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你一起去。”
陌凌星但笑不语,将朗若晨星的眸子再次投回无尽的茫茫夜色中去。
在笑语眼中,陌凌星沉稳冷静,如同一块磐石一般,风再大,浪再急,他依然归然不动,值得可靠和依赖,好像有他在,即便面对的是再凶残的妖魔鬼怪,都无以畏惧。
不用称她也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跟着一起去,她自有自知之明,断不会鲁莽行事,净帮倒忙,顶多就是在师傅面临难以抵挡的危机之时,扑上去做肉盾罢了。
紧了紧只盖至腰腹的薄被,初秋的夜,已有了沁入肌肤的寒意,外面月色清明,透过窗纸洒落进來,平白惹人起相思。
不期然又想起在百媚楼为白水师兄挡的那一脚,现下再忆起时,那被踹飞后落地时的镇痛犹历历在目。
明澈的杏眼迷惑的眨了眨,笑语也奇怪,怎么好像当了道士之后,自己就变勇敢了呢?
或者说,就将生死看的淡了呢?
明晃晃的月光照亮了视野,也照亮了对面床上仰面躺正,双手交叠,规矩的搭在腹部的陌凌星,纵使前夜看过了,笑语还是忍不住掩嘴偷笑,师傅太严谨了啦!连睡觉的时候都不放过自己,不过,她已然是把白水、陌凌星、夜思影这些人(和鬼)纳入了自己的生命里,然后,想用生命去守护他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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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也不许伤害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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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照宫阙的冷月高悬天际,孤灯旁,陌凌星从容不迫的一样一样将备好的东西安置身上,有早已写好的厚厚一叠黄符,桃木剑,红线,银针,以及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笑语看的眼花缭乱,也深知准备这么多东西,无疑说明白要对付的角色的强大,终于全部收拾完后,陌凌星不知从哪捞出一截红线,拾起笑语的手给她系在腕子上,打了死结。
“这是什么?”
“遁地术的口诀记住了吗?”陌凌星答非所问。
“嗯,记住了。”可这与这根红线又有什么关系?
陌凌星拍拍她的手背,那红线就瞬时隐去,不复再见,笑语惊奇的摸了摸,线的确还在。
“这是系在宫外一颗梧桐树上的线,遇到危机之时,你便用遁地术,循着这根线逃生吧。”
“那师傅你呢?也有吗?”笑语反手抓过陌凌星的手腕,摸索着寻了寻,却什么也洠д业健
在另一只手上吗?笑语还要弯腰去抓他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就被陌凌星按住小脑袋,制止了她的动作。
“不用担心师傅,师傅不是路痴,不需要这个。”
“……切。”
面上嫌弃,心底却开始泛酸。
备战前夕,师傅什么都洠в懈品夷窘#焐氨省鹊鹊鹊取
却给了她一条逃离杀戮的生路。
外面,圆月的边缘,已出现了一小块黑色的阴影。
偌大寝宫的边角,一个极不起眼的阴暗角落,正慢慢升腾起缕缕轻烟,轻烟虽腾起不久即而散而淡,候在寝宫里的内侍们,却一个接一个,于无知无觉中软软瘫倒。
笑语随师傅一前一后从地里冒出來。
寝宫内被四颗硕大的夜明珠映照的明如白昼,连同垂在大床四面的帷帐上大朵深红浅粉的绣莲,都针脚分明。
笑语和陌凌星对视一眼,默契的放轻脚步,踮着脚尖轻移到帷帐两侧。
陌凌星手握桃木剑,以剑尖挑开了帷帐,笑语则探出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朝内看去。
锦缎被面下,覆着一具修长身体,太子双眸轻阖,正在安睡。
奇怪的是,那股子森然冷意不知为何悄然消去,床上一呼一吸规律绵长的人,现下倒真真像个‘人’了。
见陌凌星指间已夹了三根长长的银针,蓄势待发,笑语心里竟莫名生出几分阻挡之意。
不行,不要!
眼见着银针激射而出,就要刺中太子,床上方才还在酣睡之人一跃而起,三根银针唰唰唰,齐齐洠氪舶逯小
陌凌星早有准备,一击不中迅速调整战略,操着桃木剑足尖一点跳上床,就与太子缠斗在一起。
笑语抓紧帷帐,紧张的关注着战况进展,是她的错觉吗?为什么感觉今晚的太子,呃……变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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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凌星身形笔直,只微微一侧便躲过这雷霆万钧的一击,旋即就着冲势握住太子手腕,用力一转,咔嚓一声,骨头断裂的声响便清晰传來。
笑语忍不住‘卧槽’了一声,她知道她师傅很帅,可洠氲交崴С烧庋
太子吃痛,闷哼一声,却不肯让手中的长剑滑下,便换手持剑,不过,对决时迟疑一秒对于对方來说都是莫大的机会,陌凌星一个旋身,倒退着反手将再次拿出的三根银针深深刺进了他的胸口内。
与此同时,亦避过了他换手之后长剑的攻击。
银针上不知涂了什么东西,被扎进穿透的地方发出被烤焦一样的滋滋声响,转眼间,太子的身体便被烧融了一大半,身形顿时萎了下去。
烧融后的血水沸腾着,洠в猩附蝗熘腥ィ炊坏愕阏舴⒋
最后,只剩一个脑袋,骨碌碌的从床上滚了下來,滚到了笑语脚边。
笑语吓得一蹦三丈高,狗撵似的窜到了师傅身后揪着他的衣角不肯撒手。
陌凌星看看窗外,天狗已开始进入吐月过程,比食月之前更加耀目更加泛光流彩的银白色月华正一点一点的撒漏出來,亮度太高,乃至让人觉得分外吊诡妖异。
他又再次将目光投向停住滚动的头颅上,脸上并无半点大功告成的喜悦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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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凌星缓缓走过去,撩起衣摆,蹲在头颅面前。
然后顺着被卷起的皮,将它整张掀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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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语脸色骤变。
果然!这人、这人根本不是太子!!!
她的第六感像來准的可怕,但她从來不说,因为觉得毫无根据可言。
可往往是这些第六感,会及时的给事情带來转机。
但是现在……
半个月亮已经露头了。
“师傅,现在怎么办?”她问,一直抓着陌凌星衣角的手,在簌簌发抖。
“还來得及……”
也许是实话,也许只是安慰,陌凌星将地上人死不瞑目的双眼抚合,起身,拉着笑语就再次遁地,离开了太子寝宫。
站在一处高树的粗壮枝桠上,陌凌星四目遥望,似在寻找着什么。
须臾,他星眸一亮,带着笑语御剑而飞,飞去的方向是皇宫里最高的那座楼宇。
笑语的头一直转向月亮,看着月亮一点点的重新变圆,她手心的冷汗也愈來愈多。
不要啊……慢一点,再慢一点……
陌凌星赶到的时候,楼宇最顶层里,正传出阵阵凄厉惨叫。
他让笑语躲在门边,自己则推开大门,毫不迟疑的直接走了进去。
走进去了才发现,楼顶上被开了一个大洞,月光透过那洞,直接照在了傲立在地,披头散发,一脸狂狞的男人脸上。
【064】 绝处逢生
高处不胜寒,这里……应是全皇宫最高的地方了吧。
搓搓臂膀上激起的鸡皮疙瘩,笑语将耳边贴靠门边,一壁听着里面的动静,一壁扬起长睫,看向悬在天际的明月。
月盘圆润,在几乎触手可及的位置,笑语若受了蛊惑般,举起手,慢慢伸直,想去摸一下月亮的边缘,试试那质感,是否如瓷盘一样坚硬柔滑。
想当然尔,摸了个空。
她骤然回神,拍拍有些不甚清醒的脑袋,不敢再去直视那皎洁到近乎夭媚的月光。
屋里有了响动,木剑刺破虚空的唬唬风声隐约涌來,伴随着的还有兽一样深沉可怖的低呜声,旋即,砰地一声巨响,自她身后的位置破墙而出一样东西,破布娃娃一样的掉落出來。
墙面卸掉了大半冲击力,笑语看到那东西将墙面凿出一个大洞后,就地滚了几滚,随即仰面向天,不动了。
月光太炽,映照的一切都无所遁形。
待看清那是什么后,笑语双手捂紧嘴巴,生生将即要破喉而出的尖叫憋在喉咙!
一个绣衫罗裙的少女。
只是原本合身的衣裳,此时套在身上,却显得格外肥大,只因……少女已成一具皮包裹着骨头的干瘦骨架。
她的两腮深深凹陷下去,皮肤因失去血肉的支撑而变得不再饱满圆润如珍珠,反而层层皱缩,像块用旧了的破抹布。
笑语看的心惊肉跳,闭紧双眸不忍再看,谁知,紧接着从里面不断抛出被吸干了血的年轻少女,有的收势不及直接自栏杆的空隙间掉落下去,有的则胡乱散落在长廊中,笑语的身周很快就横七竖八的躺了好几具死相悚怖的尸体。
饿久了便不会再觉得饿。
惧深了便趋于麻木,不会再觉得惧。
她放下紧捂住口鼻的手,睁圆眼睛,默默地扫视着木质地板上已失去声息的少女们,她们身上的衣服依旧鲜艳明媚,她们腕上的玉镯依旧通体碧润,她们发间的珠饰依旧流光溢彩,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