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知该怎么才能宽慰她。
樱花过来道:“换药。”
连小虎一听她气鼓鼓口气,讨好道:“好妹子,这有美人伺候,受伤也快活。”
樱花“哼”了一声,将药膏重重抹在他创口上,疼的连小虎直冒汗。
“哼,你身旁的美人还少吗!左一个罗裳半解,右一位半解罗裳,不知羞。”樱花说着,自己脸先红起来。
连小虎知道她说的是那晚荒郊雨夜的情事,听出她齿唇间的醋意,心中直乐。两人经由荷花湖一节,心理上更贴近了。少男少女萌动的情愫,如春日破土的苗,泛着生命的绿意茁壮成长。
樱花瞪他一眼道:“你怎么不说话了。哼,连少侠,连堂主,城里陶将军府上的陶大小姐,为你专摆下比武招亲的擂台,侯着咱们的江南少侠去打擂呢?”
“嘿嘿,本少侠早已知道,只是伤病缠身,有负美人心愿罢了。”
“那你若没病没伤,是不是就去应擂?”
“那是自然,听说陶大小姐美貌绝伦,家财万贯,本少侠倜傥*,武功盖世,正堪相配。人财两得,岂非……哎哟哟……你怎么打人啊,君子动口不动手。”
“嘿嘿,可惜本姑娘不是君子。”
“啊……救命!”
连小虎伤势好清的日子,听月山庄来了位客人——连小虎的姑姑,陈宣礼的师妹,江南第一美女连滢娇。
连小虎高兴道:“姑姑,我早在听月山庄了,你为何没来此处?”
连滢娇笑而不答,她自然不便把长青山庄连晟的事说于众人听,毕竟连家曾是朝廷命犯,笑道:“姑姑这不是寻来了吗。姑姑寻来,还要央求盟主加入锄倭盟呢。”
陈宣礼见到师妹如花的容颜,早已神醉,道:“师妹,今天你能来庄上,愚兄欢喜无限。愚兄忝任锄倭盟盟主,那是汗颜万分的事。师妹你来,愚兄求之不得,还望师妹教我。”
“师兄,难怪江湖人称你赛孟尝,你是愈来愈谦逊了。师妹囿于个人恩怨,所为琐屑,想来惭愧。师兄领天下人意愿,干冒生死大险举义旗,锄倭寇,滢娇虽驽钝,也愿为马前卒,尽自己微薄之力,还望师兄收录。”连滢娇一番话,陈宣礼豪情万丈,道:“师妹,你我并肩战斗,共锄倭贼。”
连滢娇见陈宣礼心中并无当年自己拒婚的芥蒂,暗赞师兄果然是领袖群雄的人物,相较之下自己十年来斤斤计较家门血仇,比起师兄真是心胸狭隘,差远了。
当晚,听月轩里,琴音潭畔,良夜薄酒。陈宣礼设宴为师妹接风。
连小虎姑侄相见,喜悦之情难表,不免喝多。散席回到风云阁,心头火烧,换了身衣服,一路跑到栖云亭练功处,耍起拳脚。练罢拳,又跃上山石,盘腿吐纳。这一入定,竟是一个时辰,月移中天,才了收功,觉酒意渐去,浑身舒泰。
“宫伯母的海珍丸当真奇效无比。”
连小虎想想宫兰兰母爱一般地关怀,眼角湿润。天下还是母亲好,只有母亲才是无计较、不图报地关爱着自己的孩子。他想着母爱,忽然心思一动:“章大娘还盼着我将她儿子救回去呢!”
自打在后山发现灰衣人行踪,就成了连小虎的一块心病,陈宣礼愈对他好,他愈感到无所适从。《奇门八卦》里,他将后山林中阵势参研个*不离十,本打算再探一次山,但不知为何,每每动念之际,耳边仿佛有个声音在说:“你不能背叛陈盟主!不能背叛陈盟主……”一想到陈宣礼灼灼的眼神,探山的念头令他十分痛苦,仿佛做的是卑鄙无行、人神共愤的事情!内心深处更无端地害怕后山真就是灰衣人的巢穴,那时自己何以面对侠义英风,为国为民的陈盟主?想到此,当真是心乱如麻,举步为艰。可在木府的见闻,陈宣礼光辉的形象在他心中动摇,内心深处对母爱的尊崇,对承诺的执着,终于使少年的他决定要探个究竟,给自己一个答案,给母爱一个兑现。至于这种冲动带来的后果,他是不知道的,只知道他应该行动。
再入后山,已是轻车熟路,阵势阻不住他的步伐,黑暗挡不了他前进的决心。穿越林阵,林外一堵山崖,崖上竟起一高墙,高墙总有丈余来高,沿着山势绵延下去。
墙体建在陡峭崖顶,中天明月从墙垛上照下来,突显出墙体的阴森高大。
“难道这就是陈家祖祠?”想到后山的禁令,连小虎犹豫一下,但今夜总要将此事探个明白。一咬牙,快步抢出林子,几个箭步就窜了上去。脚尖一点,提气飞上高墙。伏在墙头,放眼一望,惊的他目瞪口呆,几乎失手坠下。
第六十一章、六郎
一烛孑然,屋外山风呼啸,屋内却是静谧悄悄。
明月双目凝着窜动的火苗,十年的寂修,心已如止水,但亲睹伊人容颜,相见不能相识,情何以堪!往事抑制不住地奔来,一幕幕浮现眼前:
漆黑的夜晚,皇宫齐云楼大火烧的半个苏州城通红。
一个幼稚孩童哭喊着,挣扎着,要往火堆中去。
“妈妈……妈妈……”
“六郎……”明义紧抱着挣扎哭喊的他。
“妈妈……妈妈……”
“六郎……给主母磕头……咱们走!”
“我不走,我要妈妈,我要和妈妈一齐死!妈妈……”孩童哭喊着,挣扎的愈加厉害。明义听着冲天的喊杀声,不再犹豫,出手点了孩童的晕穴,伏地冲着剧烈燃烧的齐云楼磕了三个头,道:“主母放心,明义粉身碎骨也保得小主公安全出城。”擦去泪水,将孩童缚在背上。
徐达的大兵已经杀进宫中,纷纷叫嚷:“张贼的婆娘*了!张贼的婆娘*了……”众兵丁涌过来,万千兵马,一条血路,明义护着幼主陷阵而出。
明月长长叹口气,紧闭上眼帘,耳边似乎依然有惨烈地杀声,眼前却仍是一烛孑然。浪迹天涯成长地艰辛,却让他遇见刻骨铭心地爱人:
“六郎……”
难道娇儿没忘记我?明月抚起衣袖,抚摩着龙身,眼前仿佛看到一个紫衫姑娘弯着腰,雪白的额头微微渗出汗珠,柳眉下的秀目透出些紧张,纤细的手指捻着纹针,刺一下便问:“疼吗?”
“不疼。”
“真不疼吗?”
“真不疼。”
紫衫姑娘终于刺完,将丹砂涂在刺处,又问:“这样也不疼?”
男子笑道:“不疼。”
紫衫姑娘用软巾擦去丹砂,一条蜿蜒气势磅礴的金龙,鳞爪踏雾,云身隐现,穿云昂首的龙头因为点睛龙威大发,气韵生动,真若腾云飞去一般。
紫衫姑娘不禁有些出神,轻声道:“你身上为什么纹这条龙啊?”
“小时侯母亲纹的。”
“当初怎么不点睛?”
男子笑了笑。
“你笑什么?”
“我说了你别生气。”
“谁和你生气。”
紫衫姑娘推开窗格,窗下一潭碧水,半池绿荷,三两只红颈鸳鸯嬉水田田荷下。
“母亲说……等我成家才可以点睛。”
紫衫姑娘双手支颐,眼光似盯着荷下鸳鸯戏水,可耳后淡淡地酥红泄露出内心的羞怯。
男子瞧着她的侧脸,低声道:“娇妹,我……我……去求婚,会不会被拒绝?”
绿的荷叶上飞来一只通红的蜻蜓,在空中微微一凝,落在叶盘上,倒象绿绒裹着的红玛瑙,日头下闪着火辣辣地红。
“你害怕就别去。”紫衫姑娘头也不回地跑走了。而当日的傍晚,这个青年怀着怎样的激动、怯然的情怀去求婚。
连府半山堂半依山半临一池清荷,飞檐斗角,四面开窗。堂上张灯结彩,摆了一桌丰盛的酒宴,淮扬名菜、珍馐罗列,扑鼻的酒香称出主人招待的诚意和堂上的喜气。
连世如点头微笑道:“只怕小女性子拙劣,要贤侄委屈了。”
青年“扑通”跪倒:“岳……父大人……受小婿一拜!”眼泪夺眶而出,喜极而泣。
连世如哈哈大笑,将张六郎搀起。
莫人杰笑道:“连大人,我们适逢其盛,您窖藏十六年的女儿红,还不让连滢娇小姐取出,替金龟婿斟上。”
托盘上的那坛酒,是江南人家女儿呱呱坠地时窖藏的,等待迎亲的唢呐声响起,才开坛飘香,因此有个极雅极诗情的名字——女儿红!
连滢娇换了身娇艳桃红的裙衫,可纵是天下最娇艳的桃红又怎及她脸上羞红的一点。橙红的酒液溶着万千的女儿情,注满了青铜的酒樽,连滢娇洁白颤抖的素指端起,那是再也不敢看情郎一眼。
连世如笑道:“六郎,喝下这杯酒,滢娇就托付你了。”
张六郎凝着连滢娇秀目,身子发抖,颤声道:“有六郎在,绝不会让娇儿妹受一丝一毫的苦。”
“老夫相信你!”
张六郎接过樽中女儿红,一饮而尽。
连滢娇再也掩饰不住羞意,疾步出阁。
众宾客欢笑着,“咔……”震地的雷声,披天盖地的暴雨陡然降临,震散了满桌地喜气,震醒了痴心的人。
闪电在云层中飞窜,雷声一个接一个滚落,倾盆大雨如注般浇的瓦面山响。堂上烛火明暗摇晃,将众人面目映得一阵青一阵白。
张六郎腹如刀绞,掌心的青铜酒樽被捏碎,樽座“当”地坠在地上,骨碌碌滚开。心房有如万千根毒刺穿透,兴奋而涨红的脸庞瞬间惨白,鬓角滴下水来。
“你们……下了什么毒?”
“二郎神,你杀人如麻,我们替天行道,度你上西天。”
张六郎冷笑连连,但他倏地停住笑声,瞪着连世如,慢慢道:“我……不信娇妹会害我……一切……一切是你主使的!”
连世如向后退一步,道:“不要痴人说梦,娇儿怎么会看上你这个魔头。”
闪电划过黑夜照彻天际,张六郎颤抖的身影拉的长长的,他眉间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