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了外室,却正见萧承麟披着件云青色茧绸斗篷从外头进来,瞧样子却是刚从外头回来,见他欲开口说话,璎珞忙抬手示意了下,萧承麟这才往内室瞧了眼忙忙闭了嘴。
两人一道移步稍间,待坐下,萧承麟才开口问起唐氏的病情来,璎珞叹了一声,蹙眉道:“还是那般样子,倒也没见加重,只是却也不见汤药起效果。今儿咳症倒是略轻了一些,祖母才能安然睡上这片刻。”
萧承麟不仅面露烦躁之色,道:“这样怎么行,祖母身子经不起这样的消耗!”
萧承麟豁然站起身来,又道:“今日弟弟在外倒是见到永威侯府的石三了,他说他祖父最近身子也不甚好,请了太医院医正治了这一个月也没见起色,后日便是大国寺慈安大师出关的日子了,此之后慈安大师怕是就要离开大国寺去云游,他和他二姐姐后日便要到慈安寺去想法子请慈安大师为永威侯府老侯爷治病,便便请不动,若能得慈安大师的平安符,再上香为祖父祈福一番也是好的。我想过了,后日我也要上山去,我跪着求大师,他不应了来为祖母瞧病,我便长跪不起!”
祁阳王的妹婿和永威侯乃是连襟,永威侯石府和祁阳王府也是常来常往的人家,石家的三少爷和萧承麟同龄,两日平常走的便近。
璎珞闻言也心思微动,当初在定安侯府的时候,便听闻大国寺慈安大师医术极为高超,只是嫌少给人瞧病,彼时老夫人马氏缠绵病榻,还坚持前往大国寺便是为了请慈安大师治病的。
如今太医和城中所谓的神医们都给唐氏瞧过了,唐氏的病却还是没起色,能寻的也便只有慈安大师了。
这些时日一直阴雨,慈安大师那里还不知情况,自然不好直接带唐氏过去。倒不若他们姐弟先行前往求医,若能得慈安大师允准,再派人来接唐氏。
为唐氏请医祈福这样的事儿,自然不能让萧承麟自己前往,而且萧承麟年纪小,也未必有办法请得动慈安大师。
那慈安大师哪里是跪求不起就会给人治病的,弟弟的法子根本就行不通。
璎珞想着,冲萧承麟点头道:“如此也好,一会子姐姐便安排车马人手,后日一早姐姐和你一起上山!”
璎珞虽然已定下了婚期,不宜出门,可这次却是为祖母尽孝,却是无妨的,外人知道也只会称赞她一片孝心。
萧承麟不觉含笑点头,复又微微咬唇,道:“这次说什么也要让慈安大师答应给祖母看病才好!”
翌日璎珞和萧承麟便将要去寺里的事情告诉了唐氏,唐氏自然不愿意两个孩子为自己还专门往大国寺去一趟,尤其是最近总是春雨不断,上山的路一准会泥泞,不好走。
不过祁阳王却觉应该让两个孩子去试试看,毕竟慈安大师的医术高强,说不得真让慈安大师治好了唐氏的病呢,再来祁阳王也不觉得让两个孩子去求医是委屈了他们,祖母生病,他们尽孝乃是应当的。
故此他便劝说唐氏,道:“孩子们尽孝,我们不好阻拦,再说了,不过是到城外大国寺一趟,能吃什么苦,我祁阳王府的子嗣若连为祖母尽孝这点苦都吃不了,来日也莫提撑立门户了,你若担心,便多让他们带些下人便是。”
唐氏闻言便也不再多言,终是点头应了,却是再三叮嘱两人不要勉强,若是请不到慈安大师也没关系,早些回来。
到了当日,天不亮,璎珞便和萧承麟出发了。因只有两人出行,故此便只准备了一辆马车,婆子丫鬟带了六个,坐了两辆马车,护院小厮十多个一概骑马,祁阳王还派了六个郡王府的亲兵。
一行人倒也甚是壮观,出了府拐了两道街,便和永威侯府的车队撞上了,两边停下略寒暄了两句便一起往城外直奔而去。
因天上还飘着雨丝,加上天还不大亮,街上倒没什么行人,一行人很快便出了城门,加快速度往大国寺直奔。行了大概一个时辰,天色亮了,雨竟然也停了下来,天际冒出亮光来,竟是天晴了。
萧承麟推开车窗望着远处要从乌云中冒出的太阳笑了起来,道:“天晴了,这是好兆头,姐姐,咱们今儿一定能请到慈安大师!”
璎珞也依着车壁往外瞧,见太阳果然要冲出云层,四野如今已一片翠色,田野里的荞苗吸足了雨露,尽情舒展着枝条,她不觉也心头一阵敞亮,笑着点了点头。
两人正说笑,马车却渐渐停了下来,萧承麟略探头出去,便有护卫纵马过来禀道:“是前头永威侯府的马车停了,属下去看看。”
萧承麟点头,片刻那侍卫便折返过来,和他一起过来的却还有石三少爷。
少年今日前往寺庙,穿的很是素净,一身青色团花直缀,外头搭着同色的素纹斗篷,唯胸前挂着个五彩丝金璎珞,上头悬着块剔透碧玉。
长大五官端正干净,笑起来两颊一对酒窝,甚为讨喜。
他骑马到了车前,冲璎珞点头抱拳后便道:“前头有个茶寮,再往前,一直到大国寺便都没歇脚的地方了,家姐身子弱,颠簸了这片刻已是累的紧,想停下来休息片刻。麟弟弟和萧家姐姐若是不累的话可先行上山,咱们寺中再见也无妨。”
这一路急赶,又刚下了雨,官道泥泞坑洼,确实颠簸的厉害,璎珞身体很好,也觉有些难受,石二姑娘受不住了也是在所难免。
两家是一起出来的,又是都要上山去求医问药的,更何况,最先提起要上山求医的还是石三公子。
若然此刻璎珞姐弟撇下石家姐弟先行上山,难免像是争抢先机一般,不大道义,而石三公子却显得光风霁月,过来也不曾说让他们陪着一起休息一会,璎珞闻言自然也不会抛下石家姐弟,便笑着道:“这一路确实太颠簸了些,我也有些喘息不过了,正想说停下休息片刻呢,如此倒好,我们也一起到茶寮吃杯茶好了。”
石三公子见璎珞面色红润,根本半点疲色都没,不觉面上闪过感激和笑意来,道:“如此自然最好。”
璎珞便和萧承麟一起下了马车,路边的茶寮很是简陋,因下雨之故,路上行人少,也没什么客人,很是清净。璎珞姐弟进了茶寮,就见那石二姑娘正被婆子扶着,趴在角落呕吐,半响才被搀扶着走了过来。
璎珞忙迎了过去,伸手虚扶了下让她坐下,又将方才凉好的温度适中的白水推了过去,道:“石姐姐喝点水,这一路少说还要一个时辰才能到,石姐姐这样可如何是好。”
石三姑娘今年十六,生的和弟弟有五分肖似,瞧着甜美娇俏,只是此刻脸色苍白如纸,情形不怎么好。
她接过水杯用了两口方才冲璎珞感激一笑,道:“平日里也没觉体虚病弱,一坐车偏就晕吐的不行,并非头一次这样了,只是今儿颠簸的厉害,状况也严重些,等到了寺里我略休息下便无碍了,没事儿的,倒叫萧妹妹见笑了。”
石二姑娘这分明是晕车,璎珞见石家丫鬟显然是有所准备,还带了太医院开的清脑丸之类的药丸,便也不再多言,只建议她的丫鬟等会子上车可多给她按按手上穴道。
一众人略休息了两盏茶时候,石三姑娘的气色便好了一些,歉意的冲璎珞笑了笑,道:“时辰也不早了,咱们还是赶紧赶路吧,我已经没事儿了。”
一行人起身正准备离开,倒不想这时候外头进来一个穿寻常农家村妇衣裳的三十来岁上下的妇人,手中还牵着个四五岁大的孩子。
母子两个进了茶寮,原本瞧见一群贵人在,那妇人还抱着孩子战战兢兢地往边儿上让了让,可很快她便面露诧色和惊喜之色,拉着孩子便扑到了石二姑娘的面前,跪倒在地便磕起了头来,口中连声说道:“没想到能在这里再见到恩人,恩人请受我们母子一拜。”
石二姑娘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两步,丫鬟婆子忙护卫了过来,见那妇人没什么恶意,石二姑娘方才道:“这位大娘,你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你。”
那妇人却磕头不止,又道:“恩人不记得小妇人了,小妇人却还认识恩人,三年前云州饥荒,若非恩人施粥,又给小妇人一锭银子谋生,小妇人母子也不可能活到现在,还到了京城投奔亲戚,没想到恩人也是京城人士啊……”
石三公子闻言不觉拧眉,道:“你真认错人了,我姐姐从来都没去过云州,咱们走吧。”
说话间大家正要举步,那妇人却死拦着,还要纠缠,非说石二姑娘于她有救命之恩。
这样一个妇人,带着个孩子上路原就奇怪,又如此撕缠的架势,倒让人怀疑起她的用意了。侯府和郡王府人多势众,若然强行驱赶,说不得便要连累府中名声,料想这妇人也便是看着此才想赖些银钱,石二姑娘便吩咐丫鬟拿了个荷包过去。
“这位娘子,我们姑娘真不是你口中所说恩人,不过今日既然相遇一场也算源法,这是我们姑娘赏的,你拿着回头给孩子买糖吃吧。”
丫鬟将荷包递过去,那妇人倒是面露疑惑又看了石二姑娘一眼,顺势便接了荷包。拉着孩子退到了一边儿去,众人松了一口气,左右也不在意那几两银子,正准备上路,谁知那边儿妇人又惊叫一声,望去却见方才还好端端的孩子突然倒在地上抽搐不已,瞧着脸色都变了。
原本想着又是讹人的手段,不欲理会便好,却见那孩子愈来愈严重,眼见着脸色紫涨,竟是要断气一般,这样小的孩子,谁瞧见都不忍心不管。
璎珞忙吩咐蓝玫往孩子口中塞了软布,恰石家有个婆子略通医理,这会子也反应了过来,忙忙也在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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