎么……怎么会这样?”我禁不住浑身发抖,“昨夜……昨夜……”
“我只是算到复生之壳应该已经成熟了所以才来看看,昨夜可是你先扑倒我的。”曜殊如同一只假寐的猫般半眯起眼睛,伸出指尖划着我脸庞的弧度,玩味般低笑出声,“谁知道那烧焦了的金丹居然还有这种功效,看来这一趟没有白来……”
“骗子!你这个骗子!若不是你身上和袭月有相同的气味,就算那金丹作怪,我也不可能和你……和你……”眼泪潸然而下,不是因为对昨夜的悔恨,而是我一梦醒来,袭月还是不在了。
“我告诉过你,袭月根本就不存在,他只是我的一部分。”曜殊握起我的手贴上自己的脸颊,心满意足的摩挲着,“倾欢,我才是真的。你爱的是我,知道么?”
“不,不是的……”
“你的模样已经不同了,你不再是倾欢,也不再是丑婆子,你不可能再回到行歌身边去了。”
我盯着他绝美的脸,忽然间彻底绝望,只由得他把我揽进怀里轻吻着,如同欣赏着好不容易得手的战利品:“对,就这样,乖乖做我的仙后,永远陪在我身边……”
“不,不对!”我猛然跳起来,踏着枯黄的竹叶拼命朝山洞外奔去,“袭月才是真的!袭月才是真的!”
“倾欢!”曜殊唤了一声却没有追来,只是用千里传音的方式将一段话传到我耳边,“你会回来的,最终你还是只能属于我。”
“啊!”我捂住耳朵,发疯似的径直跑着,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去哪里。竹叶划破了肌肤,竹根和破败的竹壳刺入了脚心,冰凉的露水落了我满身,可这一切都不能令我清醒过来,我要去哪里?哪里才是我的归处?
密林深处忽然出现了一道亮汪汪的银带,竟然是土匪窝后山那道我常去洗漱的小溪。我的脑子里一片纷乱,根本分不清方向,疯狂的冲到溪边的瞬间,忽然见到对岸正有一个白衣的男子靠在竹子旁边闭眼小憩。行歌?
脑子因为忽然的刺激清醒了片刻,可惜就是这忽如其来的清醒令身体的本能暂时失效,不听使唤的脚在岸边凸起的石块上重重一绊,咕咚一声四脚朝天的摔进了溪水当中,形象全无的……晕了。
……
“头把子,求你派人去找找丑婆子,她肯定陷落在哪个陷阱里了!”豆腐标准的哭腔隔着一堵墙嗡嗡的响着,“现在去找没准还有救啊!”
我才一睁眼便看见自己身上层层的裹着厚绷带,外面盖着一床青花颜色的暖被,显然是男人用的物件。被豆腐的哭声吵醒心情当然不会愉悦,但我很想搞清楚现在究竟是什么状况。
“别傻了,山上这么多狼虫虎豹,她若真落到陷阱里,一夜之间早给啃成白骨了。”那尖细的声音一听就是小貂蝉。
“就是,这山上这么多陷阱,你让大家伙给你一个个找,吃饱了撑的?”这是七姐儿捂嘴偷笑的声音,“你该不是看上那丑婆子了吧?豆腐配丑婆子,还真是天生一对啊!”
“哟,人家正主都没说什么,你插什么话。”这回说话的是红玉,“我说双双啊,那婆子不是你身边的吗,找不找你说了算。”
“双双姐,求你了!帮俺说句话吧!”豆腐哭喊着哀求道,“丑婆子身世很可怜,若是死了还没个安身之处,俺想着也不能心安呀!”
我吃力的翻了个身,微微提起嘴角。豆腐,你这份真情我且记下了。
“别找了。”双双姐毫不犹豫的说道,“不就是一婆子,回头再抓一个就是。”
“那么便不必再议了,各自散了回去休息吧。”
“头把子!”
“我说:各自散了回去休息。”行歌的声音带着狐族威胁别人时惯常的腔调,和曜殊暴戾张狂时也有几分相似。
可笑,你心心念念不能忘怀的倾欢,到底也就是让她自生自灭而已吧?
我慢慢撑起身子望向床头铜镜,雪银色的长发柔滑了许多,那张仿佛在脸上扣了个面具似的脸壳已经彻底脱落了,重生的肌肤柔润光洁细如白瓷,斜飞的眉峰写尽了骄傲和霸气,猩红饱满的唇角微微上挑,张扬犀利的笑容纵然隔了一世却依旧带着蔑视生灵的凉薄,那双深澈的黑瞳若在暗处便显现出鲜血般的深红,恰如恶夜里嗜血的恶魔。眉心里那一枚凤尾般的银色印记,便是浴火重生的证据。
我果然已经不再是倾欢,也不再是丑婆子。
浴火重生之后,我已经彻底脱去了那身腐朽的皮囊。曜殊一定想让我重新化成离染的模样,只可惜那最后一颗焦糊的金丹出了岔子,头发的颜色愣是没变回来。但就算模样相近,我也绝不可能会是曜殊想要的那个离染。
我缓缓低下头无声的笑起来,离染的力量正在我的身体里嚣狂的回旋奔突,想要找到释放的方向。曜殊,难道你以为浴火重生的只是容貌吗?
离染已经醒了。
无论前世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