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姑娘弯下腰,抚着妮妮头,柔声道:“小囡囡,别怕。你家在哪?”
妮妮早已不哭,好奇地看着她,摇摇头,指着连小虎道:“爹爹说要带我到京城去找妈妈。”
“爹爹?”那姑娘侧脸瞥了连小虎一眼,道:“他真是你爹爹?”
妮妮嘟着嘴,点点头。
那姑娘瞪了眼连小虎。
连小虎讪讪一笑,心想误会解开了。谁知那姑娘狠狠道:“有你这样当爹的吗!花朵样的小姑娘,给你邋遢成小乞丐,配不配当爹。”一顿训斥。
连小虎瞠目结舌。
那姑娘还待再教育他两句,里面有人道:“七妹,算了。用了饭还有事办。”
那姑娘又狠狠地瞪他几眼,才转身进去。
连小虎见里间十多人,说话人是个三十多岁的妇人,一身绿裙,肤色白腻,其他人仆妇丫鬟打扮。那姑娘进去后和妇人一桌,兀自气鼓鼓道:“那有这样当爹的。”
妇人柔声道:“你又想起巧儿了吧。”
红衣姑娘没再说话。
连小虎摇头苦笑,见这群人既不象商贩,也不似官宦家女子,尤其那妇人和红衣姑娘,眼神身架似有武艺在身。
“爹爹,那人刚才为什么对你那么凶啊?”妮妮小声道。
“好孩子,你吃好睡好,不要哭,就没人对爹爹凶了。”连小虎苦笑道。
妮妮点点头,忙大口地吃起饭来。连小虎见孩子这般懂事,心里又酸又感到欣慰,端起酒喝着,不禁想到思思不知能不能找到蓝妈。
那些女子用好餐,上了外面的三辆香车,红衣姑娘临出去前,丢给连小虎一锭银子,狠狠道:“给小姑娘买点花衣裳,仔细喝醉了,姑奶奶可不饶你。”
连小虎望着那锭银子,看看她霸道地神态,心想这姑娘脾气厉害,心眼倒好。
等妮妮用好饭,连小虎给妮妮洗了澡,穿戴上叫老板娘买来的花衣裳,扎起小辫,手摇着小风车,一个花朵般的小姑娘出现。
连小虎心里不免有些伤感,想起了小玉,恍惚觉的小玉没走,她不正在眼前吗。和妮妮上路,谁知在镇口又撞见那些女子。
那红衣姑娘见妮妮如此打扮,露出笑脸,将妮妮抱过去,左摸右看,十分欢喜。
绿衣妇人过来笑道:“这位相公,哪去?”
“京中。”
那妇人笑道:“如此和我们一路,这孩子我们帮你带。”
连小虎还待道不用,红衣姑娘早已道:“就是这样。”
香车里似乎有数不清地好吃、好玩的,妮妮一上车,咯咯笑声不断。和那些小丫鬟在一块,自然比跟连小虎自在,也渐渐少了对妈妈的思念。只有偶尔到晚间睡前才会哭闹一阵子。
妇人叫丁玲玲,红衣姑娘叫师红,一行去京中省亲,她们没多说,连小虎也不会多问。那师红因兄嫂过世,跟着她的侄女也不幸夭折,对小女孩特别疼爱。使的连小虎有些担心她把妮妮宠坏,好在师红知道妮妮母亲已不在了,对连小虎说话才客气些。
这些女子出手颇为阔绰,进店食住,总是挑一流客栈上房,要的是南方精细菜肴。连小虎虽跟她们一路,但食宿自理,那些女子也不客套招呼,只是将妮妮吃的小脸圆了三分。
到了芜湖,改乘江船。众女走来就上船,显然事先安排好。这一路行来,她们有意无意地掩藏身份,但连小虎早已看出她们是江湖帮派人物,他带着妮妮,不想牵涉事端,有心分路上道,谁知妮妮见了大船,非要坐船。这些日来,师红宠她,小丫鬟又逗她玩,跟公主一般,哪能分开。
师红笑眯眯对他道:“别害怕,免了你的船钱,上来吧。”
连小虎无奈,只有上船。
船上操舟的精壮汉子一个个精神抖擞,见了丁玲玲和师红,必恭必敬道:“三姑娘、七姑娘好。”
连小虎既然知道她们是帮会人物,也不奇怪他们的称呼。
船老大是个四十来岁消瘦汉子,唤李斯文,当真是人如其名,说话客客气气,并不因为连小虎的落魄窘态有所怠慢,他将连小虎安排好舱铺,道:“连兄弟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连小虎取出一锭银子道:“这是船钱。”
李斯文道:“七姑娘的吩咐怎能违拗,连兄弟收起,好生歇着吧。”
开船起航,晚间停靠了采石渡口。
望着满江月色,连小虎思想京中宅地两年来不知有无人看护?思思到没到京?找没找到蓝妈?
这一切都是他焦心所在。短短时日,却令他真正知道到母亲对孩子的意味,家对孩子的意味!
小玉将孩子托付他,他不能将妮妮今后生活安排好,那是无颜见泉下的小玉,也愧对妮妮唤他为爹爹!
这样想着,有些感伤,清白淡淡地月色,突然令他想起陶思思临别时话语:“你以后仍喊我陶玉吧,陶思思已是他*。”
冷淡中是不是别有一番荡气回肠地缠绵意味呢?
当年碧海潮生,湛蓝的天宇下,美丽热情的少女吐露心声,可时光飞逝,美丽的少女已是他*室,那份情意惟有梦底偶尔忆起,甜蜜中充满苦涩。但小浪子话语也分外清楚地跳出:“……陶大小姐当年闻听你死讯,一病不起,杨琢玉顶了你的名去冲喜……如何会嫁给那小子。”
他不知经过是怎么样,却能感觉其中的忧伤和无奈,回想陶思思脸上淡淡地哀怨,蓦然地辛酸里也体味到一丝亲近,从怀中取出陶思思当年运河上剪下的青丝,心头的怅惘难以自已。
第一百五十五章、劫船
丁玲玲、师红上了船后很少露面。连小虎知道江湖帮派有许多忌讳,自也不会去动问。江上行船,顺流直下。照这般行程,不两日即到南京。但这日傍晚,船在江宁江面上被一艘大船堵住。
来船上一色灰衣大汉,当先一人四十来岁,身材矮瘦,立在船头,江水颠簸,船头时起时伏,他身子钉在那里,纹丝不动,很有气势,高声道:“前面是不是神仙八钗三钗玉水仙丁玲玲、七钗黑玫瑰师红?”
丁、师两女已出来舱外。
玉水仙丁玲玲冷声道:“何方路道朋友,为何拦住去路?”
一瘦长汉子眇了一目,喝道:“何方路道的不要问,是不是神仙帮的?”
黑玫瑰师红叱道:“姑奶奶正是神仙帮的师红,你们想怎么着?”
眇目汉子看一眼矮瘦中年人,中年人也不言语,手一挥。眇目汉子高声道:“跟我上。”抽出剑来,一纵身向这船跃来,他身后十多个灰衣人紧跟其后。
丁、师二人大怒,黑玫瑰师红怒叱一声,冲上前,手中紫玫剑削向眇目汉子双足。眇目汉子自持武艺,欺她为女子,身子一曲,左手飞蝗石打出,右手旋转剑花,只待师红躲避暗器,剑式回转,他剑法再一敛,成一束剑影取对方眉心,逼退对方,就可以抢占船头。但师红左手指环倏地弹出,撞开飞蝗石,剑式不变,直取他小腿。眇目汉子一惊,剑花旋开师红剑式,但师红紫玫剑借他一撩之力陡地回转,剑式贴着眇目汉子剑锋一下子就逼到他胸前。眇目汉子心里一寒,没料到师红剑法如此精妙,眼看要扎个透心凉,身子似被旋涡吸走,忽地倒飘回去,转瞬又如压缩地弹簧样迅疾弹过来,一剑直刺师红眉心,这一剑力道如此迅猛,师红竖剑一接,紫玫剑“当啷”折断,半个身子发麻,退后一步。
眇目汉子落足船头,甩开腰间的缆绳,嘴中大骂:“臭娘皮。”挺剑刺出。
丁玲玲在旁看的分明,矮瘦中年人抛出缆绳圈住眇目汉子,将他从师红穿心剑下拽回,紧接着又发力掷回眇目汉子。如此连锁繁复的动作,他将一个大男人在绳头上轻松抛转,举重若轻,功力当真是惊世骇俗,绝非寻常强盗。
丁玲玲高声道:“七妹小心,他们不是一般的劫匪。”
师红拣起一把腰刀,一边招架,一边大声道:“我知道,三姐,你也小心。”
船头这边,丁玲玲软鞭舞动,将两个跳船灰衣人打落江里,但有十多个灰衣人扑上船来。李斯文带着人手从舱内冲出和灰衣人斗起来。船头狭小的空间,混战一团。
师红腰刀不顺手,眇目汉子剑法凌厉,压制的她无法还手。丁玲玲见此情形,忙道:“李香主,先帮三妹。”
李斯文舍了眼前灰衣汉子,纵跳过去,照眇目汉子背后就是一刀。
师红怒道:“你过去,姑奶奶今天不杀了他,就不姓师。”她将腰刀当剑使,虽然不习惯,但逐渐顺手,借李斯文一刀缓过劲来,非要独自斗杀眇目汉子。
李斯文知道她脾气,又砍了一刀,道:“七姑娘,我杀这边。”正要纵开,眇目汉子气的大骂一句,剑法陡地一展,李斯文明明看见剑锋朝自己胸口刺来,就是躲不开,“噗”地扎入胸口,幸亏师红刀快,一刀已划在眇目汉子腰上。眇目汉子一疼,剑锋才没透过,尤是如此,李斯文捂着胸口倒在船舷上,兀自闹不明白眇目汉子剑式如何突然间会加速。
眇目汉子受创,嘴里大骂,但渐渐被师红杀的还不了手。
丁玲玲软鞭卷下灰衣人一把长剑掷过来,道:“七妹,接着。”
师红纵身跃起,左手接剑,一剑在手,士气大涨,娇叱一声,剑花陡地一旋,盘开眇目汉子剑式,划向眇目汉子颈项。
眇目汉子汉子腰上无了力道,难以曲身,只得就地一躺,狼狈闪开。
“哪里跑!”师红跟剑就刺,眼看眇目汉子丧命在即,师红突感眉心寒气森森逼来,不及伤人,头一侧,翻剑上撩,“叮当”一响,左耳一痛,鲜血溅出,眼前几缕柔丝飘落。
矮瘦中年人一柄雪样的长剑剑尖上穿着她的珠花耳环和半截血淋淋地耳垂,冷冷道:“你们是自杀,还是要我动手?”
第一百五十六章、白羽
众灰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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