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是她亲手给两人加上的这道枷锁,可为什么,不好受的仍然是她?
昏昏然地想着,马车不停摇动,她几乎就要睡着,然而忽然,只听得一阵马嘶,马车猛地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她不耐烦地问道。
玉烟忙打起帘,她往外一看,怔住了。
他们这会儿正行到城门口,才出了吊桥,只见道旁一人骑马而立,见她打起帘,便看了过来,朝她点点头。
竟是宁昱。
如英也有些震惊,倒是玉烟笑道,“看来咱们宁统领对小姐真是上心,知道小姐要离开,还特来相送呢。”
“别胡说。”她轻叱道,正想让玉烟放下车帘,却看见宁昱驱马朝她这边走来。
“大小姐,长公主听说您要去石县小住,特地谴臣前来随护。”他在马上拱手,一派家臣的模样。
怪不得派人的告诉他时他没反应,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她呢。温淑宜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翟清崇,只见对方紧抿着嘴,故作不见。
“世爷怎么说?”她想了想,还是问了一句。尽管她心里希望宁昱一同去,但毕竟翟清崇名义上还是她的丈夫,她也不好过违逆。
“世爷同意了,说都听大小姐安排。”宁昱道。
竟然这么大方?温淑宜奇异地看了一眼翟清崇,对方这会儿却只留给她一个后脑勺,“那就好。”
宁昱点点头,驱着马,自到队伍最后面走着去了。
她知道这是他的体贴,感激地冲他笑笑。
马车又复动了起来。
“小姐,宁统领这个人,奴婢怎么觉得有点儿怪。”半晌之后,如英忽然对她说。
温淑宜正闭着眼睛在假寐,因此玉烟笑吟吟地接话道,“咱们统领大人在府中是最冷傲的一个,哪怕是郡主亲自找他,他也未必有好脸色,如英妹妹没见过这样的男,也属正常。”
她自诩年纪比如英大上两岁,便托大叫句妹妹,话里音里又像在说如英没见过世面,如英听得脸色发白,含着怒气道,“是啊,我们温家****小户,不比长公主府中,什么样的人物都有。”
玉烟被这话一冲,只得讪讪一笑,自低头去收拾东西。
温淑宜满腹心事,自然没力气关心两个侍女斗嘴。
吃过晚饭,不消一会儿,翟家在石县的庄已然在望。
翟清崇提前命人来通报过,因而这里早有准备。一行人停在大门口,便有两乘小轿等在那里,将翟清崇和温淑宜抬进了二堂。
而令他们没想到的是,那里却有个“惊喜”在等着。
“布置得不错,可是沈妈妈的手笔?”翟清崇一看进来,见园收拾得整齐妥帖,不由赞了一句。
一旁垂手而立的正是这座庄上的管事娘,夫家姓沈,便被称作沈妈妈,她打了个千儿,赔笑道,“老奴这脚猫的功夫,顶多就是收拾干净,不敢瞒世爷,这里的布置都是容姑娘的手笔。”
翟清崇不由停住的脚步,“容姑娘?”
沈妈妈笑道,“正是,容姑娘中午就到了,这会儿正在为世爷收拾卧室呢,老奴这就去喊她出来。”
“这……请表妹到二堂相见吧。”翟清崇迟疑地看着温淑宜,却没有拒绝。
温淑宜看在眼里,唇边划过一抹冷笑。
怪不得薛氏对他们单独出来没有从中作梗,原来后招在这儿呢。
印象中,这个名叫容宛的姑娘是翟清崇的表妹,比翟清崇小上两岁,生母是薛氏的亲妹,据说自幼两人就是青梅竹马,后来容宛的父亲去了直隶当官,两家的来往便少了。她可不相信容宛出现在这里是个巧合。
果然,不过一会儿,便有一名少女从远处分花拂柳而来,她长得其美丽,大约因为容家来自江南的缘故,她有五分江南女的柔媚秀气,嘴角挂着一丝婉约的笑容,丹凤眼水汪汪的看着你,叫你心甘情愿化在她的盈盈眼波之中。
“表哥。”容宛十分端正得行了个福礼,声音也是温柔犹如春风。
温淑宜看着她的动作,默默往自己身上比,才终于明白自己和真正的世家大小姐差距在哪里。
这礼数,压根不能比,怪不得薛氏看她不爽。
翟清崇忙也回了一礼,问,“表妹怎么在这里?”
容宛嫣然一笑,“姑姑早上让人送了信来,说是表哥要来咱们直隶,爹爹说表哥要过来,不能没有表示,就让我先来收拾收拾。”
“辛苦表妹了。”翟清崇笑吟吟地道,“一别经年,表妹出落得越发水灵了。”
“表哥也是俊逸非凡那。”容宛笑道。
听他们在这哥哥妹妹地肉麻,温淑宜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正欲悄悄离开时,容宛却双眸微扬,将目光移到了她身上,“这位是?”
“是温远大人的女儿,闺名叫做淑宜,嗯……现在是我的妾室。”翟清崇介绍的时候,有些尴尬。
。。。
 ;。。。 ; ; “什么?去石县?”翟清崇吃了一惊。
“不错。”廉郡王坐在堂上,眉毛也不抬一抬。
今日是难得的家宴,廉郡王回来之后,便吩咐薛氏准备,让翟清崇和温淑宜都来作陪,很是询问了些近况,虽然几人私下相处都十分不愉快,但好歹在廉郡王面前,还能维持一副母慈孝妾恭的模样,不想饭还没吃完,廉郡王却忽然丢出一句话,让他明日便收拾收拾,去京城南边不远石县的庄上住几天。
“爹,怎么这么突然?孩儿还没和厉统领告假,怕是不合适吧?”这提议来得十分诡异,翟清崇忙问道。
“厉统领那里,我去同他说,石县的庄最近不听话,最好要人去压一压,你从来没经手过这些事,也该历练一下了。”廉郡王的语气不容置疑,他的目光在温淑宜身上略停,又淡淡地道,“你带温氏一起去,生活起居也好有人照顾。”
这话一出,翟清崇不由有些心虚地看了一眼温淑宜,薛氏却惊得几乎跳了起来,“王爷,这怕不妥,温氏也还年幼,自己都顾不好,哪能照顾好崇儿,不如妾身也跟去,这样庄上的事也好处理些。”
“不必了,中秋宫宴将至,这几日应酬也多,王妃还是留在府中为好。”廉郡王看了老妻一眼,语气有些淡淡的温存,然而薛氏却听得出,他已经决定了,不容更改。
她不由狠狠瞪了温淑宜一眼,温淑宜有些莫名,手一抖,几乎将酒壶掉下,还是翟清崇眼疾手快,扶了一把,两人目光刹那间撞上,又慌忙转开。
酒有些洒了出来,温淑宜慌忙告罪,下去收拾,临走前,翟清崇悄悄捏了捏她的手背。
她知道他的意思。从前也是这样,每次吵架,他想要和解的时候,总会给她各种小暗示。
夜里,她故意早早打发了如英下去,熄了灯,假装早睡,而时的更漏刚过,她便听到两声敲门声。
她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来,正想去开门,心里却忽然有些犹豫了。
以往每一次坐下来谈,她无一例外都会被他说服,而这次还要不要给他这个机会,给他们一个未来,她却有些不知所措了起来。
扭过头去,用薄纱糊的门上淡淡地印着一层影,模糊不清。
“还醒着吗?”翟清崇见在屋外轻轻地问了一句。
此时屋外却忽然卷过一阵冷风,开了一条缝的窗户被吹得啪啪作响,屋后的竹林发出沙沙的响声,她盖着被,都凭空感觉有些凉意。
真是冤家。
她啐了一口,跳下床,奔到门口,猛地打开门,却见翟清崇正坐在门前的台阶上,垂着头,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听见背后的声响,转过头来,朝她笑笑,“吵醒你了?”
明知故问,哪个刚醒的人会像她这样,衣饰齐整?温淑宜翻了个白眼。
翟清崇丝毫不在意,他的神色有些委顿,看上去像是一连几天没休息好,她心里一动,走过去,坐在他身边。
“在做什么?”
翟清崇往旁边一让,就着月色,温淑宜便凑过去看。
那地上赫然是一只燕,翟清崇也不知从哪里找来的碎石头和树枝,硬生生拼得活灵活现。
然而她却有些不知说什么才好,默默地别开眼去,假装整理衣带。
“有些话,我以前就说过,是我选的你,我就会牵着你的手一直走下去。”翟清崇忽然开口,却是她熟悉的那句话。
她猛地抬起头,眼神有些慌乱,“世爷在说些什么……”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翟清崇的笑容有些伤情,却是一脸的笃定。
到这份上他,她不可能还假装这个男人什么也不知道,当下心里的委屈便涌了出来,负气道,“知道又如何,世爷这些话,说过多少遍,若是全都叠起来,都快要比泰山高了吧?又有哪次是应验的?”
“我知道你不相信,你不原谅我……也是应该的,但是老天让你再回到我身边,这就是命数,我会等,等到你愿意接受我的那天。”
翟清崇的语气是那么热切,她一时间有些晕眩,然后夜晚的冷意让她打了个寒噤,她定定神,“要是我一直不愿意,你能放我走吗?”
不意她会这样问,翟清崇有些震惊,“走?你要去哪里?”
她冷冷一笑,“天下之大,哪里去不得?”
翟清崇的表情一瞬间有些崩溃,停了许久,才艰难地点了点头,“我放。”
“那我们来定个期限。”看对方的脸色,她也心疼,然而若这时候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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