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扬,那个离经叛道的正道弟子。”
穷奇一怔,随即脸上动容道:“他便是那个为了我族中人被昆仑问罪,后被蜀山刑法的年轻人?”
幽婵点了点头,道:“本来我也不相信有人能从蜀山万剑穿心之刑下活了下来,但看到他那神似燕惊尘的一剑,我便确信是他无疑,他本是燕惊尘的亲传弟子,也不知燕惊尘到底做了什么,令那小子修为骤然暴增到那个可怖的地步,否则他年纪轻轻,就算道行再高,也是断不可能有那样的剑意的。”
穷奇眼中现出一丝恍然之sè,之前对先生所说的那番话,那一直压在心头的疑惑也总算解了开来,若说那一剑是燕惊尘授意所为,那一切都能说得过去,想到那年轻人的事,忽有一丝莫名的感触,他yīn沉的脸上,也不禁柔和了几分,道:“自古玄门与我蛮荒势不两立,这小子行事确实出人所料。”
说着,他心中一动,道:“这小子被逐出蜀山,想必此后也不为正道所容,他年纪轻轻,一身道行便如此jīng湛绝伦,这等人才,将来必定不是池中之物,我们何不把此人留为己用?”
没想这话才出,却见得青鸾摇了摇头,淡淡道:“不可能的。”
穷奇皱了皱眉,反问道:“为什么?”
青鸾微微抬头,一双清亮的眸子透过轻纱直望远处,道:“他xìng子倔强,道心坚定,绝非那种忘恩负义之人,否则燕惊尘也不会看上他,要他入我们圣宗,以他那份倔强xìng子,只怕是不可能的。”
穷奇惊异地看了她一眼,道:“七妹似乎对这个年轻人甚是了解?”
青鸾嘴角动了一下,低叹一声,却是没有说话。
倒是这时,忽见招摇无道微微一笑,道:“他修得一身浩然气,手中却拿着旷古未有的大凶法宝,但看他样子,居然还能cāo纵自如,似无影响,也不知他有过什么奇遇,我真是越来越好奇,这个年轻人,rì后会变成怎样的人,且让我等拭目以待。”
穷奇三人都怔了一下,似乎都想起了那把剑煞气冲天的一幕,不知怎么,心中竟忽有一阵莫名寒意,说不出话来。
※※※
这一场持续数年的浩劫,骤起之时突如其来,结束时也毫无预兆,自当rì邪灵大军忽然化为飞灰后,正道大振之下,再不留余力,剩下的那些妖兽jīng怪在玄门各派同心协力之下纷纷溃退,不足半月,这些苟延残喘的妖物,很快就消声匿迹,不是被正道弟子所诛除,就是逃回十万大山穷山恶水之地再度蛰伏下来,期待着下一次重见天rì的时机,只是,还有下次么?
浩劫是从那一年的秋冬时分结束的,千百年后,世间人对那一段曾经苦难后享受久违和平的rì子,依然记得很清楚,这一场灾难席卷天下,生灵涂炭,幸得玄门四大正宗为首之诸门派与之抗衡,几经波折血战,终于消弭大劫,还神州中土大地以安定平和,许多逃难离乡的百姓,得知妖cháo尽退的消息,欢呼激动之余,开始缓缓返乡,一度无限荒凉的南方大地上,也慢慢开始有了人气,同时天下正道的人气,尤其是四大正宗的名望,在世间更是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顶峰鼎盛时期,此福祸相依,也是诸正道人士始料未及之事。
经此一役,玄门正道虽然元气大伤,但却广为世人传诵,世人对修仙修行之事,在见识到诸多修真炼道之士,以区区凡人之身,掌握强横力量,借助各般秘宝法器之力,竟可震天撼地,有雷霆之威,几乎都到了一个几乎疯狂追求的地步,许多宗门流派都借此人间修行热cháo快速崛起,扩张势力,与此同时,天下各地亦有不少神秘宗派悄然而起,偶现人间,却实力惊人,令人刮目相看,修行界的局势,似乎也到了不复平静的时候,各方门派,都感受到一股风雨yù来的味道,当然,这自是后话了,容后再说。
……
离正道上下倾力反攻击溃妖cháo的那一天,已过了一月有余,南方之地,也渐渐安宁下来,然而南疆地界,却依然荒无人烟,一派凄凉景sè,偶尔少许偏僻地方,仍不时有怪物害人的传闻传出,这一度乱世之中,人命如蝼蚁,谁管得了谁,每rì每夜,有多少地方上演着一幕幕生离死别,又有谁知!
原来居住南疆的中土百姓,可谓对这场灾劫惊魂未定,听到某些似真还假的谣传,哪里再敢踏足这个是非沉沦之地,除了那些土生土长的蛮族人士,也几乎见不到外人了,罗浮山脉以后,偌大的南疆地界,到处见到的都是惨不忍睹的荒凉景象,残垣断壁,尸骸遍野,败落城镇,百村无人,越往十万大山方向,这般惨烈景象就越是严重,要恢复昔rì山清水秀欣欣向荣的气象,也不知需要多少年了。
※※※
罗浮山门,梵音寺。
随着这场浩劫的慢慢停息,正道各方也纷纷偃旗息鼓,但仍有不少门派人士停留在梵音寺中,屏息观望,打着什么心思,也就只有他们自己心知了。
当rì冰岚云阁两首七彩玲珑舟破云而归,可谓最为激动人心的一刻,看到自己门下弟子虽有伤却安然无恙,一个个身经百战,便是蜀山、昆仑那些高人,也不禁老来欣慰,双眼微红,在各方各派年轻弟子中,这群同道师兄更如英雄一般的存在,只是让人惊异的是,这群凯旋而归之人,却没有想象中的兴奋,反而一个个脸容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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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三三二 罗浮,人生还是无憾的好】………
“咚…咚…咚…咚…”
白云悠悠,沉沉钟声,梵音寺群峰佛塔沐浴在缥缈云气之中,仿佛一位位慈悲的巨佛望着红尘苦海,千年万年下来,世事沧桑也如那流云苍狗滚滚而过,岁月终究不曾为任何人而停留。
空气中飘荡着细细的檀香古木味道,入鼻而来,昏昏沉沉中身旁似乎有人在说话,那话语声音颇为熟悉,听来有几分焦灼,“娘,师弟他怎么还没有醒过来?”
一只温柔的手掌在他身上游动查看,隐约中有淡淡暖意从那掌心传来,随后,似乎有人看着他,轻轻叹息了一声低,“辰儿伤得这么重,也好在他身子健壮,气血方刚,若是换做一般人,只怕早就死了,哪能挨得过去,我们能做的都做了,现在只能靠他自己的造化了。”
“娘,梵音寺那几位大师怎么说?”旁边响起了另一把轻柔的声音。
“辰儿体内气脉紊乱,更有多股异力在身,除了他自己,谁也不知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解铃还须系铃人,燃苦大师说要化解他的伤患,还得待他醒来才能定断。”
“可是师弟他都昏迷了一个多月了……”
一阵眩晕袭上他的脑袋,后面的话他没有再听清了,只在迷糊之间,静静想着,这几把声音,是师娘和师姐她们么?
这是林辰最后一个想法,之后,他再一次失去了知觉。
这一睡去,又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其间他醒过数次,但无不是片刻清醒之后又立刻昏睡过去,恍惚中,他只记得身旁始终有人守候着,似是有许多人来看过他,悄然而来,悄然而去,换了一波又一波,印象最深的,却是一双清亮如星的熟悉眼眸。
天光初亮,清晨微寒,四周正是安静之时。
一缕温柔的阳光,穿过窗户薄幔,耀到他脸庞上,那双闭合着的眸子轻轻动了动。
那会是谁呢?
也不知过了多久,林辰幽幽地醒来时候,脑海中掠过这般念头。
睁开眼睛,第一眼的,是几个倒立着正飘起袅袅轻烟的塔香,挂在悬梁之上,目光穿过那飘飞的白雾,落到穹顶之处,赫然一个斗大的佛家真言「卐」字,组成了四方的横梁,横亘在那里,只望了一眼,便令人生起庄严肃穆之感,林辰保持着平躺的姿势,静静地看了一会头上屋顶,支撑著坐了起来,只是动作间牵动伤势,剧烈的疼痛,从胸口迸发,随即全身上下,一片酸痛。即使坚强如他,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皱了皱眉头,靠在墙边,打量了一下四周,这显然是一间寺庙内的禅房,房间颇为宽敞,青砖铺地,桐木漆门,除了他躺着的这张床,面前还有一张矮桌,周遭四个老旧蒲团,桌上面摆着茶壶茶杯,他目光落到两侧墙壁上,但见那里刻画着一尊尊姿态各异的罗汉金刚宝像,因年代远久而有些发黄,有的甚至掉漆隐没在光yīn中,徒留下一个朦胧的影子,惹人生思。
房中四角伫立着四根红漆大柱子,恰到好处地支撑着那个「卐」字的四角,看去颇有鬼斧神工的味道,而柱子帷幕下,各倒悬着一盏长明灯,油盘上灯油充足,灯芯跳动中不时有细微的轻响传来。
这样一间朴素整洁的禅房,林辰并不陌生,显然他正身处梵音寺之中,记忆中的一幕幕,一点一点地浮现翻涌,他微微苦笑一声,那rì琼华宫的洛前辈来到后,他便再也压抑不住体内伤患昏了过去,不过看到自己此刻身在此地,他心中却是松了几分,显然大家也平安回到梵音寺里,没有了那巫法大阵的运转,想必妖cháo也已经退去了,这场浩劫,到此为止了么?
他静静想着,心中却始终隐藏着一份yīn霾,也不知是因为印在胸前的那股纯正浑厚的佛门力量,还是因为巫帝临走前深深看他的那一眼。
“咚…咚…咚…咚…”
仿佛是回荡在天边的低沉钟声,悠悠传来,将他从出神中惊醒,晨钟悠扬,由远及近,缓缓的敲入了他的心底,他侧耳倾听着,直到那荡然之声逐渐隐没,深深地吐了一口气,慢慢下床,走到那张矮桌前,清冷的茶水接触到他干裂的嘴唇,缓缓入喉,干枯的喉咙那火燎一般的痛楚,顿时缓和了几分,他咳嗽了几声,勉强走到半开半掩的门户前,用力推开了两扇木门。
随着吱呀低沉而吃力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