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山直宫走了过去,用日语向原藤道:「我回来了。」
原藤冷冷的道:「可是你失败了。『无影』居然会失败,简直难以置信。」
津山直宫道:「我不能否认对方的武功比我高。现在,戚继光拥有了两张东海藏宝图缺块。」
原藤道:「冷叶都跟我说了。」
津山直宫道:「我今次的任务是什麽?」
原藤道:「下个月,中原人士将在义乌举行英雄会,当日会选出武林盟主,我要你夺得武林盟主之位。」
津山直宫道:「为什麽要这样做?」
原藤道:「戚继光他们这一次的目的是集中原武林之力来对付我们,只要他们一旦团结起来,这样我们在中原行动会变得很困难。如果你的行动成功,咱们就控制了中原的武林势力,。」
津山直宫道:「你要我在这麽多高手面前把武林盟主之位夺来?」
原藤道:「这是你的最後机会。」
津山直宫道:「我明白了。但戚继光认得出我。」
原藤道:「你不是懂得易容术吗?」
津山直宫道:「是的。」
原藤冷冷的道:「那就好了。织田大人叫你来协助我,我想你也不会辜负他对你的期望吧?」
津山直宫道:「这个你放心。不过,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原藤道:「说吧!」
津山直宫指了地上满地尸体,道:「你要的只不过是钱财吧!有需要屠杀那麽多手无寸铁的老百姓吗?」
原藤道:「哼!我们不是武士,更不是忍者!不需要遵守你们那些无谓的规则。何况,他们只是南蛮人。」
津山直宫虽然冷酷,但他却一直遵守自己的忍道,并不欺负弱者,他的狙杀的目标只会是一些他认为有挑战性的人,心中对原藤以强凌弱的行为感到没趣,口中却道:「那随你吧!但别忘了你的所得要上缴大名。」
原藤道:「我自然理会得。反而,你好像有点定力不够了。哼!妇人之仁,办不了什麽大事!」
津山直宫道:「这个你别管。总之,这次我一定会完成任务。」
原藤点头道:「那……这件事就交给你了。」他说罢,便与所有部下登上了八幡船,扬帆出海而去。
津山直宫回首望着满村颓门败瓦与无数的尸体堆积在一起,只觉得眼前是一场唏嘘的杀戮。
这种杀戮不同於暗杀,暗杀是有对手丶有目标的,而这杀戮则是毫无目标丶只是一场强者凌辱弱者的游戏。
他有这种想法是不是已经表示他不知从何时开始变得这麽心软?
这个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这次一定要完成任务,才能保着自己的名气,否则回去日本後可能会被织田信长弃用。
突然,不知从哪里跑出一个少年,手持着剑,飞扑了过来,津山直宫眼前还未看清楚,手中却下意识地想从背後拔出长刀来,却这才发觉长刀及其他武器都被戚继光没收了,逃出来时十分匆忙,忘记了取回。
津山直宫手臂被那少年的长剑划破了一道长长的血痕,幸好所伤不深。那少年左手掐个剑诀,右手长剑直削,津山直宫却接住了!
他用的是双手!
津山直宫在千钧一发间,双手一拍,刚好挟住了隐隐发亮的剑锋,但他的虎口也是一阵剧痛。
「这人竟然迫得我这样狼狈?」津山直宫心道。
那少年叫道:「倭寇!纳命来!」手中使劲,欲把长剑递出。
津山直宫虎口流血,立时放手,侧身避过。
津山直宫忽然感觉这少年的剑法像是一只猛虎向他扑过来,可是速度及反应都明显未够火喉,缺少了一种霸气。
津山直宫摸清那少年的功夫後,身法开始变得飞快,出招游刃自如,轻松的问道:「你是谁?你用的不是普通的剑。」
那少年道:「你不必知道。我只知道你们无恶不作,人性也被埋没了。这就是我要报仇的理由。」
津山直宫也懒得去辩称自己不是倭寇,反正严格上他们也算是一夥人,口中便道:「你们汉人不是有句说话叫作『道不同不相为谋』吗?我们两方立场不同,冲突在所难免。」
那少年喝道:「你看看!你看看四周!你看看这里啊!这是什麽冲突了?什麽立场不同了?你说什麽鬼话?」
津山直宫也无法辩驳。
他蓦地里一个转身,旁人也看不清,两只手指已经直插那少年的眼睛,津山直宫只需手里往前一送,那少年便会立时变成一个瞎子。
可是,津山直宫却放开了手,道:「你走。」
那少年倒真倔强,道:「我们还没打完。」
那少年身後有一名少女,她轻轻拉住那少年的衣角,轻声道:「不要打了。我想去找爹娘看看。」
那少年听了那少女的说话,立即住了手,与她往村里飞奔过去。
津山直宫也因好奇往村里走,跟踪着他们来到一间简陋小屋之下。
屋外有竹篱,草木却己被蹂躏,花残落地,一切都失去了色彩,像这条村子的萧索悲凉。
津山直宫就在屋外,回想着家乡那些事儿。
家乡不知变得怎麽了?还是一如以前那样朴素吗?
花落人消瘦,他也已瘦了。
说实话,这里真的有点儿像,像他的那个家乡。
花瓣也很像这里的,故乡的花应该也凋零了,是已经落下了满地吗?
一声尖叫突然从屋内传出,津山直宫随即听到的便是嘶泣的声音,然是放声的痛哭。哭了一会,又变成了流水般细流的抽泣。
津山直宫还是站着。
他为何还不回去?他木讷了老半响,眼睛也发呆了。原来,眼前的场面竟是他经历过,十五岁的那一年,爹娘也是被人杀掉的,他也是这样的哭过。
然後,他被人带到伊贺派,才修练成为日本一流忍者。
原来,他也是断肠人。
「你为什麽还在这儿?」那少年走出了屋外叫道。
津山直宫也正自伤神,内心沉沦在昔日的一片惆怅,正想黯然离开,那少女突然从屋内冲了出来,趁那少年一不为神,把长剑抢夺了过来,以生涩的动作向津山直宫挥剑。
津山直宫一看便知道她跟本不懂武功,这一剑毫无力度,他轻巧的把剑夺了过来,面容回复了冷峻高傲,道:「别做多馀的事。」
那少年急着把她拉开,道:「当心!别过去!」
那少女晶莹剔透的泪水,仍然如雨水般落下,洒了满地残花。
她欲挣脱那少年的手,哭道:「我要杀了他!杀了他!」她声泪俱下,眼睛发红,但也渐渐哭得没有力气,跪了在地上,但双肩仍然颤抖不止。
津山直宫看着她的样子,心中竟然开始有点难受起来。
那少年静默无言,静静的站在她身旁。
津山直宫道:「不是我干的!」
那少年恨恨的瞪着他,道:「刚才分明见着你在海边与那个倭寇首领会面对话,那人叫作原藤,对吧?」
津山直宫问道:「你认识原藤?」
那少年答道:「交过一次手。」
津山直宫道:「原来你就是方子云。」
那少年惊讶问道:「你怎麽知道我的名字?」这少年正是方子云。
津山直宫道:「我听说过你与原藤一战之事。」
方子云道:「你跟原藤是什麽关系?」
津山直宫道:「只是因为某些原因才走在同一条道路上。总而言之,我跟他绝对不是朋友。」
方子云道:「还我的剑来。」
他料不到津山直宫想也不想便把「化清剑」还给了方子云,只听津山道:「这一把是好剑,请你好好保管。」
方子云道:「这个不用你来说。你不要再在我们面前出现了!走吧!」
津山直宫道:「人死不能复生,请节哀顺变。」
方子云道:「我不需要你假惺惜。请你快走。」
津山直宫转向那少女,道:「别在这里逗留了。这里危险。」说罢转身离去。
方子云愁了脸,向那少女道:「苑儿,别哭了。咱们先埋葬了你爹娘再作打算吧!」
两人合作把苑儿爹娘的尸首埋了,又在坟前跪拜了数下。苑儿跪在残花之上不肯站起来。
方子觉得很心酸,自己才刚刚失去了家,然後苑儿又的遇上同样的遭遇。
方子云轻轻的拉了李苑儿起来,问道:「你有没有什麽打算吗?」
李苑儿摇头道:「没有。」
方子云道:「我打算去找我的义父。」
苑儿低头轻声道:「我跟着你,好吗?」
方子云不欲苑儿步入江湖的腥风血雨,但又不忍丢下她一个人,唯有说道:「好吧!可是,今後必定险事重重,你不怕吗?」
眼晴红透的李苑儿道:「我还有什麽好怕?」
方子云道:「咦!有人来了!可能是倭寇回来了,快躲起来。」
方子云拉着苑儿躲进小屋,闩上了门,偷偷望出窗外,看见三个穿着官服的人走到小园外谈话,其中一人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此人却竟是穿着名贵的貂衣,面容看上去秀气润滑,下巴毫无须根,明显缺少了男性之气质。
方子云和苑儿正细心倾听那三个人的说话。
一人道:「厂督,倭寇来过了。」
那穿着名贵的貂衣的男人尖了声气,道:「这个我也看得见。」
另一人附和道:「对啊!厂督英明神武,怎麽会不知道这里发生过什麽事儿?黄领班,你糊涂了。」
「厂督?东厂的人竟然来这里了!」方子云心道。
「厂督」是东厂这个朝廷特务机关的最高领导人,而这个领导人则是由太监出任,权力极大,全国就不知道有多少臣民的思想被其操控於手中。
方子云清楚记得当今在任的厂督便是毕云。
黄领班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道:「对!对!我糊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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