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钱见秦川脸色凝重,甚是得意,摇头晃脑的道:“那青脸大爷几位问不到消息,匆匆用了些酒饭,便即离去。本来小人也不怎么放在心上,但那时掌柜的吩咐小人收拾他们的饭桌,刚巧小人一抬头,无意中倒是望见店外有两名穿青衣短打、腰挂兵刃的汉子,鬼鬼祟祟的跟踪着那青脸大爷一行。”
秦川心想:“‘青脸大爷’显然是吴长老,却不知是些什么人在跟踪他们。”问道:“后来怎么样?”
小钱双手一摊,摇头道:“后来的事,小人确实不知了。不过那两名穿青衣的汉子小人倒也记得清清楚楚,便是七日前接走那美貌姑娘的一伙人中的二人!”
秦川皱眉道:“镇上那么多路人,你怎知那两个青衣人便是冲着青脸大爷来的?”小钱道:“小人本来不知,是昨晚邓大爷询问后才知道的!”
秦川奇道:“那又是何故?”
小钱道:“那是因为……”突然张大了口,脸现错愕之色,身子直挺挺的往前一扑,伏在地上,手足抽搐了几下,便没了气息。
秦川又惊又怒,纵目四望,只见远处树后黄影一晃,一人迅捷无伦的远远向西奔去。那人身形如风,只几个起落,已遥不可追。
他心念一动,想起当日段七和卜六二人的死因,俯身检视小钱后脑发根的“玉枕穴”处,果然发现了一枚细长的“蜂尾针”!
回思适才那人背影,似乎便是“汉中双蜂”之一的仇地蜂。
仇地蜂兄弟已归附天道盟,又与易婉玉有杀父之仇,自徐州“燕春楼”杀死妓女远遁后,杳无音讯,不期会在此出现。
秦川矍然一惊:“莫非当日接走玉妹和桑舵主,又跟踪吴长老一行的,是双蜂的人?只是玉妹和他们有不共戴天之仇,岂会心甘情愿的跟他们同去?”
秦川望着小钱的尸体,心想他只是一个寻常的店小二,并非江湖中人,只是有些贪财而已。没想到银子刚刚到手,竟尔惨遭杀害,却应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那句话。嘘唏之余,又对仇地蜂胡乱杀人的恶行越发义愤填膺。
忽听得镇东远处一阵轻微的烟花异声,隐隐约约的顺风传来。这响声十分微弱,旁人极难听到,但秦川曾在峨眉山炼就“静听八方术”,立时听得真真切切。他腾身而起,站在一株古槐树上,举目眺望,不由得又惊又喜,只见东面天空中一道黄色烟幕幻成的图形,乃是一种特制的烟花,幻作百戏中的“寻橦”形状,久久不散,正是本帮中白昼召集帮众的信号。
他知道这种烟花信号与晚间的颇为不同,此时艳阳和暖,东风袭人,黄烟在空中维持好一阵子,才渐渐转淡。本帮以外的人只道是寻常人家办喜事燃放的,自不会想到是江湖帮会中的玄机。
当下提气疾行,如飞般向烟花方向飘身奔去。
他功力恢复虽不足三成,但“云霄飘一羽”的绝妙轻功足已运用自如。顷刻之间便到得那烟花信号所在,却是一大片绿油油的麦田。
奇怪的是,平野上田畴苍茫,碧波连天,却空荡荡的连个农夫也见不到一个。
秦川望着天空中渐渐消散的烟火痕迹,心下纳罕,既不知何人发的信号,又不知为何连个人影也无。
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糟了,莫要中了敌人调虎离山之计!”当即发足奔回,果然到得那破草房前时,小钱的尸体已然不见了。(未完待续。。)
四四、边院小镇(三)
四四、边院小镇(三)
当下快速奔回客栈,不理夏掌柜招呼,径自一口气窜入沐青兰房中。只见她兀自做海棠春睡,安然而眠,香炉中青烟袅袅,幽香细细,并无异状,这才长长吐了口气。
这时黄宝、朱波二人已闻讯赶到门口,均是满脸诧异之色。黄宝向他躬身行礼,奇道:“帮主,你不是一直在房内么,怎么会从外面回来?”秦川知道自己的举止吓住了二人,当下微微一笑,道:“没什么。你们只管玩自己的,不必理我!”二人应道:“是!”
秦川问道:“邓长老何在?”
黄宝道:“师父出去了。他说出去设法联系本帮兄弟,打探消息,吩咐小人两个好生伺候帮主和沐大小姐!”
秦川点了点头,径自返回房内。寻思:“若是小钱的话不假,邓长老昨晚已打听过消息,当时丐帮的人也在。但他为何不告诉我?莫非是小钱骗我不成?适才杀死小钱的若是仇地蜂,带走尸体的又是何人?在麦田之中放出本帮暗号的是不是邓长老?”
这些疑团个个难解,一时思涌如潮,不禁想起易婉玉的好处来:“这些事到了玉妹脑子里,定然迎刃而解。可惜我是个笨家伙,再想上三天三夜,只怕也难有结果。”转念又想:“昨晚眉月师太传信后邓长老来寻我,似乎有话说,想必便是小钱所说的事了。但为何今天却又不说,难道他对我也起了疑心?”
他心中盘算半晌,忽又想起秦洋的话:“江湖上的鬼蜮伎俩,见怪不怪,其怪自败。只须以不变应万变,察颜观色,随机应变,自能化险为夷。”
当下盘膝而坐。双目微闭,调运内息。
不久头脑中一片空灵,双耳微竖,运起“静听八方”之术,却将室外诸般声响听得清清楚楚:黄宝和朱波正在闲聊家中之事。黄宝如何拜入邓长老门下,习练“爬竿”绝技和通臂拳法,朱波的未婚妻如何在信阳乡下家中照顾父母,等他中秋时完婚云云。
秦川嘴角含笑,自知这套“静听八方”之术又有进境。他不愿窥探旁人**,当即将听觉游移向大堂之中。只听夏掌柜正在吩咐小二招呼客人,显然已有客人来点菜喝酒。
他正觉得有趣,忽听天井中微风飒然,有人逾墙而入,低声向黄宝道:“帮主可曾出来?”正是邓长老的声音。
黄宝低声道:“帮主刚才从外面急匆匆的进来,我,我们没留意到他是几时出去的?”
邓长老嗯了一声,道:“没用的东西,连个门也盯不住!”朱波悄悄问道:“师父。可曾联系到人?”邓长老道:“我在镇子东边放了信号,又在四周的牌坊、城墙、大院上都做了记号,若有本帮弟子前来,定会看到。这些事。先不用告诉帮主,免得他分心!”
秦川心下恍然:“原来刚才的信号确是邓长老所放。他忙着到四处做标记去了,所以未能见到我。想是他知我经验不足,便瞒着我自行分派处理。”想到自己确是能力不够。见识平平,心下一阵惭愧。
邓长老踱到前堂,问夏掌柜:“我家公子爷可曾出去过?”夏掌柜甚是惶恐。颤声道:“秦大爷适才出去过一会儿,是他一个人,现下又回来啦。”又将秦川打听消息的事说了。
邓长老默然,过了一阵,又问:“那个姓钱的伙计呢?”夏掌柜摇头叹道:“只一眨眼,这小滑头不知道又死到哪儿去了!今儿镇上逢会,可能去瞧漂亮姑娘啦,等他回来,看我不剥了他的皮!”
邓长老哼了一声,淡淡的道:“夏掌柜,你若有什么消息,千万要老实告诉我们。昨晚向你打听之时,你们都说没见过我们的人,哼,你可千万别欺瞒我们,不然的话,只怕你这个老光棍的性命难保!”夏掌柜连声道:“是,是!小老儿绝不敢瞒骗各位爷们!”
邓长老哼了一声,转身回房去了。
秦川听到这里,蓦地心头一凛:“是了,适才那孙六讨酒钱时,提及夏掌柜的妻女,试问一个老光棍如何会有妻女?”他始终觉得隐隐有一念头,只是过于模糊,此刻方始省悟:“夏掌柜若有妻女,为何会对我们说是个鳏夫?他定是在骗我们。难道真像那个孙六所说,这家是个黑店?”
又想:“多半邓长老这种老江湖早已瞧出来了,只是装作不知罢了。既然如此,我也不妨装傻,且暗中弄个明白再说!”
他越想越觉有理,既然邓长老不愿我知道这些,我何不由着他高兴?索性连内功恢复之事也暂不必跟他说,待得完全恢复之时,也好令他惊喜。
他少年心性,本就爱玩,心念一定,便即索性装模作样起来。
中饭时四人来到大堂喝酒。秦川低声道:“邓兄,我巳牌时分出去赶集,跟沐大小姐买了些冰糖回来,现下她再也不嫌你开的草药苦啦!”邓长老笑道:“属下听黄宝说帮主出去过,原来如此。”他不敢过问帮主行踪,但听秦川主动说起,心中疑团登时尽去。
秦川道:“我问了夏掌柜多遍,可惜没有桑舵主和吴长老的消息。”说着叹了口气。
邓长老道:“帮主不必太过忧急,保重身子要紧。明日到了泰安城,说不定便有讯息!”
四人边吃边谈,忽听得朱波“咦”了一声,一颗硕大脑袋转了开去。众人都顺着他目光望去,只见店门口一男一女并肩进来,俱是白衣如雪,背负包袱。
然而令众人惊奇不已的是,这对男女俊秀异常,男的约有三十岁上下年纪,生得唇红齿白,肌肤粉嫩,面目之俊便是寻常美女也远远不及,兼之衣饰华贵,左手上戴着个碧玉戒指。腰带上挂了好大的一块汉玉,越发显得风流潇洒,气度不俗;女的约有二十岁光景,皮色白腻,面目姣好,右嘴角上点着一粒风流痣,语笑如花,眉目含春,妖妖娆娆甚是风骚。
那女子格的一声娇笑,将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在店中众人脸上一转。人人心中不由得打了个突。
众酒客或举杯忘饮,或停箸不食,或扭头侧目,或张口结舌,尽皆呆呆的瞧着那女子,本来喧嚷热闹的大堂霎时之间静得更无半点声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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