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更时分,祖悲秋和郑东霆在关中地牢中等待和齐忠泽见面,准备动身突围。郑东霆瞥了一眼祖悲秋精神焕发的胖脸,咧嘴一笑:“怎么,师弟,两只小眼里火苗子噌噌的,和洛秋彤互诉衷肠了?”
“师兄你怎知道?”祖悲秋奇怪地问道。
“看你身上的衣服,平平整整,一个褶都没有,一定是被洛秋彤整理过了?”郑东霆抱臂笑道。
“啊?”祖悲秋惊讶地一跳,“师兄,想不到你的观察力也这么敏锐了?”
“嗬嗬,还有啊,”郑东霆模仿着祖悲秋尖声道,“噢,秋彤,我一定活着回来,就算是断手断脚,爬我也要爬回来。”
“师兄!你怎么能偷听我说话?”祖悲秋胀红了脸扭捏地说。
“你叫得跟杀猪似的,方圆两三里内是人都听见了。”郑东霆笑道。
就在两个师兄弟言谈甚欢之时,齐忠泽已经笑嘻嘻地来到了他们面前,朝他们打了个招呼。
“齐兄,我们都准备好了,咱们动手吧。”祖悲秋看到他立刻兴冲冲地说。
“喔,祖兄好精神,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去赴宴呢。”齐忠泽笑道。
“那还用说,我们师兄弟缉凶盟那么大阵仗都见识过了,太行山这点人手还真不够看。”郑东霆用力将胳膊搭在祖悲秋的肩膀上,“是吧,师弟?”
“不够,不够!”祖悲秋忙不迭地连连点头。
“跟我来吧。”齐忠泽带着他们来到刑堂地牢西墙的角落,指着墙根处的一个洞口,道:“现在东、南、北三面都已经被太行山的高手封锁了,但是在西路没有太多的伏兵。你们从这个洞口出去,直走莫要拐弯,片刻之后就能够从终南山东麓的一个缓坡出去。如果走运没有惊动太行山的人马,你们立刻连夜越过终南山,从后山逃走。之后,先去长安还是先去青州,就请你们自己决定了。”
“齐兄不带我们出去吗?”郑东霆谨慎地问道。
“不了,地道的路线非常简单,多带上我只是累赘。况且我还忙着在刑堂地牢下挖掘隧道,建立新一层防线,以便在太行山贼攻入刑堂之时,我们仍然可以据险死守。”齐忠泽沉声道。
“好,齐兄放心,我们这一去最多七日就回,请你们一定要守住!”郑东霆道。
“放心,为了主事大人的安危,咱们好汉帮的兄弟都准备豁出去了。”齐忠泽兴奋地龇牙道。
“你们不害怕吗?”祖悲秋关切地问道。
“怕什么?为了倾慕的女人去死,是男人的光荣。”齐忠泽朝着祖悲秋眨了眨眼睛,“祖兄不也一样吗?”
“啊,你也听见了?”祖悲秋胖脸一红。
“方圆三里内是人都听见了。”齐忠泽笑道。
“不说了,快启程吧。”
四拳难敌太行刀
齐忠泽挖掘的地道深邃幽长,祖悲秋跟在郑东霆身后举着火把艰难地爬行。明亮的火把光芒仅照到身前身后五尺之地,剩下的空间都是一片漆黑。不知道爬了多久,他只感到周围的黑暗仿佛长了手脚的妖怪向着他一步步地爬过来。
“师兄,这条隧道怎么这么长?”祖悲秋忍不住问道。
“当然长啦,我们可是要从底下穿过太行山的封锁网,谁知道他们的人马有多少。隧道当然是越长越好,我恨不得他一直挖到青州去。”郑东霆不耐烦地说。
“这里越来越黑,如果火把灭了怎么办?”祖悲秋胆怯地问道。
“灭了怎样,摸黑爬呗,你不是害怕了吧?”郑东霆扭过头问道。
“这么漆黑一团,我害怕也很正常……”祖悲秋辩解道。
“别跟人说你是我师弟!”郑东霆无奈地狠狠道,手脚并用,飞快地又向前爬行了数十步。突然间,他的眼前出现了一片淡淡的星光。
“啊哈,到头了!”郑东霆下意识地轻声道。
“终于到头了!”祖悲秋举着火把就要往外冲,“师兄,我们快点儿出去。”
“你白痴啊!”郑东霆猛地回头一口气吹熄了火把,压着声音骂道,“举着火把闯营,怕敌人来得太少是吧?”
火把一熄,周围顿时陷入了一片漆黑,祖悲秋吓得心头乱跳,焦急地一拱郑东霆:“师兄,快出去!”
“等会儿……哎哟!”郑东霆刚刚将头探出洞外想要打量一下周围环境,却被祖悲秋用力一拱,整个人跌出了洞外。而身后的祖悲秋二话不说,纵身一跳,跟着他一起跳出了洞。
郑东霆刚一着地就知道不好。眼前是一片南北伸展的壕沟,足有两里多长,深足数丈。这种壕沟一般是城内镇守的部队沿着城墙挖掘的,用来防止攻城者挖地道入城的手法,反过来用来防止围困在城中的敌人挖地道逃跑,效果也是不错。看这壕沟乃是新土堆成,定是刚刚才挖掘好的。
“师弟,快跑!”郑东霆刚说得一句,一阵扑簌簌的土层翻动声四面八方响起,在他和祖悲秋站立的土地之下一张大网高高扬起,兜头罩脸地将他二人团团裹住,接着在数根粗索的拉动下高高升到了空中。
“有人闯营!”
“有人挖地道!”
“那帮名门正派的胆小鬼要跑了!”
数百名麻衣麻裤、手持红穗长刀的太行刀客高举火把团团围到巨网旁边,仰头朝网中的郑东霆和祖悲秋望去。
“哈,姬二哥神机妙算,这帮名门正派的蠢货果然想要钻地道跑路。”一片明亮的火把光芒中,太行第五刀“雷公”甘大雨扛着八尺关刀,站到壕沟西面新土堆成的高坡上。
在他身边“裂马狂刀”松催云、“盘龙刀”宫连璧、“落雁刀”宁无悔、“烈风刀”蒲万山、“闪电夺命刀”池彬等太行山著名刀客纷纷从正西方的黑暗中现出身来,将通往终南山的道路完全封死。
“甘五哥,是把他们吊在这里活剐了,还是浇火油,点天灯?”松催云兴奋地问道。
“那么麻烦干什么?来人,敲梆子,放箭!射他奶奶的。”甘大雨一摆手,大大咧咧地说。
“师兄,快想办法,我们就要成筛子了!”祖悲秋听到甘大雨的话,吓得魂不附体,连声催道。但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一阵“梆梆梆”的梆子声已经响彻了终南东麓。数千枚锋锐的雁翎箭带起凄厉的风声,漫山遍野地向着祖悲秋飞来。
“啊——”祖悲秋扯开嗓子惨叫了起来。
就在这片箭雨眼看就要在他身上落下之时,数道白光仿佛穿云闪电在他身后冲天而起,紧接着爆竹般绳索断裂声连番响起,他的身子沉重地从巨网中滚落到地上。
“师弟,坐到我背上来。”郑东霆的大手在他的脖颈子上一拉,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生死关头祖悲秋哪里有二话,身子猛地一蹿,一跃之间就坐到了郑东霆背后的紫藤椅上,身法和初入江湖时已不可同日而语。
“嗯!”看到祖悲秋灵活的身法,郑东霆不由得惊叹了一声,但是这一刻也不容他多作评价,太行响马天星海雨般的箭雨已经劈头盖脸地罩了下来。他背起祖悲秋,双足一点地,身子乘风一跃,飘飞出足有八丈之遥,间不容发地躲开了第二波排箭攒射。
“追!”甘大雨大吼一声,关刀一展,第一个冲了出去,身后的松催云、宫连璧、池彬、宁无悔、蒲万山、车占豪等人纷纷展动身形紧紧跟在郑东霆身后追去。
“哪里走,看我‘电母’杜鹃的飞刀!”就在郑东霆三步两步跃上壕沟的刹那,三把亮晶晶的飞刀成品字型对准郑东霆上中下三路迎头罩来。
郑东霆背着个祖悲秋腾挪费力,脚下刚要使劲侧跃,但是这三把飞刀来得太快,一瞬间封住了他腾挪的空间,将他逼入死角。他万般无奈,只能抬手一挥,左右各将飞刀接住,但是中间那把飞刀却已经躲无可躲。他眼睛一闭,大叹倒霉。谁知飞刀破风的声音竟突然间停止了下来。他睁眼一看,却发现祖悲秋的胖手从背后倒伸了过来,用两只手指夹住了射向他眉心的那把飞刀。
“哇,师弟,好一招‘听风辨形’!你最近开天眼啦?”郑东霆看在眼里,大声赞了一句,身子冲天而起,越过了刚才射出飞刀的太行第十四刀‘电母’杜鹃所把守的关口,在空中一个盘旋,朝着正南方仓皇逃去。
“还想跑!”电母杜鹃身形一展,一身彩衣化为一片五色斑斓的狂潮坠于郑东霆的身后,双手连扬,七八枚飞刀仿佛是暴风雨中接二连三的闪电,将郑东霆的身形团团罩住。
“臭婆娘,老子好男不跟女斗,你莫要再惹我!”郑东霆脚跟加把力,身子宛如离弦之箭向侧前方狂冲数步,勉强躲开了数把飞刀的攒刺。
“阿鹃,莫要放走了这两个胆小鬼!”在远远的后方,甘大雨长声吼道。
“知道了!”这“电母”杜鹃一个顿矬,猛然高高升到空中,身子一连串精彩至极的凌空飞旋,几十把飞刀宛若雷霆霹雳,在空中划出连绵不绝的惨烈白光,席卷向郑东霆。
“师兄!上面,上面啊!”不知为何,祖悲秋深深感到这电母杜鹃一个人的连环飞刀,比起那终南山东麓连番箭雨更加可怕,只吓得他再次大声叫了起来。
“他奶奶的!”郑东霆双腿一错,身子一边向前快速移动,一边以身体中轴线为核心旋风般旋转起来。那数十把交错射来的闪电飞刀不断在他的身侧险过毫厘地擦身而过。
在最后一个盘旋之时,郑东霆趁着身子朝后旋转的刹那撤出银弓,从箭囊中飞快地抽出一根白羽箭,抖手开弓就是一箭,接着手一抬将银弓重新挂回肩上,头也不回地狂奔而去。
那“电母”杜鹃只感到隐约一道白光从夜色中扑面而来,还没来得及动任何念头,就感到喉头一甜,张口吐出一口鲜血。她的身子从半空中沉重地落到地上,艰难屈颈地朝下一看,却看到一根白羽箭已经穿透了自己的咽喉,接着她眼前一黑,失去了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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