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绡,绯绡,明日我们再一起吃鸡喝酒好不好?”王子进此时已是带了些微熏。
“若是明日能见得你,我自是陪你!”绯绡笑道。
“好好好!”王子进道:“明日怎生见不得?一定会见得?”说完,便摇摇晃晃的走到自己的房中去睡了。
绯绡立在回廊中,看他的样子,摇了摇头,觉得好笑,怕是再过十年再来,王子进还是这副德行,没有长进。
想着,脸上的笑容竟而凝固,再过十年,再过十年,希望自己还能见了他吧。白色的身影缓缓转身,竟是没有回房间,径往大门的方向走去。
王子进一人在床上酣睡,竟是又梦到那片花海,一个红衣少女,正在远处等了自己。
“沉星,你怎地真的要等我一起往生吗?”王子进道。
只见沉星并不答话,却是一人在抽泣。王子进见了不由着急,道:“这是怎么了?”
“小星是又喜又悲!”沉星道:“喜的是王公子这就要与我一起走了,悲的是公子的大限就快到了~”
王子进听了心中不由一震,“此话怎将?我这不是平安无事吗?”
沉星一双美目蕴满泪水:“王公子现下还是无事?”
“不错啊!今日下午还与绯绡一同吃酒来着,就是那个白毛小狐狸!”王子进笑道。
“咦,这就怪了!”沉星疑道:“王公子应是已经将死了的人了,怎会好端端的?”脸上满是疑惑。
王子进只觉有事大大的不妙,这是怎么回事?绯绡今日的神情也甚是奇怪,莫不是他有何事瞒着自己不成?
想着,心下着急,叫道:“绯绡!”一下就醒了。
只见屋子四周一片黑暗,看起来似是午夜时分。王子进忙下了床,点了蜡烛就往绯绡的房中跑去。
忽明忽暗的烛火就如王子进的心,忐忑不安,他有事要好好的问问他,不然他便不会安心:为何沉星说了自己大限将至,可是自己还是好好的活着。
忙推开房门道:“绯绡,这是怎么回事?”
只见屋中寂静一片,却那里有人应声。王子进并不死心,执着蜡烛将屋中仔细的又看了一遍,确是没有人。
那床铺,特意为绯绡准备的锦缎床铺却是连人睡过的痕迹都没有,王子进见了心中仿佛被大锤击了一下:又同五年前一样,他又不告而别了!
想着,眼中不由湿润了,为什么?为什么又这样走了,不是约好明日要一起喝酒吃鸡吗?怎地又爽约了?
王子进想着,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忙拿着蜡烛奔到自己的房间去。将衣柜的门打开,只见里面竟是悬了一柄三尺长剑。
他将剑从里面小心翼翼的拿了出来,只见那锋利的剑锋在夜色中闪着清冷的光辉。
王子进抚着剑锋喃喃道:“我五年之前就已准备好的,哪想今日终于派上了用场~”
说完,将那利剑往腰中一插,推开了房门走了出去。
只见外面灰蒙蒙的天空又飘起了片片雪花,王子进一路走到大门那里,只见远远的一个人影立在门旁。红色的斗篷,似要将夜色点燃。
那人抬头道:“子进,这样晚了,你要去那里?”却是柳儿。
王子进见了她不由心虚的:“我出去一下,这就回来!”
“你莫要骗我了!柳儿指着他腰间长剑哭道:“你这般样子,怎是出去一下那么简单?”
王子进见了将她揽在怀里:“柳儿,柳儿,我对不起你,你莫要怪我!”
“我,我在你心中始终不如他来得重要吗?”
“柳儿!这是无法相比的!”王子进无奈道。
那边柳儿哭道:“我与你在一起这许多年,难道都抵不上他与你的几日吗?”
王子进见她如此伤心,也哭道:“绯绡为了我去赴死,我又怎能坐视不理?”
柳儿听了不由吃惊:“此话当真?”
王子进点头道:“不错!”又抱紧了柳儿道:“柳儿,我这一去,可能就再也不会回来了~我我~”却是说不下去。
柳儿哭道:“子进,你有什么话就说吧,我不拦你就是!”
只听王子进道:“我当初娶你,却是因为你长得像绯绡,你不怪我吧?”
柳儿听了,哭声更大,却是摇了摇头。
王子进又哭道:“这几年来,我我一直疯疯癫癫,无所建树,你不会生我的气吧?”
柳儿听了,竟是破涕为笑,道:“认识你时便是如此,有何生气?”
王子进见了,一把抱了她哭道:“现下,现下,我可能又要丢了你和两个孩子走了,你不会恨我吧?”
柳儿听了这话,哭得更是厉害,“你一定会回来的,一定会,我不相信你就会这样抛了我们走了,我会等你,等你回来~”
王子进捧着她被泪水模糊了的俏颜道:“系我一生心,负你千行泪,柳儿我此生欠你的,来世一定会还!”
说完,松了手,出了大门一直向前走去,只听柳儿在后面哭道:“子进,子进我会等你回来,你欠我的,我今生便要~”
那声音渐渐被风雪吹散,打破,消失在夜空中。
柳儿望着王子进的背影,慢慢消失在夜晚的风雪中,他蓝色的袍子,在风中飞舞,仿佛就要乘风而去,柳儿哭道:“你回头看我一眼啊,哪怕一眼也好!”然而王子进却始终没有回头。
柳儿见了,渐渐的委顿在地上,“哇”的一声大哭出来,那猩红的斗篷,鲜艳得甚是寥落~
64、王子进一路冒着风雪往前走去,只觉那寒风刺骨,雪花击到脸上也是生痛,忙裹紧了袍子,往前慢慢走去。
他前进的方向,却是如湄河的方向,心中隐隐有个感觉,绯绡就在那河畔。自己就是拼了一条性命,也要将他找了回来。
等王子进走到那河畔时,已是半个时辰以后,雪这个时候小了许多,王子进只见自己面前一片银装素裹,银白的雪,被月亮的光辉染上一层淡淡的蓝色。
王子进一眼望去,哪里有一个人影?就连前几日所见的柳树,现下那黑色的枝条已然被瑞雪掩埋了。
“绯绡!绯绡,你在哪里?”王子进大声喊道:“我知道你就在这里!赶快随我回去吧!”喊了几声,哪会有人应声,空余回声,回荡在旷野中。
白皑皑的雪地上,除了他就没有半个人影。王子进提了长剑就往河边跑去,只见那河面已经结上厚厚的一层冰,冰上还覆盖着淡淡的积雪。
王子进像发了疯一样,举起宝剑一剑一剑的向河上砍去,边砍边叫道:“还我绯绡,还我绯绡~”
锋利的剑锋遇到河上的坚冰,竟只是添了几道白色的印记,哪里能破坏得了?
王子进自己折腾累了,一人坐在河面上哭了起来。正惆怅间,只见河面上有一处积雪甚薄,刚刚他失了心智一般,竟是没有发觉。
王子进的心中,涌起一丝不祥得预感,拖着一把长剑往前走去。
走到那处,伸手拨开薄薄的积雪,只见坚冰之下,清晰可见一个人白色的衣袖。刺目的白色,飘逸的白色,似乎正是绯绡的衣袖。
王子机见了忙一把扔了长剑,手脚并用的一会儿便将冰上的积雪全都扑到一边去了。
只见那如镜,如琉璃的冰面下,正冻着一个白衣雪肤的少年,却不是绯绡是谁?
那黑色的长发,一根一根,连发丝都可以看得清楚,雪白的脸庞上还带着淡淡的血色,就连那紧闭的双目,长长的睫毛也是清晰可见。这哪里像是被冻在坚冰底下,倒像是睡着了还差不多。王子进见了,发疯了一般,捡起旁边的宝剑,拼命往冰上砍去,一下、两下,十几下。王子进累得几乎脱力,那冰面还是纹丝不动。
眼见绯绡的脸栩栩如生,就在眼前,他又怎能放弃?大叫道:“绯绡,你莫要着急,我这就救了你出来!”
正说着,只听后面一人哈哈大笑,那笑声如洪钟一般,震耳欲聋,“就凭你,也想破了我的法术?”
王子进听了一惊,回头一看,只见一条大蛇正沿着结冻的河面缓缓爬来,那头就有房屋般大,上面黑色的鳞片,在夜色中反射着幽幽的蓝光。
王子进见了一下坐在地上,“你不是?你不是被冻在水底了吗?”
那大蛇吐着红色的舌信:“谁说我被困住了?这坚冰,刚好可助我使用咒缚的法术,正好这只狐狸便来送死!”
“你说这是法术?”王子进道。
“不错,赶快去找个地方自我了断,过来接我的班吧,若是不行,我来助你!”
王子进道:“那我也要把我这位朋友放出来再说。不急这一时片刻。”
“你有本事将他救了出来?莫要笑掉大牙了!”那黑色的大蛇笑道,在夜色中看起来诡异异常。
只见王子进在冰上打了个滚,再起身时,手中已是多了一把方才的长剑,笑道:“偏偏我就是知道一种可以破解法术的方法!”说完,举起长剑便往自己的胳膊上砍去。
那大蛇没有想到他会有这一招,再阻止时已然来不及了,只见王子进将自己的胳膊割了一条两寸有余的口子,那血瞬间就飞溅到冰面上。
“你这呆子,不早早收拾了你,便还要造次!”那黑蟒说着,一个硕大的头颅就往王子进这边来了,王子进只见眼前一张大口,腥气扑鼻,这次眼看是不活了。
忙闭了双眼等死,哪知那嘴竟是久久没有合上,不由疑惑的睁眼偷瞧,只见自己身旁不知何时多了一人,双手持了一柄血红妖刀,将那即将合上的大口顶住了。
王子进见了不由高兴:“绯绡,你出来了?”声音中兴奋异常,自己刚刚只是试试而已,哪里想到真的奏效了。
绯绡回头冲他道:“子进,还不快走,我也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了!”
王子进这才回过神来,捡起地上的长剑,一溜烟的跑远了。
绯绡见他躲远,忙纵身向后一跃,自己也避开了。那巨蟒见了气道:“手下败将,还敢过来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