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中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秦川渐渐醒来,只觉自己睡在一张板床之上,目光所及,却是置身于一间较小的木屋之中,日光从窗外映照在身上,暖洋洋的说不出的舒服。他一个翻身想要坐起,却觉浑身软绵绵的似无半点力气,挣扎几下,竟起不了身。
这一惊非同小可,急忙高声大呼:“喂,有人吗,谁来帮帮我?”
只听木门声响,一个苗条的身影走了近来,正是那藏人少女。她双手捧着个木碗,放在秦川床头案上。说道:“终于醒过来了!你这一觉可睡了五天五夜啊。”
秦川急问:“这是在哪里,我怎么动不了了?”
那藏人少女嫣然一笑,道:“这是在峨眉山下的一个猎户家里,你中的是那姓童的坏人施放的‘阿修罗’迷烟之毒,快喝下我为你熬的药,过些时日便会慢慢复原了。”轻轻扶他坐起,喂他将那木碗中的汤药喝了。
秦川斜靠在那藏人少女竖好的枕头上,说道:“多谢姑娘。对了,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哥哥呢?他的腿伤好了没有?”那藏人少女抿嘴一笑,道:“你这人呀真是急性子,偏偏又一点江湖经验都没有,这才中了迷烟之毒。”当下将那天的情形说了。
原来当日她兄妹按照秦川的指引,却只见到三个黄衣人中的二人,另一人已先行离去。若非如此,恐怕以她兄妹之力未必能斗得过那三人联手。
那矮胖汉子突然施放阿修罗毒烟迷倒秦川时,被他哥哥奋力掷出的藏刀击中后心毙命。
那阿修罗烟乃藏边独有的罕见毒药,她兄妹因熟识此药毒性,及时屏住呼吸,并未中毒。
她兄妹二人扶着不省人事的秦川回转山下,投到山中一个姓张的猎户家里。
她的哥哥体魄健壮,加上自身带的藏药极具功效,休养三日后便即腿伤痊愈,行动如常。他生性好动,不喜闲居,这两日便自制了弓箭,吵着那猎户一起去上山打猎去,只留下她妹妹来照顾秦川。
秦川只听得心惊肉跳,怔了良晌,长长舒了口气,道:“好险,幸亏你们没有被那阿修罗烟毒到。”
那藏人少女明眸一转,微笑道:“说起来应该是我多谢谢你才是。”双手合十,庄容道:“若非你仗义出手相救,卓玛的小命早就没了,请接受我的谢意。”当下依藏家礼节取出一条洁白的哈达,轻轻系在秦川的颈上,悠悠的道:“你现下不能动,依我们藏人的礼仪,你应该躬下腰伸出双手接住的。”
秦川脸上一红,忙道:“路剑不平,拔刀相助,区区小事何劳姑娘挂怀。倒是在下身不能动,显得有些失礼了。万望姑娘勿以为怪。”
那藏人少女黛眉微蹙,道:“救命之恩,岂是小事。”忽又粲然道:“你们汉人的礼节啊,真是罗嗦得紧。”
秦川见她容颜俏丽,风姿灵秀,轻颦浅笑之际,更是充满了天然秀雅,浑似姑射仙子临凡,不可逼视,一时只觉宛在梦中,真不知今夕何夕?
那藏人少女见他目不转睛的望着自己,呆呆发怔,噗哧一笑,道:“怎么不说话了,我还不知道你叫甚么名字呢?”
秦川讪讪的报了姓名,道:“不敢请教姑娘尊姓大名?”
那藏人少女道:“你的记性真差,我适才不是说了吗,我叫卓玛,我哥哥叫多吉,我们兄妹都是藏人。”忽然眼圈一红,泫然欲泣,道:“我们全家都被那些恶人害死了,只剩下哥哥和我了。”说到伤心之处,不禁嘤嘤哭了起来。
秦川心中甚感凄惨,说道:“卓玛姑娘,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吗?”
卓玛点了点头,微一沉吟,拭去眼泪,娓娓道来:“我和家人住在大雪山下,我爹爹是藏家一个部落的首领。我们那里的人都崇信佛法,有很多很多的寺庙。我们经常去寺庙转经,听活佛和喇嘛讲经说法。”
“一个月前的一天,哥哥照例带着我到易先生家里学习武艺。易先生是个五十多岁的汉人智者,曾经救过我爹爹的性命,他们俩也是很要好的朋友。我爹爹礼聘易先生做我们兄妹的师父,我们的汉语都是从他那里学来的。易先生也是大雪山上为数不多的汉人,很多藏人都喜欢他,其他的大都是来往川藏两地的客商。”
“但是那一天,我们下了马进入易先生独居的小院时,便发现门窗尽毁,室内桌椅翻倒,箱笼抽屉尽皆一团狼藉,地上还有血迹,像是被人洗劫过一般,显然易先生出了事。”
“于是我们四处寻找易先生的下落。有个放牧的老人告诉我们,曾经看到有十几个‘黑鹰峡’的盗匪领着几个着黄衣服的汉人,见人就杀,不知道这些人有没有遇到易先生。”
“那黑鹰峡是川藏一带最可怕、最凶残的强盗团伙,他们的首领叫‘满天云’,是我们藏人中做坏事最多的悍匪,干过不少打家劫舍、**掳掠的不法勾当。我爹爹曾经多次派人围剿,但是黑鹰峡的群盗都狡猾得紧,每到形势不妙时,就远遁到汉地或其他地方去了,始终未能根除。”
“哥哥和我便急忙回家去禀报爹爹,谁知我们还没到家,远远便发现我家火焰四起,近前时只见家里的男女老少,尽遭屠戮,无一人幸免。”她说到此处,已是泣不成声。
秦川只听得义愤填膺,道:“这些坏蛋胆敢杀人放火,实在无法无天,卓玛姑娘,原来你爹爹就这样遇害,这三个黄衣人都有份作恶,难怪你兄妹会一路追来复仇了。”
卓玛轻轻摇头,凄然道:“当时我爹爹不在家中,尚未遇害。哥哥和我哭喊了半天,但因火势太大,不能靠近。”
“其时忽然有一个喇嘛跑了过来,冲我哥哥喊道:‘多吉少爷,大人和香根活佛他们在萨玛寺召开剿匪大会时突然被一群强盗袭击,强盗杀了不少喇嘛。你们快去看看!’”
“哥哥和我听说爹爹未死,便急忙快马加鞭向萨玛寺奔去。但到了萨玛寺,才发现寺内到处都是喇嘛尸首。我们奔到大殿内,发现爹爹和香根活佛他们都已罹难,而且都不见了头颅。”
“据幸存的喇嘛说,这些都是满天云的手下干的。但这一次真正杀死我爹爹和香根活佛的却是几个穿黄衣服的汉人,因为他们的武功极高,喇嘛中的高手和我爹衙门中的高手都不是他们的对手。”
“有人望见盗党行凶后往东南方向逃去,我们兄妹便带着几个闻讯赶来帮忙的衙役骑马追去。盗党怕我们大队人马追上,便专挑荒无人烟的地方逃窜。”
“我们追了半日,来到一处山头,忽然被七个黄衣人拦住了去路。他们的武功果然很高,出手毒辣,连杀了几个衙役,其中一人还用钩连枪刺伤了我哥哥的左腿,甚至还要再伤害哥哥和我。”
“眼见我们凶多吉少,忽听半空中一声大喝,人影一闪,扑向刺伤我哥的那个黄衣人。那黄衣人想用钩连枪刺向那人影,却被那人影凌空一剑刺入喉咙,死于非命。”
“原来那人影便是我师父易先生,他一出手便连杀了三个黄衣人。其他人见他这么厉害,发一声喊,便四散逃了。”
秦川听到这里,叹道:“你师父的武功果真了得,但不知他为何这么晚才出现。可惜,他若能早些赶到,你的家人和那些喇嘛便不会死得这么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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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藏边恩仇
二、藏边恩仇
卓玛一双明如秋水的眼睛向秦川溜了一溜,点头道:“其实当时我们也是这般想的。”轻轻吁了口气,接着道:“岂知易先生救了我们之后,突然身体一颤,倒在地上,口吐白沫,脸上全是一层黑气。”
秦川奇道:“那是为何?”
卓玛道:“易先生当时胸口已受了重伤,而且后脑际也中了剧毒,他是拼了一口真气来救我们的。”
“易先生昏迷前说了原委。其实当日他在家里等候我兄妹练功时,突然被两个黄衣人围攻,一场恶斗之下,双方两败俱伤。”
“原来那些黄衣人都是川陕一带**‘黄蜂帮’的强人。‘黄蜂帮’中最为厉害的便是他们帮主‘飞天蜂’仇天峰、‘遁地蜂’仇地峰两兄弟。据易先生说,这‘汉中双蜂’是他的死敌,尤擅长以‘蜂尾针’暗器伤人于无形,中者立毙。而易先生之所以离开故乡隐居藏边,原来便是为了避仇来着!”
秦川听到这儿,叹道:“这位易先生为了避仇隐居在大雪山,想不到还是给冤家对头找到。卓玛姑娘,后来如何?”
卓玛眸子中闪耀着仇恨的光芒,缓缓道:“据易先生说,他六年前来大雪山觅地结庐,本意明哲保身,与世无争。后因敬服我爹爹是位保境安民、为民除害的藏人官员,得罪过不少豪强盗贼,恐为奸人所害,才暗地里协助我爹爹的。”
“易先生其实暗中救过我爹爹多次,我们却大多都浑然不知。但这次‘满天云’为了对付我爹爹,竟然远赴汉中请出了易先生的死对头,黄蜂帮的帮主‘汉中双蜂’来。那七个黄衣汉人都是双蜂嫡传的得意弟子,武功都很高。他们兵分三路,结果我们全家和香根活佛、萨玛寺很多喇嘛都遭了毒手。易先生最终也跟双蜂斗得两败俱伤,双蜂负伤离去,易先生来救了我们兄妹。”
“哥哥和我将易先生扶到一个山洞里,给他服了伤药,但他除了伤外还中了蜂毒,已不能再动,有时还发高烧,后来便不省人事了。当时哥哥看天色不早,那些帮忙的衙役也死的死,伤的伤,便打发没受伤的将死伤者先抬回去了。”
“我们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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