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门随着他的声音缓缓合上,顾美斯勾着的唇角也渐渐抚平。
赵守追上来的时候,自家老板正双手揣兜,立在套房门口,不退不进,那阴测测的表情让人捉摸不透他的想法。
他心一横,下意识轻手轻脚的朝那边走过去,还没等靠近,便传来顾美斯冰冷冷的声音:“滚远点。”
赵守听了,忙点头转身往会走,身后又是一声冷语:“叫车在楼下等着。”
顾美斯待电梯门关上,长长吁了口气,他正要抬手敲门,房门便从里面打开。
简美凉看到他也是一愣,手里的手机还在拨号中,没一会儿便竖了柳眉,她抬手去摸他裤袋,拿出手机一看,拧着眉问:“顾美斯,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你竟然敢关静音?我被拐跑了怎么办?”
顾美斯看着她垂着的脑袋,嘴角轻扯一抹笑意:“如果你在我这里,怎么会被别人带走?”
他看着她明显僵住的身体,长臂一捞将她拉近怀里,下巴抵着她的松软的发顶,一下下摩挲:“你昨晚说什么来着?简美凉,刚才我也格外想你——你说是因为什么?”
简美凉坐在车里,身上盖着软软的绒毯,顾美斯从上了车便枕着她的双膝入睡。她看着他眼睑下的轻微乌青,忍了忍还是没好意思吵醒她,只得一手支着脑袋,摇摇晃晃地睡着。
顾美斯待她睡着,半睁着眼,透过眼睫毛的缝隙,看着她不断在眼前摇晃的小脸。
他抬起一只手下意识捂了捂胸口,不自知的苦笑。
简美凉,因为你,第一次体会了什么叫五味杂陈,你说我该怎么处理你好?
四个小时的车程,到达北城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六点多。顾美斯叫赵守直接开去了皇城,造型师也都被安排等在那里,简美凉还是一副困倦的表情。
顾美斯心一软,让赵守将年会推迟了一个点。坐直了身体,将她的小脸掰过来按在肩头,她敢往远离他一点,便会被他毫不留情的捞回来,如此往复,困意也被他折腾的所剩无几,睁着惺忪的睡眼娇嗔的瞪着他。
顾美斯看着她娇嗔的模样,一天的郁气都跟着烟消云散,他倾身将她拦腰抱起走进皇城。
今年的年会节目,全是老板精挑细选的出来的,惹得平时对节目没什么心思的小姑娘,都跟着聚到前面看,只因为特助一句:今晚,顾总出席。
一个多小时后,会场忽然暗了下来,所有人不由向红地毯的尽头看过去。当光束打下来的时候,便映出了黑暗尽头那两张绝美的面容,简美凉一身黑色露腿长裙挽着一袭黑色经典西装的顾美斯,缓缓入场。
珠联璧合也不过如此。同是白皙如凝脂的肌肤衬在黑色经典黑之下,宛如经过千万个黑夜才凝结出来的白昼,璀璨夺目。
不少受邀过来的媒体,争先恐后的抓紧时机抓拍下这一绝美的画卷。
在场的所有人无不屏气凝神,省怕毁了这帧画面一分一毫。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之久,他们双双立于台前,灯光骤亮也不及他们二人融汇而出的光环。
镁光灯的亮度,上千双眼睛的瞩目,让简美凉下意识向要抽出挽着顾美斯的手臂,可还没等她反悔,他便已经先牵起她的手。
他们隔着一臂的距离相互凝视,四周跟着相继安静了下来,连镁光灯也配合的停了下来。
顾美斯牵着她的手,手指不断摩挲着她冰凉的指间,企图融化她的时候也同样融化自己。
剩下一只手在裤袋里不停摩挲,在今天之前,他早已做好了所有准备,只差她欣然点头。可在发生了东城那一幕,他心底那份抵触又跟着升了起来。正因为他比任何一个人还要知道,她的心曾住着谁。
那句如果我死了,拿我眼睛换池修,像是魔咒一般,在耳边盘旋。
顾美斯微微阖了阖眼,弯身、薄唇覆在她白皙的手背。
耳端再一次响起镁光灯扫过的声音,连同着心底的那份烦躁都跟着一哄而散。他直起身勾着唇,将简美凉的纤手微微抬高,目光重新落在台下,徐徐开口:“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可能是我即将迈入而立之年。最语无伦次的一次、仅此一次。”
“曾经想过很多种死亡,意外、病痛、老死——伴随着这些而来的画面,无一不是一人而终。”
“我之前二十多年的人生里,从未想过对一个人坦诚。”
“更不会想过、有一天我会因为一个人出现,而开始厌恶——”
咣当——
这时紧闭的会场的大门,忽然被人从外打开,所有人的目光都跟着循声望去。
顾美斯蹙着眉,看着走进来的五六个人。脸色阴沉的站在原地,握着简美凉的手指不觉用了力。
许是他们身上清一色的黑色制服,惹得台下肃穆一片。
为首的男人很快走到顾美斯面前,拿出证件在顾美斯面前停了一会儿,收了起来,语气温和:“有些事情我们需要找顾先生了解一下,还请顾先生赏脸。”
时间从这一秒开始偏离轨迹,我还在这里那么你呢?【9000】
顾美斯偏过头看了眼简美凉一脸愣怔的脸色,手指死死捏紧着裤袋里的天鹅绒锦盒,嘴角莫名勾起一抹笑意,却看不出半分欣喜。睍莼璩晓他手一用力,简美凉便被带进怀里,修长的指尖覆上她精致的脖颈。贴在她颈窝深深嗅了嗅,语气无奈又恼火:“我都不得不怀疑,是谁在故意和我作对了。”
怎么每一次刚刚好,就差一步。
简美凉这会儿只顾着紧张了哪里还会细想他话里的意思,她声音压得极低:“是因为顾——”
“等我。”顾美斯出声打断她,将她拉离身边。理了理衣襟,抬步下了台。
简美凉提着裙摆跟在后面,步伐因为慌乱好几次踩到裙摆,最后索性在红毯上一坐,脱下高跟鞋扔在一边,快步跟了出去辂。
顾美斯坐进车里时才看到她从玻璃旋转门里走出来,蹙了蹙眉,吩咐赵守:“送她回简家。”
赵守点了点头,等待着他的示意,顾美斯摁了摁眉心处,长吁一口气,声音有些落寞的空洞:“封锁吧——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来,别毁了她的颁奖礼。”
“到时没有我在,她估计得被围得死死的。”顾美斯说完直接拉过车门关上,直到车子开离皇城。他才偏头向后面看,那抹纤细的身影正坐在路边,不停的往这边张望,距离太远看不清表情娣。
顾美斯又一次心生悔感,是不是想得还不够周到?只是半个月的作客,他竟忘了想她会不会担心?可能是心底自有答案,所以从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他沉沉叹了口气,本来是预料之中的事,这会儿竟让他莫名窝火。
简美凉,遇到你,是不是会一直这样?重复后悔,重复反思,再重复后悔?
赵守往车子开离的方向看了一眼,又看了看依旧张望的老板娘,低声安抚:“老板娘,没事的。老板让我先送你回简家,他过几天就回来。”
“过几天是几天?”简美凉回了神,瞅着他询问,一脸六神无主的模样。
赵守被问得一愣,门童这时将车开了过来,他忙走过去替简美凉拉开车门:“老板娘,我们还是车上说?”他说着看了看皇城里面:“这里出入的人太多,闹大了不好。”
果然这句话,比方才劝阻的几十句还要有用,简美凉提着裙摆最后看了眼路的另一边,迈上了车,脚底刺骨的冰凉已经缓和不了她此刻无端生出的冷感。
一定是顾连誉的事,虽然他打断了她,她还是能感觉到。
顾连誉很早就在各个场合宣布过,顾家所有的东西将来都归顾美斯。
如今他出了事,第一个受牵连的当然是众人眼里的继承人了?
简美凉攥着裙摆的力道增了几分,身上忽然传来热感,赵守将绒毯扔了过来,一边安抚:“老板娘,您不用担心。我们老板做事向来光明磊落,这只是走个形式罢了。”他说着话时还是有点心虚的,虎落平阳难免被犬欺。顾连誉这事一出,当然很多人恨不得顾家这次一沉沉到谷底,再也没有翻身可能。
虽然老板已经做了处理,可难免出点小差错,他这些日子恐怕是得绷紧神经。
这样还想着还是大言不惭的说:“您只要在简家好好呆着。等我们老板出来,一定派我第一时间去接您。”
简美凉也不回话,眼神紧紧盯着赵守看,没一会儿,便见他避开她的眼神,向前面看去。
她心下一空,手指更用了几分力,出来的急,手机也落在了皇城,她偏过头看着窗外徐徐而落的雪花:“明天帮我去皇城取回手机,送到浮安。”
“浮安?”赵守纳闷的看了她一眼:“老板要您去简家。”
“他都进去了,我想去哪不行?”简美凉睨了他一眼,语气不善:“你只要现在负责给我送回简家就行了。”
赵守不再打岔,方才看着老板娘的样子,明显是担心老板的,怎么一会儿又变得与她无关一样?
他不由想到,夫妻在一起久了是会相互感染的。
这不,老板娘也是一个阴晴不定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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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刚在简宅院里停稳,简美凉就打开车门跳下车,脚底一疼,她站在原地缓了会儿,提着裙摆上了台阶,握着拳头砸着朱红色大门。
门从里面打开,池修挡在门口,看着她裸露在外的纤白长腿和带着血渍的小脚,眼里全是满满的震惊,上前一把拉住她胳膊:“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简美凉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甩开他的手,朝里面跑去,路过邓韶娅时连停都没停,直接快步上了楼,推开简章的房门。
简章正靠在床头看书,看到她慌慌张张的进来,上下打量着她单薄的装扮,拧起了眉毛:“这是从哪里跑到这儿来的?不知道现在是冬天?”
简美凉拿还顾得上解释:“爷爷,我有事求你。”
简章将手上的书一合,放在柜边:“回房间换了衣服再过来。”
“可我是急事!”简美凉不依,作势就要往床边走。
“不换就出去。”简章有些不高兴,看不惯她这种不知道轻重的性子。这以后,万一他不在了、她该怎么办?
简美凉看着简章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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