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双锤已铺天盖地往上官信身上招呼过去。
上官信挥戟相迎,只听“当”的一声暴响,火星四射,戟身立时折为两截。上官信心头暗惊:“这厮好强的膂力!”眼见铜锤劈面又至,来势汹汹,当即身子后仰,一个“铁板桥”身法贴在马背上,只听“呼”的一声,铜锤掠面而过。这一锤甫落空,另一锤斜刺里又卷了过来!
上官信身子一偏,拨转马头,一式“镫里藏身”,避开这一锤,只听“蓬”的一声,那马背上却挨了一记,一声悲嘶,血溅当场,跌倒在雪地上。上官信就势一滚,凌空跃起,半段铁戟反手掷出,径刺虬髯汉子小腹。那虬髯汉子双锤挥动,将断戟砸落在地,同时身子离开马鞍,腾身跃起,施展轻功向上官信追击。
这一场拼斗兔起鹘落,变化迅捷之极,只瞧得众人惊心动魄,挢舌不下。
秦川忍不住问道:“那使锤的是谁,锤法这般厉害!”
易婉玉沉吟道:“此人是‘飞虎三威’中的‘铜锤将’董正威,据说他使的乃唐太宗李世民之弟元霸的锤法,也不知真的假的。这套锤法上阵杀敌固然无往不利,倘若碰到武林中的顶尖高手,只怕未必济事!这三人名字中都带有一个‘威’字,曾经做过不少打家劫舍的勾当,啸聚山林多年,只因所劫杀者多为贪官污吏,奸商恶霸,于寻常百姓,倒也秋毫无犯。故而我听义父说过,这三人其实也不算大奸大恶,只是一般的绿林豪杰罢了!”
这时南鹏威恐董正威有失,右掌在马背上一按,横跃半空,挥动双钩,夹击上官信。上官信但觉双钩纵横飞舞,轻灵迅捷,变幻莫测,不禁心头一凛,寻思:“在江南便听说过这厮的‘摩云钩法’之名,今日看来,犹在那董正威之上,果然名不虚传!”
当下取出玉箫,以一敌二,却是愈战愈勇。
朔风猎猎,飞雪簌簌,火光之下,三条人影闪展腾挪,翻翻滚滚,端的一场雪夜恶战!
秦川望着三人拼命相斗,皱眉不语,忽地心念一动,向易婉玉道:“玉妹,你为何将上官信引来这里,岂非……”易婉玉叹道:“川哥哥,你以为我想这样啊。来之前我得到一个消息,‘汉中双蜂’前几日突然吞并了飞虎寨,这‘三威’好像已沦为双蜂的手下。我只想看个究竟而已!”
秦川怔了怔,只听易婉玉续道:“今日之事你也见到了,丁作威居然莫名其妙的大闹客栈,哪里像甚么‘踩点’啊,分明是想试探一下客栈有无难惹的江湖朋友?怎么看都不像‘飞虎三威’平素风格,大违常情,自然启人疑窦,我本想弄个明白,偏偏让那上官信搅了局!”
秦川仍是一脸狐疑,道:“你只凭人家做事违背常情这一点便想到这么多,真是老辣。会不会是你想得太多了?再说,你怎么知道这些消息的啊?”
易婉玉面有得色,在他耳畔低声道:“今晨你还未醒时本帮的哨探悄悄来告诉我三个消息。第一个是黄蜂帮的二蜂自成都归来后性情大变,下令全帮即日休整,不得擅自行动;第二个是三当家沈春彻底与二蜂翻脸,带一众人马反出了黄蜂帮;第三个消息便是适才给你说过的,双蜂已暗中控制了‘飞虎寨’!”
秦川只听得暗暗心惊不已,喟然长叹道:“这些江湖之事诡谲多变,我听得头都大了,亏你能如此游刃有余。想不到上官信一来,便已被你利用而不自知,你这小小脑袋里都在盘算甚么啊!”
易婉玉轻笑道:“川哥哥,其实我今儿本想待你腿脚痊愈后,再行设法查清楚‘飞虎寨’之事。偏偏这时候这位自命不凡的玉箫公子来了,他武功这么好,又自命不凡,那便先让他打头阵了!”
秦川见她得意洋洋的样子,心中不觉一动:“她这般做法,似乎忒也过份,只怕上官信知道后不会善罢甘休。”摇了摇头,道:“依你所说那丁作威也不是穷凶极恶之人,现下双眼都瞎了,岂非……”
易婉玉知道他怪自己不择手段,叹道:“上官信下手太也狠辣,川哥哥,我也想不到会这样的。但目前情势,只有打败了‘飞虎三威’,藏匿在后的仇氏双蜂才会出来啊!”秦川这才恍然,点头道:“原来你是为了报仇才这般做!”
易婉玉伸开纤纤玉手,任凭飞雪敲击掌心,悠悠的道:“川哥哥,我恨不得立时杀了仇氏兄弟,替父报仇。但我是女儿身,未必能斗过他们,眼见他们吞并了飞虎寨后势力更大,我正束手无策,碰巧这位自命英雄、本领了得的绿箫公子这时候到了。川哥哥,我跟你说过,我不愿让百戏帮的兄弟和你介入此事,因为你们都是我至亲之人。所以只有出此下策了!”
秦川心道:“仇氏兄弟罪大恶极,莫说玉妹、卓玛二人,便是侠义道如沐前辈、东方权等人,皆有意诛此二贼。玉妹复仇心切,但那上官信绝非寻常之辈,只怕他一旦知道被她利用,必生波折!再说此事我又怎能袖手不顾?”
正沉吟间,忽然眼前一亮,却见火把光芒之下,上官信身似柳絮,凌空双腿连环横扫,踢飞一只大锤,那锤“铛”的一声,撞在山寨铁门之上,火星四溅。随即另一只锤疾往另一方向飞出,“呜呜”声中,翻滚而落,在半空中划了个圈子,远远地坠向山崖之下。
众人见他一个看似斯斯文文、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公子,双脚之力竟如此刚猛霸道,无不耸然动容!
上官信一招“鹏搏九霄”,半空中左手疾探,已抓住董正威胸口“膻中穴”,同时右足横扫,正中南鹏威双腿“委中穴”,将他踹翻在地,冷笑道:“得罪了!”提起董正威身子,高举过顶,纵身向人群冲去。
飞虎寨群盗挥动兵器鼓噪,弓箭暗器纷纷对准上官信,但眼睁睁的望着他举着董正威身子,有道是“投鼠忌器”,怕误伤了头领,只好不住倒退闪避。
上官信哈哈一笑,猛地将董正威身子往群盗抛去,群盗惊叫声中,登时乱作一团。混乱中上官信飞身而起,跃上寨墙,再一个起落,已然闪入寨内。
易婉玉拉着秦川手道:“追上去!”
二人踏雪疾行,不待群盗反应过来,凌空连翻两个筋斗,已轻飘飘地落入寨墙之后。
那飞虎寨雄踞山顶较宽阔处,多半为巨石堆砌的房屋,此刻皆已覆了层厚厚的积雪。雪夜之中上官信飞身翻过三道寨门,抢入寨内,当真视雄关险隘如履平地。但见他身形东一飘,西一荡,甫出这一厅,又进那一室,竟是挨门逐户的搜寻。但凡有人拦阻,立时挥箫击毙!
上官信接连出入数进房屋,遍寻未果,只听得飞虎寨中呐喊声大作,却是南鹏威、董正威二人解了穴后率众杀回,分从前后左右进行兜截。
上官信正没理会处,忽地将心一横,回身抢入群盗丛中,左穿右插,绿箫挥舞起来,只听得叮叮当当之声,不绝于耳,群盗哗然惊呼声中,兵器已尽数折断。群盗纷纷闪退之际,上官信已涌身抢至董正威身前,喝道:“适才不曾杀你,你不思逃命,还敢来送死!莫非真想逼我大开杀戒!”董正威不答,挥动一柄鬼头刀,刷的一声,往他右肩斜劈过去。
上官信冷笑一声,挥箫迎上刀锋,铛的一声大响,竟将刀身震开。不容董正威变招,一个中宫直进,玉箫递出,疾戳向他咽喉。
便在此际,南鹏威凌空扑击,和身一招“银河暗渡”,双钩同时一劈一刺,攻向上官信后腰“命门”、“肾俞”两处大穴,单单这双钩,便迫得上官信不得不回身招架,撤回对董正威的攻势。
二人这一搭上手,以快打快,顷刻间又拆了二三十招。董正威大喝声中,舞刀加入战团。
便在这时,飞虎寨群盗又蜂拥而上,已将上官信团团围住,明枪暗箭络绎不绝,再加上南董二人的联手夹攻,混乱之中上官信一时竟也陷入重围之中,似已脱身不得。
秦、易二人几个起落,窜到寨后最高处悬崖之上。回头望去,居高临下,鸟瞰寨中厮杀情势,竟是一览无遗。秦川问道:“咱们来此做甚?”
易婉玉道:“从地势上看,这里应是飞虎寨最为紧要所在,若是双蜂果真在此,定会现身,我倒要看看他们如何‘飞天遁地’的!”
秦川望了望寨中的战况,只见上官信愈战愈勇,蓦地一声长啸,身形飘忽,指东打西,指南打北,长箫指处,立时便有一人死于非命。饶是他陷入困境,亦丝毫未显狼狈。
倒是那一众飞虎寨群盗,虽则骁勇剽悍,但遇到上官信这等顶尖儿高手,除了南、董等寥寥几名功夫不弱的盗魁外,却是连敌人的半片衣角也沾不到。
秦川心下不觉骇然,暗道:“自来除官兵征剿外,这般啸聚山林的强盗便是杀人越货,横行霸道。今日在上官信手中,倒似是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这位上官公子怎生这般了得?”但见群盗死伤无数,他心中亦自恻然,皱眉道:“玉妹,这些人虽是强盗,但这般死法,实在也……”
易婉玉眼见战况惨烈,知秦川心中不忍,游目四望,突然瞥见一座大屋前不知何时站着一群黄衣人,雪夜中觑得分明,正是黄蜂帮的服饰打扮,连忙扯了扯秦川衣袖。
秦川也已望见黄蜂帮众人,道:“咱们去吧!”易婉玉道:“川哥哥,我不想让你插手此事,你……”秦川摇头道:“玉妹,我并非只是为你和卓玛,我是为川陕百姓和易大侠报仇,你别阻拦我!”双肩一振,飘身窜向那栋大屋,一个“鹞子翻身”落在那一众黄衣人前,叫道:“仇氏双蜂何在,快给我滚出来!”
那一众黄衣人吃了一惊,一个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