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破沧海- 第19部分

　　白无常站稳阵脚，并想开口说话，但最後还是忍不住吐出血来。

　　公孙平喝道∶「你这死妖怪，快滚！别在为祸人间。」

　　白无常便「咻」的一声，身影便即掩没在黑暗之中。

　　公孙平见白无常已逃，立即走去察看方子云伤势，只见他跪在地上，不断吐血，而那些血竟是深黑色的！

　　………

　　光影中

　　过去中

　　寻你

　　而

　　你不是你

　　我却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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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忍士有情
渡头岸边，苒苒芦苇，江头尽处，天际黯淡，与江水融合，怅望过去只能看见一片茫茫的灰白色，与远处墨泼般的山影，层次分明。曚曨之中，出现了一个小黑影。这个黑影渐渐变大，越来越近，已清晰见得是一艘八幡船。

　　津山直宫没等八幡船靠近岸边，已从渡头一跃飞出，轻轻落在船头上。

　　原藤先生慢慢走出船舱，看见了津山直宫，便道∶「你找我是有什麽事吗？」

　　津山直宫道∶「你顾用的杀手冷叶死了。」

　　原藤先生显得毫不关心，道∶「哦？是怎麽死的。」

　　津山直宫道∶「是『明门』下手。」

　　原藤先生道∶「没听过。」

　　津山直宫道∶「它是中原近年兴起的一个秘密组织。此外，戚继光把两张东海藏宝图的缺块交给了东厂，似乎是想讨好他们。」

　　原藤先生道∶「哦？这倒有点儿棘手，东厂这个朝廷势力实在难缠，你有办法帮我把藏宝图抢回来吗？」

　　津山直宫纠正他，道∶「不是帮你，是帮信长大人。」

　　原藤先生道∶「我知道。那我请你协助我吧！」

　　津山直宫道∶「好。但那你在做什麽？就是毎天在沿岸抢劫杀人吗？」

　　原藤先生忽尔笑道∶「可别那麽说。我要我要替信长大人找军费吧！何况，长野和佐岛也是我的眼中钉，我也要对付他们，他们也对藏宝虎视眈眈！」

　　津山直宫道∶「你也别想私吞东海藏宝。你也只是替信长大人办事罢了。」

　　原藤先生道∶「我从来没有私吞的念头。」

　　津山直宫道∶「日本本土那边，信长大人的势力越来越大，下一个目标是进攻美浓，消灭斋藤家，信长大人最需要的是军费。」

　　原藤先生道∶「嗯。」他轻摇手上摺扇，续道∶「下月中原英雄会，我们会派人先暗杀俞大猷，你也别忘了夺得武林盟主之位，你自己见机行事吧！」

　　津山直宫道∶「戚继光呢？」

　　原藤先生道∶「先别管着，他有东厂撑腰，我们要先解决声势较弱的俞大猷。至於戚继光，我已经准备有一天要跟他来一场光明正大的决战。你还有什麽事吗？」

　　津山直宫道∶「没什麽了。只是过来通知你罢了，我走了。」

　　原藤先生道∶「谢谢。慢走，不送。」

　　津山直宫没与他道别便径行而去，心中满不是嗞味，若非织田信长要他来中原协助原藤，他跟本不愿跟一群海盗成为一伙。

　　津山直宫走後，佐岛微笑着走到甲板上，对原藤道∶「这人真是令人头痛。」

　　原藤先生道∶「这家伙是织田信长派他来协助我，但同时也一直负责监视着我，担心我脱离织田的控制吧！待我用腻了，便会把津山杀掉。」

　　佐岛道∶「嘿！千万别挡着咱们的发财大计。」

　　津山直宫四处游荡，走过了竹林，穿过溪间，微风习习，他已不想走下去，只好解下腰间的刀鞘，在柔草上躺着，昏昏沈沈的睡一觉。

　　不知过了多久，他已沉淀在梦里，他梦到了家乡丶梦到了亲人，但一切突然消失，眼前变得一片昏暗，然後他又梦到自己如何修练丶如何刺杀敌人丶如何加入织田家……此时，他狂叫一声，似是不知梦见了什麽，吓得惊醒了。

　　津山直宫深深吐了一口气，定一定神，站起身来，遥望远处的村庄，却见它正被一大片厚厚如乌云般的浓烟笼罩着。

　　津山直宫心中料想知多半是倭寇所为，令他想起了小思村那堆积的尸体，他的心里便变郁郁不爽。

　　「不想看。」

　　他并不想再看到那些手无寸铁的人被屠杀的场面，於是施展的轻功逆行离开。可是，才走了数步，他竟立即掉头，向村庄方向奔驰而去。

　　「不行！我不能见死不救！不知道是哪帮倭寇所为？」

　　当他赶到现场时，一切还不算太迟。

　　倭寇似乎只是刚刚开始抢劫，有些村民也拿起了木棍丶锄头等作为武器与之对抗。津山直宫发现这帮倭寇混杂了不少金发绿眼的西洋人，便知道这帮倭寇必是拉杂成军，缺乏有组织的统领。

　　津山直宫正冲向倭寇，刀一挥，便是一名倭寇人头落地。

　　他看见了一名倭寇正用短刀砍去一名老妇人，便即闪身而至，长刀掠影，那倭寇的手在半空中停下，然後身子便软软的倒下去。

　　津山直宫瞬间便已了结十多名倭寇的性命，倭寇俨如碰见死神，在恐惧之中逃走。

　　津山直宫随手一把抓住了一个正在逃走的倭寇，正想一刀把他杀掉。

　　那倭寇却大呼道：「饶命呀！大侠！我是汉人，我是汉人……」

　　津山直宫奇道：「那你为什麽要抢劫你的同族？」

　　那倭寇跪下道：「我……我是为生活罢了。」

　　津山直宫板起了脸，道：「卖国求荣者，杀！」

　　於是，那名自称是汉人的倭寇便人头落地了。

　　其馀倭寇也已经落荒而逃。

　　倭寇其实并不只是代表日本的海盗，当中亦混杂了不少外国人，有西洋人，也有汉人。数年前，汪直与徐海便是汉人海盗的表表者，汪直也曾在日本倭寇之中呼风唤雨，只是两帮在後来都被明军消灭了。

　　津山直宫的刀锋在滴着倭寇的鲜血。

　　血，嫣红，像是涂在刀锋上的胭脂。

　　他杀了自己国家的人，他只是做了他认为该做的事情。

　　村民走上来向他拜倒，感谢他的救命之恩。刚被他从倭寇手中拯救过来的老妇人，从简陋的屋中，搬出了一些水果，送给了津山直宫。

　　有村民问道：「大侠，你是哪里人？」

　　津山直宫并不讳言，答道：「我是东瀛人。」

　　村民大感惊讶道：「你为什麽帮我们？」

　　津山直宫道：「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

　　津山直宫看着他们惊讶的表情，他的心里却又开始出现了矛盾，他受信长之命，协助原藤，但原藤却是屠杀那些无辜的人，而自己也走去暗杀戚继光这个保家卫国的人物。

　　「我究竟在干什麽？」津山直宫问自己。

　　一直是被训练成明镜止水，被认为是冷血无情的忍者，来到中原後，心情竟然陷入一片混沌，然後在混沌的思想之中挣扎，无法抽离。

　　津山直宫定一定神，瞥见地上搁了一封沾满泥泞的信件，相信是倭寇逃亡时遗下的。他不怕便肮脏，把它拾起来，拆开一开。

　　津山直宫一边看着，一边皱起眉头。

　　看罢，他冷笑了。

　　「原来是如此！原来是如此！我知道了！嘿……」津山直宫握紧了信件，用力把它捏成一团，抛在地上，并用践踏了几下，然後一声不作，拂袖而去。

　　村民不知发生何事，只是呆呆的望着他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