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语从背后传来。在同一时间,富良的嘴巴被捣住,手腕被用力握住。枪从指尖滑落。只不过从后被捣住嘴巴,抓住手腕而已,富良却完全动不了,一点也使不上力。一股冰冷的气息吹拂过耳际,呢喃声滑进耳里。
「何不再留一会儿呢?我们绝对会带给你永生难忘的美好回忆。」
娇艳的声音,没有丝毫混浊。甜美、清澈、好听,富良无法判断声音的主人究竟是男是女。如果顺从地答应这个声音的邀请,也许真能有一个永生难忘的美好回忆。虽然只是一瞬间的念头,不过富良真的这么想过。
脚被绊了一下,富良整个人摔落在地板上。他无法呼吸,意识也渐渐远离。
「老鼠!」
借狗人一脚踢开毛毯,怒吼着说:
「这和我们当初说好的可不一样啊,你到底在干嘛!」
「别吼。」
老鼠翻着被绑起来的男人大衣,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皮袋。
「你该学学你的狗儿们,乖乖地睡觉啊,借狗人。」
「开什么玩笑!为什么不早点出来!」
「我忘了台词,刚刚还在翻剧本,抱歉。」
「开什么玩笑!开什么玩笑!开什么玩笑!你这个没原则的混帐东西、骗子、三流演员。你跟狐狸一样狡猾、比猪还不知廉耻。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了!你最好被狗身上的跳蚤吸干血。」
「别再吼了,有必要那么生气吗?不过晚个两、三分钟出来而已。」
「就在那两、三分钟,我被舔脖子又摸脚耶。」
老鼠微笑着。如同一个望着幼子耍赖的母亲,露出温柔的苦笑。
「借狗人,凡事都是经验。被NO。6的高官舔脖子,可是非常珍贵的经验唷,你要好好珍藏这段回忆。」
借狗人的拳头颤抖着。褐色的小脸庞上,黑眼珠闪着光芒。
「最好是啦,那为什么你不来演这个角色?」
「为什么要我演?」
「因为你很适合演娼妇啊!诓骗男人,让男人言听计从。虚假、淫荡、坏胚子的角色,你一定演得活灵活现。」
这时候,紫苑才回过神来,开口对借狗人说话。在这之前,他无法跟上事情的演变,只是茫然地望着。
「借狗人,你说得太过火了,别说了。」
借狗人转头看着紫苑,非常生气。
「紫苑,你也一样!为什么这个男人坐上床的时候你没有立刻冲出来?我们不是这么说好的吗!」
「嗯……是没错……」
紫苑本来想那么做。事先本来说好当力河带来的男人,也就是这个叫富良的中央管理局高官一坐上床时,他们就立刻从屏风后面冲出来,制服他。事先说好的顺序是这样,紫苑原本也打算照那样行动。
但是,老鼠阻止了他,老鼠抓住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出去。床发出吱吱的声音,男人慢慢逼近借狗人。紫苑感觉得到借狗人的恐慌。然而,老鼠却按兵不动,静静隐藏在黑暗中,连一点呼吸声都没有。
「我要回去,让开!」
「别这样嘛,冷静一下,讲这种扫兴的话,真不像富良大人您啊。」
「快让开,要不然的话……」
男人从口袋里抓出某个东西。这时,老鼠又无声无息地滑了出去。紫苑完全没有察觉老鼠的动作,虽然他就站在老鼠身旁,却连一点风吹草动都没察觉。
「何不再留一会儿呢?我们绝对会带给你永生难忘的美好回忆。」
当老鼠的声音贯穿多重的风声传来时,紫苑才惊醒,从屏风的后面冲出来,站到借狗人旁边。这个时候,男人已经躺在地板上呻吟了,
借狗人依旧皱着鼻头,气得咬牙切齿。
「是没错?什么是没错!原来你只有照顾狗这件事做得来啊!你这个天生的笨蛋,一点用都没有!」
紫苑无法回嘴。当他被逼到几乎走投无路时,他就已经清楚知道自己是多么无能又无用,不过,被正中弱点痛骂,还真难受。
老鼠蹲下,捡起地上的枪,在手上把玩,彷佛在测量枪的重量。
「最新型的防身枪。虽然很小,但是被打中要害还是会致命。如果他拿这玩意儿乱来,那可不好摆平。」
「所以你就悠闲地等这家伙掏枪?」
「这样涉险的机率比较低。」
「机率?那还真是好险。我在跟这个变态的家伙对峙的时候,你们两个就在那里算机率啊,真不愧是读书人。下次一定要给我的狗儿们上一堂特别讲座啊。」
「讲话别那么酸,你看。」
老鼠把皮袋倒过来,轻轻抖了抖。五枚金币掉在桌上。
「五枚金币啊。才玩一个晚上耶,大叔,真是天价啊!」
「没那回事。」
力河开口了。是一种沉重、沙哑的声音,跟刚才那种猥亵的口吻截然不同。
「我跟他说,这次跟以前的娼妇不同。我说我找到一个特别的女人,所以如果不要求某种程度的报酬,反而会被怀疑。他是个怀疑心满重的客人。」
「原来如此。」
老鼠拈起一枚金币。
「给你,借狗人,这是你的份。」
老鼠丢出来的金币,从借狗人企图去接的手上弹开,掉在紫苑的脚边。紫苑捡起金币,递给借狗人。褐色的指尖微微颤抖着。
「借狗人?」
借狗人紧闭双唇,似乎快哭出来的样子。紫苑从未看过他这样的表情,肩膀跟手也微微颤抖着。
他真的很害怕……带着几十只狗住在废墟里,坚强地过着日子的借狗人无法控制身体的颤抖。恐惧与屈辱凌迟着他的心。
紫苑不知道借狗人的年纪,想必他本人也不知道。几乎所有西区的居民,都不清楚自己的年纪、不晓得自己的父母亲是谁、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出生,甚至无法确定明天是否能活下去。
不过,可以想像得到借狗人很年轻,比十六岁的自己还年轻。虽然他可以若无其事地做出近乎诈欺的坏事、窃盗,有时候甚至还会恐吓。纵使被众人痛骂,被投以轻视、侮辱的话语,他都能文风不动。但他却无法忍受在昏暗的房间里,坐在床上当诱饵。他就是这么年轻。
借狗人的怒斥与恶言恶语,就是他胆怯的证据。
「对不起。」道歉的话脱口而出。
「是我们不对,抱歉,借狗人。」
借狗人眨着褐色的眼睛,眼眶已经红了,嘴唇也颤抖着。紫苑将手搭在瘦弱的肩膀上。他不认为这样就能安抚对方的怒气与混乱,也不是想要对方原谅他,他只是想起小时候,母亲火蓝常常这样抱着他。他无言地将手轻轻搭在借狗人肩上,就想起那种渗透心底的暖意。
只是这样而已。
借狗人并没有抵抗。他稍微移动身体,将额头抵在紫苑的怀里。
「可恶……大家好讨厌。」
「嗯。」
「讨厌……讨厌……最讨厌了……」
「嗯。」
「为什么不出来……我一直忍着不叫出来……我一直忍到真的受不了了。」
紫苑再一次说了声抱歉,并使力握住借狗人的肩膀。
咦?
紫苑突然觉得困惑。指尖传来一种意料外的感觉,紫苑摸到的是柔软的肉体。虽然借狗人瘦弱又全身排骨,但是很柔软。并不是坚硬扎实的肉块,而是柔软带点圆润的感觉。
很像触摸过几次的沙布的肩膀。
该不会……怎么可能……
紫苑盯着借狗人看。借狗人离开紫苑的胸膛。老鼠再抛出另一枚金币。这三件事几乎发生在同时间。这次借狗人牢牢地抓住金色的钱币。
「这个是特别奖金。」
「真感谢啊,老鼠大人。」
「你并不是做白工,你是自愿接受诱饵的角色,以换取金钱。」
「这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那你就不要现在才在那里鬼叫。不到十分钟就赚了两枚金币,这种工作可不是随时都有。」
「我不是说我知道了吗?但是,我绝对不再扮第二次了,下次你自己上场,要不,找这个天真少爷去扮。」
「不会有第二次了。」
老鼠将剩下的三枚金币,塞给力河。
「剩下的是大叔的。」
「你们呢?」
「不需要。」
「原来你这么不爱钱啊!」
「算是吧。」
「接下来钱派不上用场,是吗?」
「应该吧。」
「这样啊……」
老鼠灰色的眼眸,看着力河因喝酒而赤红的脸,问:
「怎么啦?今天这么客气。」
力河没有回答,只从口袋里拿出酒瓶,灌了一口。
「这可是你最爱的金币耶,为什么不拿?上面没有下毒吧。」
「应该没下毒啦,不过它可是比毒药更麻烦的东西。」
玻璃瓶中,茶色的液体摇晃着,房间里弥漫着刺鼻的酒精味。力河再灌了一口廉价的酒,轻轻地咳了两声,接着说:
「欺骗神圣都市的高官,还把他绑起来,掠夺他的金币。随便出手拿这种钱,可是会要人命。」
老鼠轻轻地笑了起来,回应他说:
「你现在才知道怕?」
「对。」
力河很干脆地点头,接着用手背擦了擦嘴角,说:
「我现在才知道怕。这下子……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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