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泽和王景弘是同一天到古里的,满剌加那边杨刚过去接手了,有点象轮岗一样,虽然时间都不长,但只是复制,也不是很困难。杨刚显然算是个老手,搞建设经验最丰富的了,他不管是四处点火也好,还是巩固建设也好,经验全面。陈泽过来并不是要接张浩的手,只是过来与王动议事,这次回,陈泽是要留下的,他要知道古里的情况,以便到时候协同管理海外几个基地的建设。
“静之,人手不够,旧港,吕宋,爪哇,暹罗,苏门达剌等地,全部的汉人加在一起也只有六七千户,我来之前,回国忠给了个数字,龙城现在已经有两千户汉人,番人也有一千多户,就算西洋汉人全都迁到所筑城垣,也难以为维系农耕匠作。”
“材栋,你有何良策?”
“迁明人下西洋,征番人为奴仆。”
“迁明人,今上怕是不许,连年来,迁山陕入北京,迁苏淞浙入凤阳,迁四海之匠户入京师,皆是聚往都及龙兴之地。若想迁我朝国民往东西洋,圣上不喜,海外弃民归国还差不多。”
“龙城一战所得战俘用作仆役,此计甚好。暹罗国王骄横,锡兰山更是无礼,或许可为。”
“我那舅父在苏门达腊有唾面自干的肚量,你觉得他会为一时一事之利而兴兵伐吗?”
“呵呵,若谋战事,由头还是容易找到的,就看静之想还是不想。”
***,陈泽怎么有点姚广孝的味道了,王动心里暗骂,我朝奸人不少,王动算是一个,陈泽也能算是一个。
王动牵头的国贸商会搞了个成立仪式,本来陈泽还想弄个条条框框出来,行头,会,商会规章,这些东西,陈泽弄起来已经比王动还顺还快了。不过王动讲了,别那么复杂,吓到那些老外,简单点就行了先把生意做起来,等大家都看到利市了再来玩。入股入伙,市场划分,大家就以手头上的货入股,还有就是,需要交换的,把各自手上的存货估个价,换购一下,价值不够的记帐,赁出的货记帐。结果定下了几家会员阿拉伯的三个,意大利的两个,古里两个(两头目),大明朝两个(明龙,三湘),龙城一个(中华总商会)。会没的说,王动担上,马欢因为语言问题,担了个执事,其他的外国人也就是前面提到的那几个,明龙代表是王动,三湘是张浩,中华总商会则是陈泽。
提外话,关于“老外”,这个称呼自王动脱口而出之后,旁人不知所以然,他又解释了一下,先说“外”,内外有别,四海之内,中国大明朝之内,都是中国人(没说是内人噢),其他番国的都是外人,都是外国人;至于这个“老”字,算是对外国人客气的称呼,国人以老为尊,年长者敬称为“老王老张”,位尊者“张老王老”,权重者“相老阁老”(好象朱棣的时候入阁的年龄都还不算大)。所以“老外”这个词,就是非常客气的对番人的一种泛称。
王景弘的船队从溜山国到古里也带回了溜山国的使臣,他们要搭顺风船去大明朝慕天颜,他们国家自产的椰子树小船,只能抓些鱼虾,经不得风浪。至于溜山国,讲来讲去,就是岛,到处是岛,只吃鱼虾,没办法,人家岛上田不多,再说了,马尔代夫全是珊瑚岛,周围鱼虾自然是多,也容易抓。那里人长的黑,这也是废话,热带地方的人基本都黑,除非象阿拉伯人那种,喜欢包头包脚的。王景弘带来的溜山国特产,倒是有好东西,比如椰子制品,这种东西,呵呵,土特产民间工艺品,但另有一样,让王动开了眼,龙涎香。
龙涎香是抹香鲸肠道分泌的某种特殊物质,估计是分泌出来医治其肠道伤口药物,没办法这种大型动物只吞不咬,万一进去个什么消化不了的大小件东西,搁伤擦伤肠胃也是极有可能的。龙涎香从鲸鱼的肠道中慢慢地穿过,先被排入海中或是在鲸鱼死后流入海里,再在海中漂浮浸泡几十年(龙涎香比水轻),当然了,几十年的道行浅,价值不高,而那种白色被浸泡了百年以上才是极品。对于这种宝物你只有感叹的份,一是产量低,二是不容易碰到,碰到算你运气,但人也不笨,自然界什么东西都是有规律可循的,龙涎香也是如此,规律就是大海里的洋流。看来马尔代夫附近海域一定是有大的洋流经过,这样才有可能使得产自整个印度洋抹香鲸肚子里的龙涎香全都路过那里。
王景弘同志显然是个识货的,不过他在王动同志谆谆教诲之下,扬统吃掠夺的精神,把在溜山国能够收罗到的龙涎香都给换了回来,褐色黄色白色都有,这下方郎中好好的给王动上了堂中药知识普及课。
………【第四六节 海上风暴】………
船队起锚,伤离别,虽然是大男人,但还是依依惜别,不过从码头相送的情况来看,古里国的王公大臣们与郑和等人的情谊,比陈泽马欢与王动张浩之间的感情深多了,那些古里人有的哭的如丧考妣。古里人这样子,应该明朝人没几个在这留种吧,离开暹罗的时候也没这么夸张呀。
又开始了船上的生活,“我朝操舟,素有铁船纸人和纸船铁人之说。铁船纸人,就指福建广东一带的海船,海船厚重,多以铁力木为之,船梁船檐坚固,吃水深,海浪难以撼动,载货也多,故称为铁船。”吴朝干在说书,他本来话并不多,但跟着王动后,人开朗了不少。
“纸船铁人,说的就是河上的船,就是国忠玩的那个,内河里头走,船吃水浅,船底为樟木,底薄而平,没有横木梁,船夫如果身手不够敏捷,触石即碎,故曰纸船。”
“还曰,曰什么,回队正不在,你就可以编排他了?”张浩打断了他的话,弄的他一脸尴尬,他正对着几个貌似马匪出身的护卫吹的眉飞色舞。以前作训的时候,到军营这几个护卫马术比他强,后来在长江,他已经淹过他们了,但那会还不过瘾呀,哪比的上现在大海上行船能展示他的功力呀。
刘鹰留在了龙城(新加坡),回国忠搞海运去了,鉴于吴朝干表现抢眼,所以他这会已经成了护卫的头目。
“三公子,我这不正夸着队正是个铁人嘛。”
“难敌,你也算是风流人物,怎舍得家里八个如花似玉的娇娘不顾,跟着静之到古里。”张浩调笑他。
“他家的都是花玉,不是黑牡丹就是墨玉,吴头喜欢的是肤白水灵的。”
“三公子,您怎么到下舱来了,有事传个话。”吴朝干马上转话题。
“我是来看鱼的,静之说这船上又收了新花样。”
“鱼呀,哈哈哈,还在下层。来来,三公子这边请,这边水槽也有些。”
“这碗里养的是什么鱼?”张浩看到那边水槽里排满了水碗,每个碗里都有一条小鱼,尾巴大而美。
“东家说是叫打架鱼,这小东西,若是两条放一个碗里,一定咬个你死我活。三公子,你要不要斗上两条?”
“得,算了,弄鱼养鱼也不容易,还是留着,看它们有没有那个造化,可以活到京师。”
一听着张浩不要斗鱼,一帮人没兴致了,只要一斗鱼,大家就又有事干了,斗鱼押宝赌钱。
“下面有什么?”说着话,张浩随着吴朝干又下到甲板下第二层。
“还能有什么,四爷的宝贝龙鱼。”
“哈哈哈,还有多少?”
“少说还有三四十条吧。”
“怎么还有鱼花养着呀?”
“这是喂龙鱼的。呵呵,再养下去,这鱼花都养大能吃了。”
昨天在郑和的船上,厨子蒸了条龙鱼,结果上桌的几个人,张浩和王景弘没有动筷子,张浩也是前段时间吃怕了,而王景弘是不忍心下筷子,郑和一问,才知道他养了几条龙鱼,王动送的,王动老实交待,船上养了些鱼,龙鱼可以看也可以吃,还有些只是养来吃的,比如鲶鱼黑,还有一些是养着玩的,比如金鱼和斗鱼,这下把张浩的兴趣引了起来。斗鱼的事,他听王动提过一次,知道有这么个东西,所以今天特意跑来看看。明朝人喜欢斗鸡斗蟋蟀,如果这个斗鱼给弄回去,开一下,也是个生意。
张浩还在胡乱的想,突然听到了锣声,接下来又是鼓声,在船上时间长了,都知道这些通讯方式所代表的意思,吴朝干看了张浩一眼,“三公子,回到甲板上吧,暴风雨要来了。”
等他们到甲板上的时候,果然看到前方天空乌云滚滚的压了下来,海上阴风四起,顿时感觉到船摇晃的节奏和幅度都变了。
“落帆!落帆!”甲板上一下子忙碌了起来,水手船夫们从甲板下面冲了出来,在甲板上四处跑动,麻利的各就各位干着手上的活儿,绞索落帆,收缆放拖船。
风突然之间大了起来,吹的船帆撞着椎杆“啪啪”的响,一队人紧紧的拉着麻绳,硬帆随着绳索一层一层落下。船尾大舵左转,船斜斜的脱离船队驶开,其实不只是这一条船,整个舰队都在锣声的指挥下,四下散开,拖在大船后的小船被放开,在海面飘逸,甚是可怜。
张浩在甲板上本来还想去帮忙,后来还是回船舱里去了。船上的家具装饰品都是固定在甲板或是船舱壁上的,所以不会有什么问题,主要是照顾好自己就行。张浩习惯性的坐到了扶椅上,这样稳些。他刚坐下,就听到了“啪啦啦”一声巨响,然后整个船猛的振动了一下,被闪电霹中了。外面的雨声风声突然大了,还夹杂着人的呼喊声,象是有人落水了大了。
船好象是在海浪中翻滚,张浩若不是紧紧的抓住扶手,早就被甩了出去,外面的声音已经成了轰响,巨大而有模糊,根本分不清什么声音,雷在响,闪电忽现,雨水打击着门和窗,还能听到有人在叫喊,这种时候,一定会有人在甲板上,即便是在甲板上抓着缆绳滚来滚去,也是会有人在盯着船在海上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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