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晨浩看着她虚弱的样子心疼万分,只感觉自己虽说过要保护她,可每当关键时刻总是这个柔弱的女孩帮助自己。一时间,他感觉惭愧万分,涩声道:“纤儿,抱歉,晨浩哥哥说过要保护你,可是却总是连累你。”
云纤儿摇头道:“不,晨浩哥哥不可以这么想。刚才晨浩哥哥不顾一切地挡在纤儿的身前,全然不顾自己的安危,所以纤儿也不可以懦弱,要像晨浩哥哥一样勇敢啊。”
段晨浩只是感慨世间怎会有如此美好的女孩,温柔可人,善解人意。于是微微笑道:“好了,纤儿,这块石头把来路封死了,看来我们唯一的希望就是这扇门了。”
说罢,他用力打开了那扇门。
门后是一间特别大的石室,钟乳横生,显然是天然石室。然而这石室顶端却是一片湛蓝之色,也不知是用什么颜料所绘,隐隐然仿若天光照影,云朵扯絮,竟似一方蔚蓝广阔的天宇附于穹顶。
当段晨浩和云纤儿将目光投注在石室之中时,不由得微微一惊。因为他们根本想不到,这不见光风的地下石室,居然被嵌在石壁之中的几颗夜明珠照得光彩湛然,恍若白昼。而更令他们吃惊的是,这里居然摆着大大小小几百盆杜鹃花。花团锦簇之中,是一座不高的石台,苍狼和白鹿两座栩栩如生的石像左右而立,如同最忠心的卫士,尽心竭力地守护着花丛之中的一座水晶棺材。而棺材旁边却伏着一具骷髅,衣衫已然烂尽,白骨森然,却并未散架,依然兀立成形。
千万朵杜鹃花沐浴在明珠的光辉里,开得异常鲜艳美丽,彩瓣翘立伸展,连绵簇拥,鹤羽流苏、华盖珠幔交错垂落,石壁之上绘刻着精美的花纹和图案,白玉的花盆下铺着软绵绵的银色细沙。
更有一个银色的小小湖泊,期间水纹澹荡,波光离合,银光返照,恍如地下那条未染世俗尘埃的忘川之河。
这石室里装饰得甚为漂亮,却不带珠光宝气的浮华浅贵,显然是经过了一番精心的布置。
云纤儿俯下身,用手指剜下花盆里的一点泥土,仔细一瞧,那泥土却是七色的。她不禁讶然道:“晨浩哥哥,这不是普通的泥土,而是七色彩泥。”
段晨浩仔细瞧了瞧云纤儿手指之上的那点尘土,的确是分作赤橙黄绿蓝靛紫七种颜色。
云纤儿接着道:“晨浩哥哥可曾听说过佛祖七步生莲的故事?”
段晨浩茫然地摇了摇头。
云纤儿道:“古代印度波罗奈国,疆域辽阔,兵强马壮。国王净饭王,年老无子。一日,国王的夫人摩耶在睡梦中梦见天空中有一人坐乘白象,周围大放光明,普照天下,并有天人散花奏乐,由空中飞下,之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夫人从梦中惊醒,告之净饭王,国王不知此梦是否吉祥,便请相师占梦,相师说此梦预示圣神已来府降胎。太子以后,在家当为转轮圣王;出家学道当得作佛,度脱十方。时间匆匆而过,转眼摩耶夫人已怀胎十月,太子身成。古印度有习俗,孩子必须在娘家生产,摩耶夫人的父亲善觉长者欲迎摩耶夫人回家分娩。时逢四月初八,摩耶夫人回提婆陀河城父母家时,途中经蓝毗尼园,去园中游玩,见园中百花开放,夫人心旷神怡。至波罗叉树下,树枝自然低垂,摩耶夫人举右手执树枝,忽然,太子从夫人右腋降生而出。太子从摩耶夫人右腋生出后,地上便马上长出大莲花,将太子托住。此时太子自立于地,不用扶持,便会行走,每走一步,地上便长出一朵莲花,走了七步,足下步步生莲。这时太子又右手指天,左手指地,言:“天上天下,唯我独尊,三界皆苦,吾当安之”。
段晨浩听得入神,觉得云纤儿讲的神话故事神奇有趣。
云纤儿接着说:“这七色彩泥就是沾染了七朵莲花佛气的土壤,据说可以让花朵永不凋零。这种土壤是沉淀在我们雪薇宫七宝池底部,外人很难得到。看来营造这个墓室的人真的是下了不少功夫。”
段晨浩道:“这陵墓本是前蒙古将军察罕特穆尔的,莫非这一切就是那个蒙古将军的杰作。”
这时,他看见了通向那做石台的路上有七朵玉石雕刻而成的莲花,于是领着云纤儿踩着那些莲花向石台走去。石台之上,那两座狼和鹿的石像似乎凝定了石室里千年的时光,看上去沧桑而斑驳。
云纤儿若有所思地道:“晨浩哥哥,你看这墓室顶部,像是一片蓝色的天空。蒙古人以苍天为永恒最高的神,故称长生天。还有这苍狼和白鹿,蒙古人一向信奉萨满教,而狼和鹿则是萨满教的图腾,狼象征勇猛霸悍,鹿象征温柔慈蔼,二者结合,便诞生了草原之上勇猛洒脱的蒙古族。所以这里很可能就是蒙古将军察罕特穆尔所布置的。”
段晨浩听云纤儿说的条理分明,也觉如是。
他们穿过两座石像,就只见杜鹃花开得绚烂,一座水晶棺位于其间。透明的棺盖下面,是一个苍白美丽的印度女子。那个女子穿着一身印度服装,眼睛紧闭,修眉端鼻,颊边微现梨涡,似乎已经在水晶棺里沉睡了好久。
而棺材旁伏着的那具骷髅,一只已经化成白骨的手臂依旧搭在棺材上,似乎透过透明的棺盖抚摸着棺中印度女子的脸颊。
段晨浩道:“按理说棺材旁边的人已经化作了一堆白骨,然而棺中这女子却脸色红润,丝毫不像死去的样子,反而像睡着了一般。真是很奇怪啊。”
云纤儿道:“也许这个女子是服下了千年冰魄,所以永远保持着**的鲜活。”
这时,他们忽然看见棺材后面的石壁上隐约刻着一些文字,便提着火把走了过去,照亮一看,才发现那些都是一些奇形怪状的文字。段晨浩抓耳挠腮地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究竟,那些文字像蝌蚪一样,弄得他眼花缭乱。
云纤儿对段晨浩说:“晨浩哥哥,这些是蒙古的文字,纤儿对蒙古字略有了解。这些文字是蒙古将军察罕特穆尔所书,记录着他和一个印度女子的故事,也就是这具骷髅和棺中的女子。”
然后,她开始讲述石壁上所记录的故事。
察罕特穆尔是蒙古那颜,右军大将军,战功显赫,勇猛无敌,曾经有着不败战神之称。他不仅用兵如神,在武学一道上更是独辟蹊径,创出一种独特的内功以及许多精妙的拳法掌法,传言他的武功都记录在一本名为《瀚海长风》的书中,若是学得书中的武功,便可拥有这位大将军的力量。
他追求至高无上的武学,想以自己的虔诚和苦行去追寻那渺不可知的天意。每日,他都会坐在树下练功,那棵树极为高大,参天而起,仿佛翼盖整个大地的神袛,在整个天地间舒展自己的身体,那亦是他的心,追求天地大美。他就在那棵树下思索武学之道,如何创出独特的内功心法,如何创出厉害的剑拳之术,如何成为天下第一。
他刻苦地修炼着,每个清晨,他踏着露水来到这棵树下,端坐思索修炼,夜晚,他踏着星光回家,依旧修炼。
然而每天,他的妻都会静静地在远处观望着刻苦练功的丈夫。虽然他忘记了当初的海誓山盟,由于忙于练功而冷落了她,然而那个信奉佛教的印度女子却将自己全部的感情供奉给了她的丈夫,她相信自己只要足够的虔诚,佛祖是可以让丈夫回心转意的。
如果说丈夫的修炼是参透天道、追求至高无上的武功,那么她的修行就是每天不停地付出。用自己的双手做出最好吃的菜肴、缝制最舒适的衣服、泡出最清香的茶叶……
一天又一天,直到她的心化成了石头,她的身体化成了灰尘,她终究没有等到丈夫对她再一次微笑。她什么也不求,她求的只是丈夫一抹温存的笑容啊。
终于有一天,他将自己所有的武学著成了《瀚海长风》,这是他苦行思索、刻苦修炼的成果,集天下武功之大成,记述着雄厚的内力和精妙的招式。
虽然他达成了一直以来的夙愿,然而却没有人与他分享这一切了。那个痴心守候的女子,却已经化成了灰尘。他终于回想起了昔日的海誓山盟,发觉原来自己一直以来苦心追求的,不过是一场空,而一直守候在自己身边的幸福,却被自己忽略了。
生生世世,女子用自己的青春与泪水供奉那不被重视的爱情,只为寻觅那属于自己的微笑。佛教的信仰支持着她的供奉,她相信只要自己足够虔诚,就可以重新收获爱情。
终于她成功了,只是她自己却看不见那笑容了。
人总是这样,失去了以后才知道珍惜。
他想到妻子以前最喜欢杜鹃花,便千辛万苦寻来起色彩泥,种植了成百上千盆永不凋谢的杜鹃花,穷毕生的心血建造了这个墓室。生前他欠了她一个微笑,那只有用死后的数世轮回来偿还。于是他不再练武,穷尽所有心力建造了这个墓室,留下来永远陪着他。
陵寝之中的棺材是空的,这里才是这个蒙古将军最终的归宿。
而那本《瀚海长风》,他只当是一本佛经,留在这里静静陪伴着他们。
讲完这个故事,云纤儿无奈地叹了口气,幽幽吟道:“啼魄一天涯。怨入芳华。可怜零血染烟霞。记得西风秋露冷,曾浼司花。明月满窗纱。倦客思家。故宫春事与愁赊。冉冉断魂招不得,翠冷红斜。”
段晨浩也听得心中感动,又想到刚听到的那个故事,不由感慨万千。
良久,他才想到他们此行是寻找出路的,不能在这里耗费太多的时间,于是道:“纤儿,我们还是赶快寻找出路吧。”
于是他们二人开始在这石室之中搜索起来,他们的动作特别轻,生怕惊扰了这两俱尸骨。然而他们找了半天,才发现这石室里根本没有别的出路。
突然,段晨浩看见一方小小的石桌上,有一个紫檀木做的盒子。心想也许那盒中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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