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绡斜眼看了一眼那老人,轻笑一声,做了个揖道:“无功不受禄,老丈怕是有事相求吧!”
“这位公子真是聪明啊!”那老人脸现焦急之色,“不瞒二位,我正是有一件十万火急的事解决不了,刚刚在楼下见这位公子小露身手,望能帮老夫解决难题!”
“在下姓胡!”绯绡听了道,“还请先说一下事情原委。”
“胡公子,老夫姓刘,是西京都统苏将军的管家!”
王子进和绯绡听了面面相觑,不知这苏将军又有何事能找得上他们呢?
却听那老人继续道:“说来惭愧,我家小姐,今年年方十七,尚没有许配人家。”
王子进听了立刻来了精神,插话问道:“你家小姐可是绝色?”
“自是艳丽无双!”那管家说着甚为自豪,好像连胡子都往天上翘了翘:“苏将军把小姐看做掌上明珠,无比宠爱!可是,可是小姐最近却遇到了大麻烦!”
“什么麻烦?”王子进急道,简直比那管家还要热心。
“唉!”那管家说着叹了口气,“我家小姐被妖怪蛊惑,每日茶饭不思,身形日渐消瘦,请了好多的道士也驱不走那妖怪!”
“那妖怪是什么模样?可有人见过?”绯绡听了,似乎有了兴趣。
“自是见过!”那刘管家说着上下打量了一下绯绡道,“这样说来那妖怪好像和这位公子长得甚为相似啊!也是面如冠玉,俊秀无双,只是爱着青衣,脸上总是挂着一副谦和的笑容!”说罢又道,“可惜了那么好的皮囊,竟然做这样龌龊之事!”
绯绡听了那管家描述,身子一斜,险些从椅子上翻下来,王子进则是一口酒差点就没有喷到那管家脸上,两人异口同声道:“青绫!”
怎么他不去重建绿竹村庄?跑到这繁华都市来寻花问柳来了?
4、“你们二位和那妖孽认识?”那管家听了,昏花的老眼中冒出惊讶的神采。
“不,不认识!”王子进急忙心虚的解释:“我们在问他穿的衣服是不是青色绸子做成的!”
“是啊,是啊!”管家随声附和,“老夫活了一辈子还真的没有看到过那种颜色的料子,像是湖水,又像是翡翠一样的颜色!”末了又悄声问:“听说有一种蛇叫竹叶青,也是碧绿喜人,怕不是蛇妖吧!”
“此时不可妄下结论!”绯绡一听与青绫有关,面色已经大大的不好看了。
王子进知道他在思量青绫出现在这闹市中的原因,况且他们都是狐狸变的,又怎么能自相残杀?
正在此时,一个小厮模样的人提着一个锦缎包裹的盒子走了进来。那管家见了,急忙接过,掀开盒盖,只见里面宝光流动,一对晶莹剔透的琉璃杯子正摆在那锦盒中。
他爱惜的用手托起杯子,递给绯绡道:“公子,请用!”
王子进眼见这管家一把年纪了,却为了讨好绯绡使尽浑身解数,正在为他不值,却见绯绡伸手一挡,拦住了他递出的杯子。
“恕在下不能插手此事,老丈请回吧!”说罢,留下满桌的菜肴盒美酒,拂袖而去。
“绯绡,绯绡,等等我啊!”王子进说着追了上去,那管家却一把拉住王子进问道:“他说不能插手?没说力不能及?是不是这位公子能够驱走妖孽?”
“我说刘管家啊,你就放过我吧,我们都只是区区书生,那道士都没有办法的事我们又怎么能解决?”他说完跟着绯绡一路小跑的往客栈的方向跑去。
回到客栈,绯绡就是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不言不语,王子进见他心情不好,知道他是在为青绫的事情烦恼,也不好劝慰。
只见绯绡一身白衣,抱膝坐在窗沿上,身后是一片清冷的月光,勾画出他脸庞美丽的轮廓,泛着似是大理石般不带着血色的光泽。
“绯绡,绯绡,你早些休息吧,我要先去睡了!”
绯绡却似没有听到,依旧坐在窗沿上。
王子进只好悄悄掩上房门,一个人去睡了,想着绯绡落寞的身影,心中不由难过,本以为他是一只狐狸秉性,时而狡猾贪吃,时而满腔热忱,万万没有想到他也有烦恼的时候,望着那窗外的圆月缺了一角,突然觉得人生便如这圆月,有圆就有缺,有盈就有亏,无论人鬼精魅,概莫能免。
哪想半夜正睡到迷迷糊糊之际,却听门外传来清亮的笛声,他急忙披着衣服起来,推开房门一看,绯绡依旧如刚才自己所见,屈膝坐在窗沿上,只是微微颔首,正在吹奏那碧绿的玉笛。
那笛声悠扬动听,在西京万籁俱寂的夜空回荡。
“绯绡,早早歇息吧!”王子进见他这样子,心中实在不忍。哪想话音刚落,就听到窗外缓缓的飘来低沉的,呜咽一般的箫声。
那笛音高昂,箫音低沉,偏偏绯绡的玉笛如何拔高音节,却始终压不过那箫声,只听那洞箫的声音百转千回,以为它已被笛音盖过之时,细听之下它却依旧萦绕在耳。
王子进一听这洞箫声音,便知青绫就在附近,上次一别到现在,已然两个月有余,不知青绫现下如何了?
正在想着,却见绯绡放下玉笛,插入腰间,嘴角带笑,神色开朗,已不见抑郁之气。
他翻身跃下窗沿,对王子进笑道:“子进,不早了,休息吧!”与往日神色无异。
“唉,唉,你没事吧?”王子进话还没有说完,绯绡的房门已然关上了。
他郁闷的望了一眼天上的月亮,此时已是午夜,只觉得自己一腔心绪都付了流水,也不知是哪根弦搭错了,居然在他的身上浪费善心。
5、次日,绯绡一大早就神采飞扬,已不同于前日的郁郁寡欢。
“我昨日与青绫已达成共识,他似乎甚是喜爱那个女子,不愿放弃!”
“那你打算怎么办?不管这件事吗?”王子进一时觉得满头都是雾水,也不知这二人怎么吹了一会儿乐器就达成共识了。
“我们已然决定,既然有此机会,千载难逢,不如比试一番!”
“什么?”王子进听了,手中端着的茶碗差点翻到地上,“你们不要为了那将军的小姐伤了和气啊!”
绯绡斜眼望着他轻笑一声道:“子进,也许能够帮你觅得一门好亲事呢!”
“不,不,不!”王子进头摇得像波浪鼓,“我宁可不要什么好亲事,也不想你们自相残杀!”
“怕是现在已经晚了!”
“什么意思?”他话音未落,就听门外传来店小二的声音,“胡公子,楼下有客人找!”
王子进听了只觉纳闷,怎么会有人知道他们住在这里?眼见绯绡整理衣冠就要出门了,他突然灵机一动,一把就拽住绯绡的衣袖道:“是不是那苏将军派人来的?”
绯绡看着他但笑不语,似是默认。
王子进看着他俊美的笑脸,突然心中难过,“绯绡,你知道,我从来没有求过你做什么!”
绯绡却还是一脸的笑容望着他,那笑容在此刻看来如此的不真实,仿佛经过昨夜,他认识的绯绡已经不见了。
他继续道:“这次,就当我求求你,不要与青绫为敌!我们这就远离西京,不再回来!”
绯绡伸手拉开他的手,神情落寞,“子进,你知道,人妖殊途,我若是不管,那家花样年纪的小姐又该如何呢?她又有什么罪呢?”
说罢,推门而出。
王子进见他在走廊里渐行渐远的白色背影,心中突然难过,只觉得绯绡此番行事与平日大相径庭,那个巧笑嫣然,玩世不恭的绯绡又到哪里去了呢?
他一个人发了会呆,也耷拉着脑袋跟着绯绡走到楼下。
站在楼梯上,只见绯绡正谈笑风生的与那管家说着什么,两人身后还有小厮捧着盒子垂首立着,看那盒子的描金画凤的华丽外观,估计装着贵重的礼品。
王子进见绯绡白衣如雪,甚为潇洒,折扇轻摇,笑语嫣然,一切都与平日无异,但又与平日差得太多,他认识的绯绡,是不会为了区区的几样贵重礼物,去与自己的朋友为敌的。
他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一个人又走回房间,开始收拾东西,他不想目睹这同类相残的景况。
原以为只有人类才会利欲熏心,才会蝼蚁竟血一般互相陷害,哪想着一向豁达潇洒,脱尘出俗的绯绡竟也如此,一时间只觉得心灰意冷,人生了无生趣。
他的行李刚刚收拾了一半,门就一把被人推开,一个白衣的少年正面带微笑走了进来,看到他的包裹问道:“子进,你这要去哪里?”
“我想回老家了,出去了一年,老母定是十分挂念我了!”王子进说罢继续收拾东西。
“子进,要走也不急这一时!”
“我什么也帮不上你,你也不听我的,我不想看到你和青绫互相残杀也不行吗?”王子进听了怒道。
绯绡见他生气,却也不以为意,“我约了青绫决战,就在今晚,要你帮手我才有胜算!”说罢又笑了一声道:“如果你想我落败,命归黄泉,那你就走吧,怕是此生再也没有相见的机会!”语气中竟有无限悲哀。
王子进呆呆的望着他的脸,如描似画的五官,突然心中难过,虽然自己不想见他们彼此互斗,但是更不想见到绯绡有什么危险。
想着两人过往的一切,共同经历的种种,他缓缓的点了点头,手上也停止了收拾,颓然道:“我能帮你什么忙?”
6、“去了就知道!”绯绡笑道,显是又在卖关子。
王子进心里难过,也不去追问他,一个人对窗喝了一个下午的茶,眼见青瓷杯中,茶叶如枪似旗,缓缓沉浮,只觉得自己的心绪也如这杯香茗,无法平复。
终于到了黄昏,那苏家派了两个下人过来为二人引路,王子进只好气鼓鼓的十分不情愿的跟着走了。
两人坐在华丽的马车上,王子进依旧不愿与绯绡说话,还在生气。
“子进,子进?”绯绡坐在对面,偏着头逗他。
“干吗?”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