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温淑宜忙打开,一股甜味儿扑面而来,她沾了一点尝尝,竟是红糖。
“我看长公主她那几日不舒服,都喝这个,就给你带点回来。”宁昱说得有些不自然,温淑宜也十分尴尬。
她没想到,宁昱竟理解到了那个方向,以为她来了例假。
红着脸道过谢,她想了想,又问,“长公主这几日精神怎么样?”
“还可以。”宁昱点点头,道,“京兆尹那边不肯将郡主的遗体交回来,今儿我带人去闹了一场,他们才肯放,如今头七快过,该交由钦天监占个下葬的日了。”
“那凶手可找到了?”温淑宜问。
宁昱的手微不可见地颤了颤,摇摇头,“没有,陛下降了旨,七日内破案,现下快到日了,估计不会有什么结果了。”
温淑宜低头抿了抿嘴唇,“那承凤岂不是死得冤枉?”
“生在皇家,自然有许多身不由己。”宁昱淡淡地道。
温淑宜点点头,心里忽然一动,抬头悄悄瞟了一眼宁昱,“可她只是个姑娘家,又没有父亲,并不牵涉皇权争斗,也掌不得兵权,怎么就偏偏是她呢?”
宁昱微微一讪,“哪有这么简单,长公主和承凤看似置身事外,实则也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你养在深闺里,温远又只是个校尉,自然不知道皇家的事。”
温淑宜点点头,取出小勺舀了些红糖放进被里,又冲进烫水,盯着糖沫儿在水面上打着旋儿,假装随意地问,“那其他人呢?我听说,在廉郡王之前,掌兵权的似乎是一位王爷?他是怎么死的?”
“是长平王,”宁昱接过她手上的茶壶,又添了些凉水,放回火上,“先皇后的养,也算是个英雄人物,早些年北边鞑靼人打进来,长平王那时候才二十岁出头,率十万兵马出塞,将胡虏打得落花流水,从此便以弱冠之身,掌了十数年的兵权。”
“那后来呢?”问到关键处,她的心呯呯跳了起来。
对赵念黎所说的长平王的故事,她始终不能完全相信,而宁昱是不相干的人,他的话应该是公平公正的,也可信得多。
“说是与当年的,也就是当今圣上争位不成,带领兵马反出京城,因为当时朝廷中的将领几乎都与他有过同袍之情,因此先皇一个也不信,辛亏当年还是侍读的翟谦站了出来,带兵前去征讨,仗也打得颇为辛苦,但最终还是得胜了,长平王自刎身亡,隔年先皇病逝,当今圣上即位,就将兵符赐给了翟谦。”宁昱说着,不屑地一笑,“成王败寇而已。”
温淑宜无意识地听着,拿着勺搅拌着糖水,金属勺碰着陶瓷杯壁,发出叮叮的响声。
这与赵念黎说的出入并不大,但宁昱并不是当事人,知道的细节也有限,姑且一听,至少证明了赵念黎没对她说谎。
“都是成年旧事,不值得说。”宁昱总结道,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这几天你且好好休息,我也还有点事没处理完,等你身体恢复了再说。”
温淑宜原还想再问,宁昱却不容分说地又为她泡了一壶红糖,将她推回房中。
温淑宜微微苦笑着摇了摇头,看来自己这个病的确装得满了。
然而更让她奇怪的是,赵念黎竟然不在屋里,她想着也许对方是找到了别的去处,也没在意,她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吹熄了蜡烛,早早上床歇息去了。
她并不知道的是,在不远的暗处,宁昱正安静地站着,亲眼看见屋她里的灯火熄了下去,才皱了皱眉,悄无声息地掠出小院,朝东边而去。
东边正是京城一处关押重犯的秘密牢狱所在。
几乎与此同时,一条身影也从院里出来,悄悄地跟了上去。
宁昱心急火燎,并没有注意自己被人跟踪。他策马直接闯了进去,守卫想拦他,但宁昱掏出玉牌一亮,对方忙缩了回去,乖乖地打开大门,放他进去。
作为关押重犯的所在,这处牢房的看守十分严密,整整层防卫,将最核心的监牢围得如铁桶一般,宁昱径直进了最里面,推开其中的一件刑讯室,只见木质十字架上绑着一名少女,浑身是伤,低垂着头,似乎已经昏了过去。
宁昱冷着一张脸,半句话也不说,举起玉牌,示意看守们退下。
“这位上官……恐怕不合规矩吧?”两名看守不认识宁昱,对视了一眼,有些犹豫。
“要我去请圣旨吗?”宁昱冷声道。
“这……请上官恕罪,小的们这就走。”夜半时分遇上这么个煞星,两名守卫慌忙连连赔罪,脚底抹油一般地溜了出去。
宁昱缓缓吐出一口气,将目光集中到云晚荷身后。这个女正是昨夜捉回来交到这里的,只是据说骨头很硬,什么也不吐口。他原也没抱着什么希望,然而刚才温淑宜的一番话,却让他有了个大胆的猜想。
他还记得温淑宜先前曾经失踪过半天,翟府的人被她用留在长公主府这个理由给糊弄过去了,但却没人知道,玉烟曾经失魂落魄地跑来问他知不知道温淑宜去哪了,从那时起,他就知道温淑宜的确的失踪了,但更让他疑惑的,她竟然又完好无损地回到了府中。
既不劫财也不劫色的劫匪,而京郊恰巧又在这时候闹起了临州来的匪患,这让他不得不产生了一种联想。
难道温淑宜与死去的长平王有关?
他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大跳,随即又安慰自己,这不可能,温淑宜连赵平这个名字都没听过,况且温远又是当年参与平乱的人之一,这绝对不可能。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聚焦到昏过去的少女身上。
这些事他不可能没头没脑地去问温淑宜,那么,能告诉他答案的,也许只有眼前这个女了。
。。。
 ;。。。 ; ; 但在这种情况下,她也没法把赵念黎再送出去,只好先让他在自己屋里休息。
好在赵念黎像是习惯了随遇而安,没再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随便搬了几张椅搭成一张简易的床,也没问她要被褥,便自顾自躺下来,很快睡着了。
一个陌生男在身边,温淑宜般不自在,辗转发侧,直到天蒙蒙亮时才眯了一小会儿,她才刚睡过去没多久,就听见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谁?”她迷迷糊糊地问了一句。
“是我。”
宁昱的声音像一道冰冷的泉水迎面泼过来,她霍然睁开,赵念黎显然也听见了,十分警觉地翻身坐起,冲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宁昱等了一会儿,又在门外道,“你起身了吗?昨夜我回来得晚,你已经休息了。”
温淑宜偷看了一眼赵念黎,咽了口唾沫,“还……还没有,你有事吗?”
宁昱“嗯”了一声,满是期待地道,“早先说好的,等我回来,我们就出去游玩几日。”
“今日……我有些不方便。”温淑宜结结巴巴地回答道。
“怎么了?不舒服吗?”
“我……不是,只是这几日有些……”她语无伦次地说着。
“可要找大夫来看看?”宁昱有些着急。
“不用了!”温淑宜忙道,“我多睡会儿就好,你若有事,尽管自己去忙,不用顾我。”
门外沉默了一下,温淑宜感觉自己的心都快从喉咙口蹦出来了,宁昱才若有所思地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待他的脚步声走远,温淑宜才松了口气,赵念黎低声笑道,“看不出来,他待你还真好。”
温淑宜横了他一眼,“还说风凉话,要不是为了你,我何必这样?”
“我可是你兄长,快叫声哥哥来听。”睡了一夜精神缓了过来,赵念黎又恢复了本性,温淑宜无奈地白他一眼,“背过身去,我要起床。”
赵念黎耸耸肩,老老实实地转过头去。
因着有男人在屋里,她便只拖了外衫,这会儿不过将外衣换上,再理理散乱的发髻,不过一会儿功夫,就都收拾好了。
“你的伤怎么样了?”她想起赵念黎的伤口,关心道。
“不妨事,那些金创药都是好的,要不了几天,就都会恢复的。”赵念黎眼中精光一闪,看向她,“刚才宁昱说,他要带你出门?”
“那只是他一厢情愿。”温淑宜不由地脸色一红。到底她是个有正牌夫君的女,就这样与外人出去,听上去的确有些不顾廉耻。
“你误会了。”赵念黎一眼就看出了她的想法,“我没怪你,相反,我要你跟他去。”
“什么?”温淑宜吃了一惊。
“宁昱此人武功心计都深,若有他在,要救小荷几乎不可能,所以我希望你能将他引开。”
“可是……”温淑宜还想争辩,赵念黎目光炯炯地盯着她,那眼神十分复杂,有分托付,分请求,更有四分缘于血脉亲情的温柔。
“我知道……这对你来说有些为难,但眼下,只有你能帮我了。”赵念黎恳切地道。
温淑宜抿了抿唇,只得点了点头,又忽然抬起头,“救出小荷姑娘以后,你们怎么办?”
赵念黎眯起眼睛,看着她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掂量的意思,“你怎么看?”
“我?”温淑宜一愣,对赵念黎将这个问题打回给她十分不解,“当然是回临州去。”
赵念黎点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
温淑宜暗地里松了口气,“以后就别再来了,这里危险了。”
“这却不行。”赵念黎眼珠转了转,“除非你跟我们一起走。”
温淑宜瞪着他,觉得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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