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所有能施展的神术。”我恨铁不成钢,不厌其烦地对死板的牧师小姑娘教育道:“不用把筹措队伍资金的任务看得这么死,和队友沟通后,妳可以提供部分物资作为代替嘛。”
“随便举个例子,造水术祷念和一环神术:祝福圣水结合,可以制造出市价25金币的一品脱圣水。出售、自用两相宜。”我详尽地解释道:“圣水还是有些用处的,毕竟谁也不知道何时会以不死生物、异界生物作为战斗的对象。”
听到我的讲解,艾莎的表情仍旧没有波动,下一秒,她指出制造圣水的活计每日不间断,圣水在每一位牧师的房间和教会的储藏室中堆积如山……
无怪乎位在山区,照理来说取水不易的塔拉斯镇水价会如此便宜,基本上是免费供应(比如猪头酒吧白开水无限畅饮),原来是神秘女士牧师的锅!
我无语了十几二十秒,最后绝望地承认:在通货膨胀的哈鲁阿赚大钱是一件艰难的考验。听说在规模稍微大一些的城市中,卫兵们全身上下的武器和装备都是精制品──有一个五环变化系奥术叫作“鬼斧神工”,无良的法师们施展此法术,将至少9立方尺的矿石原料制造出相同数量的成品──通常是精制品,可谓是节操掉了一地,有表决权的人逼死穷苦手工艺者的节奏。
──相传能施展拟像术的高阶法师的字典中没有“缺钱”这一个词汇,因为他们掌握邪恶的黑科技。具体原理是这样的:对炽天使的身体一部份(毛发、指甲等)使用拟像术,然后命令炽天使拟像施展许愿术模拟拟像术,继续制造炽天使的拟像,刷了足够数量的炽天使大军之后,每一个炽天使拟像再施展许愿术,创造价值不超过25000金币的非魔法物品……
这正是为何熟读《怪物图鉴》是法师基本功的理由所在,钱永远不够用的法师必须认识以类法术的方式施展许愿术的怪物们──这些怪物是托瑞尔世界的散财童子。
艾莎淡定地看着我,周身散发圣水中盘商的刺目光芒。答案显而易见,如果将圣水折现,那怕是以十分之一不到的贱价脱手,她也能立刻完成分配给每位成员的既定资金额度。
不得不提到一点,“施法服务”在法师之国中,是买方市场。由于施法者众多,竞争激烈,买方通常能以比其他国度较为低廉的金额,购买到低阶的施法服务(不管在哪个地区,高阶施法者永远是少数),并且有货比三家的余裕。提供施法服务的机会不是天天都有,因此,如何将每日剩余的法术位转化为实质资源,就成为每一位希望存钱的施法者必须研究的学问。
只知道用修复术戏法在铁匠铺打工,或是帮镇民修复物品小裂缝与破损处的我,赚钱的速度远远不及扮演自来水公司角色的牧师们。让我生气的是:完全修复术是牧师独有的二环神术,从零环的造水术、一环的祝福圣水,到二环的完全修复术,每一环都有能赚取金钱的法术,可说是无缝接轨。
“阿尔。”似乎是注意到我在走神,艾莎伸出小手在我眼前晃了晃,用比小猫大不了多少的音量说:“之前你说过,通过正当的手段筹措资金。”艾莎说完这句话停顿了三秒,才接着说:“魔法女神肯定不希望我滥用祂赐予的神术。”
“赞美万法之母!”听到艾莎的话,我有一种泪流满面的强烈冲动。吾主密斯特拉不愧是正神,就连麾下的低阶牧师也懂得平衡之道。
剧作家萧伯纳有一句名言:“我见过的人越多,我就越喜欢狗。”说得有道理。哈鲁阿法师那些令人丧失理智值的事迹听得越多,我就越佩服个性古板,谨守原则的家伙。
施法者也是人,只要是人,总会想要通过不正当的对价关系谋取暴利。魔法始终来自于人性,魔法的好与坏,必须从法术本身的描述符,以及使用者的动机来判断。
举个知名的例子:缩物术,这一种法术在生活中非常实用,为无数的冒险者减轻负重;只是施法者之间有不言的默契,一致同意不用在军事用途上,禁止“翻天印”的招数。
然而,战争从未改变过,即便是禁止战场上通过抛掷缩小的物品杀伤敌人,还是有无穷的法术为了服务暴力而被施展或发明。比如绝境东域交战的塞尔和莱瑟曼两国,前者组织狮鹫小队,从高空施展火球术洗地;后者则是在无人小船上施加引起疫病的法术,送入塞尔境内,实行生化战术。战争不讲究道德,指挥官们很难抗拒利用魔法创下优势、压倒宿敌的诱人念头。
“阿尔?”
“不好意思,我这就给妳一些建议。”我为发呆一事向冰着脸的牧师小姑娘道歉,旋即提出早已设想好的腹案:“艾莎,妳喜欢小动物,应该建立在不引起动物本身和饲主反感的基础上。”话说到一半放缓语速,仔细斟酌语句:“妳可以藉由提供医疗服务,同时达到亲近小动物和赚取金钱的目标。我记得牧师一环神术有推迟病发和医者之视,对妳有帮助。”
“阿尔,适合当牧师。”丢下这一句话后,艾莎归还老鼠米奇,提着过长的蓝白色牧师袍,一溜烟跑开。
我猜艾莎是回房间准备医疗用具,她是行动派。
“如果我改行当牧师,以我迟钝的感性,不依靠外力,大概一辈子只能放出最低等的祷念吧。”
自我解嘲完毕,我收起魔宠,同样回返宿舍。
今天剿灭山贼团的行动实在称不上有挑战性,虽说睡眠术魔杖和火球术卷轴是临时小队所持有的资源,称得上队伍战力的一环──但是我心有不甘。
用钱砸死敌人,不合我以滥强法爷为目标的崇高、遥远志向。甚么是“滥强”?简单来说,滥强是超出一般的强度──这需要庞大的阅读量,透彻地剖析每一种法术的描述和运作规则,从无数备选方案中挑出最优解。
冒险者在战后总结是一个好习惯,对施法者而言更是如此。
我在这一天准备的法术是否都发挥作用?如果答案为是,分别起到何种影响?答案为非,又该如何改进?
今天有必要耗尽所有的魔力吗?在手头资源有限的前提下,有没有更加省力的战术?
假设不是由汉斯领队,而是三名低阶法师,或者只有我单独一个人接受任务的情况下,从前往目的地的方式,到拔除岗哨、面对剩余的喽啰和首领,应该采取什么样的行动?
思及至此,我搁下羽毛笔,坐在书桌前按摩因疾书而发酸的手腕。
“希望未来同伴找我讨论问题时,我能够提出至少三种以上的可行策略。”
我阖上日记,在内心说出结论:“人们找法师的原因不是因为他能放火,而是法师愿意用脑,而其他的笨蛋们多半没有这种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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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杜法米的毕生目标
几天后,学生住宿楼层的某个房间传出爆炸声。
“咳咳,这是第几次失败了?”在充斥云母粉末的实验台前,我好不容易才压抑住咳嗽,“‘闪光尘’不愧是二环的法术,虽然我已经提前把它抄进法术书中,但是还不具备施展它的能力。”
──闪光尘具无视受术者法术抗力的优点,勾勒出法术源点10呎半径内隐形物品的轮廓,并且意志力不够强的敌人会在法术持续期间目盲;最棒的是:闪光尘为咒法系创造子学派的法术,代表只要施展成功,金色的烟云无法被移除,会闪烁直到熄灭为止。
老鼠魔宠米奇机智地躲在墙角,那里是矿物粉尘弥漫不到的安全地点。
“打铁还需自身硬,就算在近几年中,我将不少的二环以上法术抄进法术书,可是不能施展它们,仍然是空中楼阁。”
我苦笑了一下,收起法术书,打算走出房门,随意逛逛转换一下心情。
原本这个时段,我要向杜法米学习绘图手艺,方便在未来施展二环的法术刺青。然而不知道在哪个环节上出了差错,两周前(在托瑞尔星球,一周有十天),她一见到我当场完成的鸡蛋炭笔素描画,就把我轰出美术教室。
──其实说“轰”不太恰当,毕竟杜法米身为一位禁制塑能、咒法、变化学派的脑残专攻专精幻术法狗,掌握的杀伤性法术并不多。真相是我在她的怜悯目光下铩羽而归。
后来普莱斯顿告诉我:杜法米拿着那一张鸡蛋炭笔素描画,自作主张为我报名参加校内的《魔物大全》插画征选,结果获得了优胜。这可真是解开我的疑惑,让我知道为何信箱中会出现一小袋金币,以及一张装裱精致的奖状。
钱袋中附上一卷羊皮纸,纸上有主评审的讲解:“那黑,是不是夜的凄迷;那白,怎么与凄迷走得那么近?你的内心,是否也如画作一样矛盾;掩藏在线条中的,是什么意义?”
凄迷妳妹呀!既然都说画作矛盾,看不懂线条的意义了,还给我第一名是搞什么鬼?艺术家都这么不靠谱吗?最让我无法理解的是:杜法米竟然把我的鸡蛋炭笔素描画命名作《覆面肉衣的一生》,分在写实画的类别下……
顾名思义,覆面肉衣是一种无论是外型还是习性,都和前世恐怖电影中的异形幼体:抱脸虫相近的超小型异怪。牠和宿主共生,为宿主提供一系列的好处。
我姑且把这一起误会当作是侏儒一族的幽默感,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没有艺术细胞。
由于这个缘故,最近我一直没有给杜法米好脸色看,同时很有骨气地将金币退还给她。
在下一个转角,我碰上了拖着一个结实大布袋的密语侏儒学妹。布袋硕大无朋,不知里面都装了些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