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乘风录-一金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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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乘风录-一金寻者- 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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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痴迷于狂歌烈马、锦绣风流的岁月。那个时候的江湖对他而言,是一间灯火通明的歌舞酒肆,有一大群欢呼畅饮的兄弟在厅内等待他的加入。 
  他记得自己回到并州的第一件事就是买了一匹雪白的烈马,打了一葫芦烈到撕肝裂肺的烧刀子,一边狂鞭策马,一边高歌痛饮,提前品尝那行走江湖的风流不羁。当年并州的风里都透着清冽的香甜,并州的飞鸟都在唱着江湖行者的新歌,猎猎长风吹动他脖上佩戴的红巾,他感到自己像一个扛着战旗冲入沙场的英雄,就要踏着敌军的尸骨冲到生命的巅峰。 
  那种沁入五脏六腑的火辣辣的感觉,郑东霆至今记忆犹新,那是一种想要沸腾、想要厮杀、想要疯狂、想要破茧而出的兴奋和激动,那是自己曾经拥有的青春和热情。 
  想到那一刻的时光,郑东霆就感到唇齿发干,舌尖上浸满了烧刀子的味道。那是他生平第一次饮酒,第一次大醉,也是唯一一次体验到纵马江湖携酒行的痛快。 
  待到自己醒转过来,一切已经不复存在,马没了,酒没了,狂歌烈马的锦绣岁月、惊天动地的行侠之梦、还有憧憬过无数次的刻骨铭心,都化为了虚空。自己和十年前一样一无所有,只能形单影只地落泊江湖。 
  他从来没有费神去思量:自己在狂歌买醉的途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做过了什么,自己的马到哪里去了,自己最爱的红丝巾又去了哪里。他又何必去想自己花了十年去憧憬梦想的一切都已经成空,谁还会在乎一匹马和一条红丝巾? 
  “我想我记不得了,我只记得在并州时我一大半的时间都是烂醉如泥。不要说那个游侠少年,就算是太行三十六刀从我面前排着队走过,我也不会记得。”郑东霆喃喃地说。 
  “真可惜,我真心希望连大侠能够找到这位少侠,有情人终成眷属。”祖悲秋由衷地说。 
  “我也希望如此。”郑东霆微微点了点头。 
  一团灿烂的刀光混合着三道清冽的剑影翻翻滚滚、分分合合,在一片血雨腥风的关中刑堂之中纠缠变幻,谁也不肯相让。“妖刀”姬放歌的刀法诡谲莫测,时而大开大阖,时而绵密精巧,时而飘忽不定,时而刚烈雄浑。连青颜、梅清涟和洛秋彤虽然将各自门派剑法的精华施展到了极致,仍然无法给姬放歌造成任何压力。只要三人剑法上压力一增,姬放歌立刻换一套全新的刀法迎战,令三人宛若高台失脚,阵脚大乱,不得不重新组织攻势。 
  没有连、梅、洛三人支援的战局此刻呈现出崩颓的趋势,太行山的刀客们攻势越来越凌厉,逼得各派高手不得不缩成一团,合力抵抗。 
  梅清涟的优势在于她神鬼俱惊的暗器功夫而不是剑法,洛秋彤的剑法刚刚脱离稚嫩的成长期,仍然无法达到血战时的凌厉实用,因此三人之中承担下妖刀大部分攻势的乃是久经沙场的连青颜。她也清楚地知道,如果想要和姬放歌作一个了断,必须由她攻出这一记决定生死存亡的胜负手。 
  她默默回忆洛阳擂上郑东霆所施展的夜落星河剑,期待着能够从他的剑法中捕获一丝克敌制胜的灵感。毕竟,完美宗师牧天侯所教习的剑法拥有着武林中独一无二的犀利和实用。 
  一声怪异的啸声突然响起,“妖刀”姬放歌雁翎刀左旋右盘,连续三招由刀化剑,化刚为柔,铮的一声从梅清涟手中绞飞了长剑,紧接着刀光一闪,雁翎刀快如闪电地劈向她的额头。 
  “着!”洛秋彤在千钧一发的关头清啸一声,长剑脱手飞出,一招“夸父追日饮黄河”,剑锋直指姬放歌的脉门。姬放歌手腕一抬,间不容发地闪过这雷霆一剑,但是也错过了力杀梅清涟的机会。趁此时机,梅清涟扬手连发数十枚黑白棋子,直扑姬放歌的胸腹之间。梅家暴雨打梨花的功夫何等犀利,姬放歌不敢怠慢,身子仿佛旋风一般涌到半空,长袖迎风,刀光横舞,连消带打,力破了这一招暗器连击。 
  连青颜看到此刻姬放歌凌空舞动的姿势,突然想起洛阳擂上弓天影那一招无与伦比的三式合一的连击。郑东霆当时使的是…… 
  闪电般的念头刚刚在她的脑海闪过,她手中的剑已经高高抬起,一道冲天而起的白光向姬放歌杀来,仿佛云开日现,一道霞光撕破苍穹。 
  姬放歌惊呼一声,双脚在千钧一发的关头用力互拍一下,身子犹如僵尸一般从下落之势变为上升之势,勉强升起数寸,雁翎刀横空一拦,千辛万苦挡下这神来之笔,但是连青颜剑上无坚不摧的锋芒已经划破了他的额头。 
  姬放歌厉啸一声,长刀一卷,将三人逼退三步,双脚一连串地错步,疾退到刑堂围墙墙脚。他将刀朝身后一背,用手一指连青颜:“姓连的,你这一招剑法是从哪里学来的!” 
  连青颜长剑一立:“这是天山夜落星河剑,你说从哪里学来的!” 
  “不对,天山派没人能使出这样的夜落星河剑,这是牧天侯的剑法,是郑东霆教你的?”姬放歌厉声问道。 
  连青颜轻轻哼了一声,没有答话,心下却暗暗佩服姬放歌分毫不差的眼力,却也奇怪他为何竟然对牧天侯和郑东霆如此熟悉。 
  “你莫要不认,现在牧天侯死了,郑东霆是这个世上唯一能使出这种剑法的人。当年在并州,他用这剑法杀死我太行上百手下,剑法飘逸若神,乃是我亲眼所见。你这一招‘一杆钓起满天星’正是他的拿手绝活。”姬放歌冷冷地说。 
  “你 。你说什么?”连青颜瞪大了眼睛,失声吼道,“你说他在并州杀过你们太行山的人7” 
  “哼!不错,十年前的事了。若不是因为他是牧天侯的徒弟,牧天侯又是出了名的护犊子,当年我已经和他动上了手。不过能够看到这么精彩的剑法,死一百多个手下也值得。”姬放歌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一丝怀念的笑容。 
  “你是说十年前……在并州!”连青颜难以置信地小声道。 
  “哼,我看他是个祸害,连夜派探马向七大派八大家散播郑东霆的师承消息。第二天他就被七派明令禁止施展武功。没想到,十年之后,我又能再看到这剑法。”姬放歌颇为感慨地说。 
  “这么说,郑捕头十年无法施展武功的罪魁祸首,是你!”洛秋彤惊讶地问道。 
  “嘿,郑东霆是个志比天高的人,那样的家伙放到江湖上一天,都会搅起滔天的巨浪,我这么做乃是理所当然。”姬放歌冷笑道。 
  “居然……居然是他,怎么会是他?”连青颜此刻只感到天旋地转,金星直冒,纠缠了她十年的憧憬和美梦在这一瞬间幻化成一片无依无靠的烟尘。一股空虚无力感猝然涌上心头,令她心神俱疲。 
  “义兄,你怎样了?”看到她苍白的面容,梅清涟关切地问道。 
  此刻姬放歌随手抹去额头上的鲜血,雁翎刀一抬,冷然道:“这样的剑法在世上存在一天,我太行就要多死一批兄弟,连青颜,今日我须放你不过。”说罢,他高高一扬刀,厉声道,“闯殿手何在!” 
  随着他的一声呐喊,数十个身手矫健的太行刀客从围墙之外翻着跟头涌入刑堂,刀光霍霍,团团将三人围住。 
  眼看着激烈的战火就将重新燃起,突然间一片耀目的红光从西方的终南山上升起,一时之间天崩地裂,日月无光。 
  “好静啊,师兄。”祖悲秋忽然轻声道。 
  “是啊,连声鸟叫都没有,也许这活人八阵连飞鸟走兽都吓跑了。”郑东霆没精打采地说。 
  “听剑南奉先当地的老百姓说,八阵图可以让江河易位,天地改换,乾坤颠倒,你说我这个活人八阵有没有这个本事?”祖悲秋问道。 
  “哪儿有那么神?这都是迷信!”郑东霆摇头道,“别说乾坤颠倒这么玄,你有本事能让地面儿抖三抖吗?” 
  他的话音未落,一道红光突然出现在北方的天际,紧接着整个关中大地开始剧烈地颤抖了起来。周围的活人八阵在这一阵颤抖中纷纷东倒西歪地躺倒在地,错落有致的四正四奇阵顿时化为一片平躺在地的摆设,而围绕在郑东霆和祖悲秋周围的阴风寒气、鬼哭狼嚎也因此而消失得无影无踪。 
  “喔!”郑东霆从地上站直了身子,兴奋得满脸通红,“不是开口灵吧,啊哈哈!师弟,看,这地真的把活人八阵给抖散了。我们……我们脱困啦!” 
  祖悲秋的声音从背后幽幽咽咽地传来:“师兄……救命!” 
  郑东霆回头一看,吓得差点一屁股坐倒在地。只见祖悲秋的身子陷在一处凭空出现的巨大地缝之中,只剩下两只胖手死死抓住了地缝的边缘。 
  “师弟——!”郑东霆高呼一声,一个飞扑抓住祖悲秋的手,用力一拉,将他沉重的身子从地缝中拉出来。 
  “师兄……师兄,难道我的阵法惊动了老天爷,他要找阎王爷收我吗?”祖悲秋吓得涕泗直流。 
  “白痴!”郑东霆一把将他丢到背后的紫藤椅上,“看不出来这是地震吗?” 
  他这句话刚说完,四周一阵惊天动地的土层碎裂声传来,四五条飞快蔓延的地缝势如破竹地对;隹他所在的方向迎面扑来。四周的山川树木、满地尸体在翻滚的土层中闪得几闪就被烟尘所吞没。 
  “我的妈呀!”郑东霆一蹿六尺高,迈开大步连续冲过两条地缝,朝南方不要命地跑去。 
  地震的威力一直蔓延到长安城附近,郑东霆强忍着摇晃的地面对他脚力的影响,千辛万苦挨到南五台脚下,再也支撑不住。这一日不断地激战、逃亡、在活人八阵中出生入死,早就耗光了他的精气神,在这样的天地之威中挣扎求存,更让他筋疲力尽。他一甩肩膀,将背上的祖悲秋摔到地上,两腿一软,一屁股坐到地上,激烈地喘息着。在他背后,地震卷起的烟尘高入云霄,触目惊心,仿佛千军万马纷至沓来,但是压倒一切的疲惫让他再也挪不动步子。 
  “师弟,呼,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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