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王疯疯癫癫,信以为真,故而那日见了与小青颇为神似的白素贞,才会误认为她是自己的女儿。而展子夜虽被小青迷得七荤八素,却暗存提防,一心假借婚礼之机,引出失踪已久的敖青青,洗冤报仇。所以才有了这种种事由。
只是不知小青何时撞见李师师,又为何要听命于这妖女?以这大宋第一魔女的手段,想来自有千百种方法让她乖乖就范。小青先前不敢传音提醒自己,多半也是担心被李师师所察觉,不得已之下,才假意和自己对掌重伤,借机相告。
众人见许仙突然浑身僵直,张口结舌地抱着小青,半晌说不出一句话,还道新娘子已伤重而死了,更是喧哗四起。
小青悄悄拧了一把他的手臂,传音嗔道:“臭小子,你再这般发呆,那妖女就该起疑啦!她本领通天,要想制伏,只有将她诱到身边,杀她个措手不及。如不奏效,就只能和王芋头一齐联手,放出玄武,再伺机用神瓿收她了……”
话音未落,忽听王重阳、李师师齐齐传音叫道:“小心!”许仙颈背一凉,汗毛尽乍,海冬青尖啼着冲天飞起,两股凛冽的气浪已狂飙似的劈至他头顶。
惊呼声中,他抱住小青翻身急滚,气刀破臂横扫,“嘭!嘭!”霓光剧荡,断羽四炸纷扬。心里蓦地一沉,只道误伤了海冬青,却见那神鹰早已直破云霄,翱翔激啸。
那两个偷袭者不给他半点喘息之机,气浪激涌,连绵不绝地朝他冲来。左边那人满头金花银饰,彩帛飞舞,赫然竟是“魔门五母”之一的金花娘娘。右边那位白裘高冠,一手舞剑,一手摇扇,正是那风流自赏的西凉公子洛原君。方才被震碎的翎毛想必就是来自他手中挥舞的这柄羽扇了。
许仙又奇又恼,为何众人身中尸涎,无法动弹,独独他们无恙?旋即醒悟,金花娘娘蛊毒无双,或许早已有所防范,方才假装瘫倒,不过是和自己一样伺机而动罢了。
一招滞后,先机尽失。加上他腿脚不便,一手又要抱着小青,左支右绌,很快就被两人如潮攻势迫到了墙角。
眼角瞥处,见李师师妙目灼灼地凝视着自己,似笑非笑,深不可测,心中更是凛然。金花娘娘姑侄不足为惧,怕的是李师师疑心已起,动了杀机。
他念头飞转,笑道:“洛公子,你信誓旦旦,说好了只讨我侍婢,不抢新娘,为何出尔反尔?出尔反尔便也罢了,为何还趁我不备,偷施暗算?这就是西凉好汉鼓吹的重诺守信、正大光明么?”
忽然贴着墙角螺旋飞起,气刀光芒大炽,泰山压顶似的朝着洛原君雷霆猛攻。他与小青苦练了几个月的双剑合璧,深知其利弊。与其被动抵挡,不如全力反攻这姑侄二人中的弱势一方。
“噗噗”连声,洛原君的羽扇登时又被他震断了半截,趔趄飞退。他抛去羽扇,面不改色地挥剑格挡,叹气道:“完颜兄,我自愿将新娘让给你,是敬重阁下是条汉子。可惜我看错你啦。你既自称是冥王女婿,为何趁人之危,抢自己娘子的东西?抢自己娘子便也罢了,为何还要将她打成重伤?这又算得什么英雄好汉?”
“跟这冒充帝尊的小贼有什么可说的?”金花娘娘彩帛飞舞,行云流水似的朝许仙臂弯里的小青卷去,喝道,“小贼,放下冥王女儿,留下两条手臂,或许我还能让你从这儿爬着出去!”
许仙哈哈大笑道:“老婆娘,你以为我双腿俱瘸,怀里又抱着娘子,就只能束手待毙了么?好,你既然这么想要我娘子,给你——”说到最后一个“你”字时,突然将小青朝她抛去,同时运足真气,纵声狂吼。
“轰!”灯笼尽炸,残梁断瓦簌簌崩塌。众人眼前一黑,如被巨浪迎头撞击,气血翻腾。
金花娘娘闪过一丝惊骇而又难以置信的念头,难道这小贼当真是林灵素附体?但此时贪念如炽,早已顾不得害怕,挥带卷住小青,正待往回推拽,却听“当”地一声剧震,洛原君长剑尽碎,鲜血狂喷,已被一道极光似的绚丽炁刀凌空撞飞。
“原君!”她心底一沉,失声大叫。身形方动,那道气刀又已飞旋着当头劈来了。呼吸如窒,狂飙怒舞,仿佛随着周围的空气,瞬间被绞入了一个强猛无比的漩涡中。
金花娘娘大骇,彩帛鼓舞,猛地松开小青,反身一掌拍出。“咄咄咄咄”,数以百计的金花流星雨般撞入那轮漩涡,彩光一鼓,又忽然激啸着四下炸散。她喉中腥甜狂涌,护体气罩登时被那道光轮生生震裂,肩上、左腿全被金花打中,尖叫着跌飞出六七丈外。
第268章 决裂
许仙哈哈笑道:“老婆娘,早说你福薄份浅,接不住我娘子千金之躯了,又何必自取其辱?”抱住小青,飞旋落地,心中却暗呼侥幸。金花娘娘修为高强,蛊毒无双,若非一时贪念蒙心,又关切侄儿生死,断难这般轻易得手。
海冬青重新飞落在他的肩头,振翅尖叫。
许仙右手气刀猎猎鼓卷,笑嘻嘻地环顾众人,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谁夺花魁,谁为神帝’,诸位先前说的话,想必不能不算了。还有哪位不服,想要上前一试?”
满殿鸦雀无声,楚柏元、玄龟老祖等魔头亦被他这雷霆一击震得心头大凛,说不出话来。
当日迷雾海上,虽已亲睹他孤身独斗“百尺剑塔”的神威,却仍想不到这小子竟能绝境反击,将魔门五母之一的金花娘娘瞬间杀得大败!扪心自问,就算此刻未中尸涎之毒,气血通畅,要想一对一斗贏这瘸腿小子,亦胜算渺茫。但若就这般拱手相让,又实在心有不甘。
翁鹤松叹了口气,道:“完颜兄弟,我们说的是谁能娶得冥王之女,谁就是我神门天帝。你怀里这位新娘子究竟是冥王的女儿,还是敖天后的后人,尚无定论,又怎能作数?至少也得等冥王验过真假才是。”
金兀术冷冷道:“这小贼连我金国太子都敢假冒,又有什么他不敢冒认之事?就算新娘子真是冥王之女,小贼为了抢她怀里的‘玄武骨图’,将她一掌打得半死不活,竟敢还敢厚着脸皮自称是她夫婿。嘿嘿,你仗着我们身中尸涎,视若无物便也罢了,连殷神上和展城主也不放在眼里,当真是欺我神门无人了!”
殷纣原本皱着眉头,在一旁木愣愣地冥思苦想,听到两人这一唱一和,仿佛突然醒过神来了,捶胸狂啸着连翻了几个筋斗,朝许仙当头扑来,吼道:“是你!是你!我要杀了你!”
海冬青尖啼冲天,许仙没想到这疯子早不记得、晚不想起,偏偏此时认出他是谁来。只得一边气刀挥舞,将殷纣接连震退,一边掀开小青盖头,高声道:“岳丈大人,你女儿、女婿在此,千万看仔细了,莫受奸人挑唆蛊惑……”
殷纣攻势如潮,直如疯虎,咆哮道:“放屁!你们烧成灰老子也不会认错!就是你!就是你这两个小贼害得我老婆尸骨无存……”
众人大哗。许仙一凛,难道这厮已经记起了鲸鱼肚里发生的一切,并将小青误当成砍断“阴阳铜人棺”的白素贞?目光瞥处,却见李师师笑吟吟地凝视着自己,双眸寒光闪动,嘴唇一翕一张,也不知在传音说些什么。心里更是猛地往下一沉,最担心的事情果然还是发生了!
冥王“阴冥尸掌”诡谲狂猛,发起疯来更是无人难挡,唯一能以“傀儡虫”操纵他一举一动的,只有这大宋第一妖女。此时魔门群雄俱中尸涎,不足为惧,若她肯助自己一臂之力,自可轻松击败殷、展二人,逼迫众人奉他为魔帝。但若李师师对他起了杀心,那便凶险莫测,九死一生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小青盖头方一掀飞,又听王重阳“啊”地一声惊呼:“宁姑娘,是你!”又是惊喜又是关切,什么也顾不得了,一把脱下自己的面具,趔趄起身,叫道:“你……你……你没事吧?”
众人先前亲眼目睹许仙骑着这牛头人进来,此时见了他的真容,认出他是前些日大闹不夜城、追讨新娘子的愣头青,越发起了疑心,纷纷喝道:“臭小子,你怎么从地牢里逃出来了?你和这两人是一伙的,是也不是?”“冥王的女儿叫做殷越男,你叫她‘宁姑娘’,便是承认她是冒充的假货了?”
王重阳不擅撒谎,满脸涨红,摇头道:“我……她……她……究竟是姓殷还是姓宁,我也不确定,但她确实是完颜兄弟的妻子,当年在蓬莱山里,便已拜过天地,圆过洞房了……”
群雄听得“蓬莱”二字,更是哗声如沸。
金兀术也想起眼前此人正是当日与许仙一齐屠青龙、斗玄武的神秘少年,心中大凛,冷冷道:“原来是你!当年盗走‘混沌’、‘白虎’两大皮图,放出青龙、玄武,搅得四海不得安宁的,便是你们这几个小贼了。如今竟又串通一气,假冒冥王之女与神帝传人,到此招摇撞骗,赚取‘玄武骨图’……真真视我们神门为无物了!”
蓬莱之事早已传得沸沸扬扬,众人听说几张炼天石图全都落入他们手中,又惊又妒又恨,若非尸涎浸体,无力动弹,只怕都已一哄而上了。
许仙满嘴苦水,只恨自己没封住王芋头的嘴巴,这回可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小青狠狠地掐了他一把,传音道:“笨蛋,还不快走!让王芋头拖住展子夜和殷纣,只要能将李师师诱入地牢,你我双剑合璧,杀她个措手不及,再加上菌人、玄武,或许就能将她镇入神瓿了……”
海冬青盘旋尖啼,似乎也在迭声催促。许仙更不迟疑,一掌震退冥王,飞旋急转,破顶冲去。
然而身形方动,眼前霜风飙卷,展子夜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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