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子云苦涩的道∶「这个我也听说过,但我们无路可走。」
那虬髯大汉大笑道∶「怎麽会没路可走?天下之间,可走的道路多的是,此路不通,便绕道而行,就看你有没有种走下去。」他忽尔转头命店小二斟了些酒,然而便拿起酒罎大口的喝着。
方子云愁道∶「我们盘缠已经剩下不多,又无家可归,天地茫茫,只觉得投靠戚将军才是一条可走的路。」
「飞鱼帮」在江湖上并非名门正派,白道中人若知他身世,未必肯收留他们,但「飞鱼帮」却非邪魔外道,方子云亦不肯投靠邪派中人。
那虬髯大汉用衣袖拭乾了嘴角,慢慢问道∶「喝酒吗?」
方子云微微一迟疑,摇手道∶「不必了。」
那虬髯大汉笑道∶「你怕我下毒?」
方子云不作声,似是默认。
那虬髯大汉道∶「你这小家伙倒是小心眼儿。」他喝了一口酒,便把酒罎递了过去,道∶「这样行了吧。快喝!快喝!」
方子云接过酒罎,李苑儿却担心他,拉了一拉他的衣袖。方子云摇了摇头,示意她不用担心,便把酒倒在杯里,喝了起来。
那虬髯大汉甚是高兴,道∶「这才像样子嘛。小兄弟,咱们再谈谈。戚继光这人是蛮不错的,但现在投靠他是十分不安全,为何不投靠俞大猷?他也是一名忠义之将。」
方子云听见「俞大猷」一名,却面有难色。原来,当年其父方如曾与俞大猷闹翻,至於是因为什麽事儿,方子云却不太清楚。他只知其父一听到「俞大猷」三只字,便会怒火中烧。方子云知道俞大猷不但是位名将,更是精於武术,但只怕俞大猷与其父有过节,知道他乃方如之子,会不肯接济。
方子云含糊应道∶「还是先去戚将军那里看看吧。」
那虬髯大汉道∶「使不得!使不得!不如这样,待得参将府一切回复正常,你们再去吧!」
方子云放下酒杯,道∶「嗯。这也好,但不知要待多久。」
那虬髯大汉道∶「你们今晚在这里住着吧,宿费由我替你们付。反正今天我也会待在这里喝酒。」
方子云忙道∶「这怎麽可以……」
那虬髯大汉笑道∶「我说可以便是可以。小子,你叫什麽名字?」
方子云如实答道∶「方子云。」
那虬髯大汉道∶「我叫公孙平。别人都叫我『酒痴』。」
方子云听过他的名字,问道∶「你就是那个『酒痴』?」
公孙平笑道∶「哪还有假的。」
公孙平一人继续坐着喝酒,方子云与李苑儿别过公孙平,便走上楼,分房休息。晚上,方子云担心苑儿安危,一直没有睡,但又怕打扰她休息,不敢过去敲她的房门。
长长夜晚,寂寞郁闷之心情又随之而来,教他不知如何排谴。方子云正想下楼看看,竟发现公孙平还在喝酒,只见他喝得满面通红,但仍然是一杯接着一杯。他的对面却坐着一个人,一直杀气腾腾的望着公孙平,这个人的面色更是白得像鬼,真的不知是人是妖。
公孙平一边喝酒,一边问道∶「来找我报一战之仇吗?」
那面色极为苍白的人冷笑道∶「难道是来找你喝酒?」
公孙平道∶「怎麽『阴山四煞』只有你白无常一人前来?」
白无常阴声道∶「这个嘛……打完才告诉你。」
公孙平拍案道∶「好!打个痛快总好过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咱们出去打。」
两人走出了门口。青石板街,长阔而无人迹,二人对侍而立,肃杀里,偶尔传来几声夜枭的低鸣。
方子云也伏在客栈内的门窗,窥看究竟。
先出手的是白无常,五指成爪,身法像鬼魅一般,飘去公孙平的身前,出爪如风,目标直指公孙平的咽喉。
公孙平却向左轻轻一晃,险险避开这招。
方子云心中也不禁叫道∶「好险!」
公孙平身子左摇右晃,如喝得烂醉了一样,他一只右手有气无力的打在白无常右肘上的「小海穴」。白无常却浑不觉痛,左手抓实了公孙平的右臂,往外一摔。
公孙平竟如烂泥一般,缠紧了白无常,任白无常如何用力,也没法把公孙平摔跌。
白无常便捏紧了公孙平的「支正穴」,令他不能发力。但他跟本不知道其实公孙平跟本没有运起内力跟他打,公孙平的「醉拳」的重点便是要耍的有气无力丶似有还无,让对方不知虚实,然後才予以命一撃。
公孙平的左拳已到,这次却运起内劲,实实在在的打白无常的胸口,发出了「砰」的声响。
白无常吐了一口血,血却不多。
他还诡异地笑了起来。
公孙平问道∶「笑什麽?」
白无常道∶「刚才只是试试你,但很明显,你的功夫没有进步。但我就不同了,我的『太阴无常功』却已进入了另一个境界。」
公孙平从腰间解下葫芦,喝了口酒,道∶「好呀!再来让我看看。」
白无常忽然高声啸呼,声音凄厉,如魅魑魍魉的哭叫,万里之间,不断重覆着叫声,彷似有千千万万的鬼魂在哭噎丶惨叫丶哀号……吓得夜枭也在一瞬间飞散。
公孙平及方子云也想不到,人间竟会有如此恐怖的叫声,这简直是来自地狱的叫声。
白无常的苍白面色却渐渐变成了青紫色,公孙平知道是他的运起了毒功,便在加以提防。
白无常道∶「我偷偷杀了老四宇文雷,并吸乾了他的血,才能突破了我自己本身的功力。你也将会为我的功力作出贡献,因为我要杀了你,吸乾你的血。」
公孙平道∶「你这怪物,连自己的同伴也杀。」
白无常道∶「同伴只是用来利用。去死吧。」
双手十指仍然成爪,但长长的指甲已经变成了深黑色,若然给他的指甲沾上半点,必然身中剧毒,公孙平只好左晃右晃,令他捉摸不住。
白无常转瞬化作了一只妖怪,拖行着长长的灰影,在黑暗的长街上,正散发着令人心寒的惊栗。
大敌当前,公孙平仍然在喝着酒,似乎视面前的白色妖怪如无物。白无常见状,便即使以毒招,但其实公孙平一直暗暗留神,等着他先发招。公孙平见五只黑指已到,突然扑倒在地上,劲道横贯双臂,重重的打在白无常的小腿上。
白无常凄厉的叫了一声,整个人却倒转了身子飞了起来,从上而下,倒竖直击着仍伏在地上的公孙平,五指也快抓住了他的头颅。
公孙平立即反转身来,面向白无常,口中突然激喷出一大口酒来,击得白无常双眼刺痛,公孙平乘他未能视物,旋即一拳打在他的脸颊。
白无常忍住剧痛,瞪开了双眼,目光凌人,如吊死鬼的可怖眼神。他双手成环抱之势,左右直击公孙平的天灵盖。
公孙平已经再无法闪避!
公孙平心中暗叹道∶「我今日竟然会栽在一只妖怪的手上。」
方子云一直看着打斗,看见了形势不对,不忍公孙平如此死去,立即冲出门外,随便在地上找了一颗体积较大的石子砸了过去。
白无常听得风声,左手一挥,石子瞬即成了粉末,粉末散落在地上,并呈现出脓白色的泡沫,散发出令人反胃呕心的恶臭。
方子云心想∶「好毒的功夫!」
公孙平立即翻身而起,避开了白无常致命一击。
方子云拔出了「化清剑」,剑气映碧,灵光约隐约现,驱散了身边的一切黑暗,这种灵气与白无常的诡异妖功成了对立之势。
公孙平道∶「小心他的毒功。」
方子云道∶「我知道了。」
话毕,二人齐上。
方子云使出「神君七剑」中的一招「虎视眈眈」。这一招在於试敌,进可攻丶退可守。公孙平却在路旁拾了一根木棍,施展开「醉棍」。
白无常阴笑道∶「二人同上吗?无妨,又可以吸多一人的血,增加功力。」
公孙平手中多了武器,不怕沾上他指甲上的剧毒,施展越发顺畅,这套「醉棍」比起「醉拳」的威力来得要大,公孙平越使越潇洒自如,烟月之下,他彷佛是李白再世,醉中逐月,在天地之间,起舞弄清影。
但白无常的「太阴无常功」不但抵住了二人的招式,真气也在倾泻而出,源源不断。
公孙平口中又含了一些酒,贯通内力,一气喷出,劲道并不下於一般暗器,水花点滴,如满天花雨般直飞白无常面部。可是,当水花到了白无常身前,却被他的「太阴无常功」的真气挡回,水珠融合成了小瀑布倾泻在地上。
白无常兀地里一个转身,全力攻向了方子云,方子云剑锋一转,招式已换成了「龙争虎斗」,这招也暗藏虚招,令敌人分不清龙虎之虚实。
白无常却不理,一股作气,不管它是龙是虎,一样照打可也。
方子云见势色不妙,立即使出「猛虎出闸」,长剑从半空中直劈下来,剑气卷起了地上无数的落叶与尘埃,在半空起舞。白无常也运起了真气,把剑身夹住。
这样便变成了二人内功造诣的比较了。
方子云纵然得过「黑虎神君」传送的少量真气,但内功还是无法与白无常相比,他只感渐渐窒息,知道时间再过得久一点,自己必败!
公孙平很清楚形势,但如果他在二人比拼内力时,出手伤了白无常,方子云与他亦会被真气击倒,只会弄得三败俱伤。
公孙平走到方子云背後,欲灌输真气助他,但为时已晚,方子云已被「太阴无常功」击出数丈,倒在地上。
公孙平却乘这时白无常的真气已竭,一棍打在他的胸口。
白无常也被击飞,但却如鬼魂般翩翩的落下。
白无常站稳阵脚,并想开口说话,但最後还是忍不住吐出血来。
公孙平喝道∶「你这死妖怪,快滚!别在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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