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洛跟祖清不禁目瞪口呆。
李舒夜淡定的笑了笑,将那根结冰的银针轻轻拔出,拿了伤药将蛇咬出的伤口包扎了一下,“所以我言无妨。阿洛,这世间怕也少有比我之毒性更烈的毒物了。”
苏洛张了张口,却说不出任何话来,她闭了闭眼睛,忽的上前一步拥住了李舒夜,颇有些劫后余生的后怕。李舒夜愣了一愣,随即回拥住了绯衣少女,轻抚着她还有些颤抖的后背。
“舒夜,我以为…………”苏洛拥紧了李舒夜,声音有些抖。青年身上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淡淡药香,体温虽然略显冰凉,却也有着属于活人的温暖,令她心中稍安。
“以为我会为救你而死是不是?”李舒夜心中温暖无比,这还是苏洛第一次在他跟前流露出这样堪称柔软的情绪,“我不会鲁莽的做出那样令你愧疚一生的蠢事,若非有成竹的把握,我不会贸然行事的,阿洛。我比任何人都珍惜自己这条命,又怎会如此轻易葬送掉它呢。”
“舒夜你能没事就好……我简直……简直从未如此感谢过你体内的寒毒……”苏洛抹了抹眼角松开他,表情像是又哭又笑。李舒夜失笑,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少女的乌发。
“这世间之物皆有优劣两面,哪怕是这令我痛不欲生的寒毒,也有能救了命的时候。”
“这世间竟然有人体内的毒性,比金环蛇更甚?”祖清手里拿着那条毒蛇的尸体,看了看李舒夜,还是有些不可置信,懵懵懂懂的抓了抓后脑勺,“我算知道你们为何一定要求得冰蚕蛊了。若是连金环蛇的毒性都抵不上,那世间除了我族的冰蚕幻蛊,我实在想不到还有别的东西可能一较高下了。”
“这世间你想不到的东西还多着呢。”苏洛破泣为笑。一场危难终于过去,三人都有些疲累,打算在原地休憩一番再继续行路,此时山涧深处却忽的传来一阵奇异的笛声,一声接一阵,犹如鸟啼虫鸣,顿时吸引了三人的注意力。
祖清安静的听了一会儿那笛声,忽然面露狂喜,猛地跳起来抓住了苏洛的衣袖。
“是我阿娘!苏洛姐姐,这吹笛之人是我阿娘!——”
第40章 青鸾圣女
听完祖清的话,苏洛与李舒夜面上均是一喜。若这笛声真是祖清的阿娘所吹出,倒也不枉他们这一路的艰难困苦,数次徘徊在生死之间的危险了。
然而笛声悠扬,一时间也无法判断声从何处而来,正当三人为难之际,一只硕大无比的紫色大蝎子从灌木丛中钻了出来,个头几乎及得上方才那只半人高的金色蟾蜍。三人神色一变,苏洛横刀在手,祖清搭弓上箭,已然做好了再次力战的准备,而那大蝎子却是晃晃悠悠的爬了过来,凝聚着猛毒的蝎尾温顺的垂在了地上,两只大鳌微微举起,朝三人扬了一扬,而后慢慢超后爬去,时不时的回头看一看三人,竟像是在招呼他们跟上来,要领三人去什么地方一般。
三人相互对视一眼,谨慎的跟在了大蝎子身后,打算一探究竟。这大蝎子对周围的路颇为熟悉,领着三人一路前行,附近的毒物与腐尸似乎都挺忌惮它,一路上再也没有骚扰过三人,顺顺畅畅的穿过了最茂密的森林,来到了一处有山泉水流出的宽敞山涧。
一个美艳的苗族女性站在山泉水旁的巨大岩石上,身着苗族的盛装,银饰在微风中叮铃作响;她的四周飞舞着无数细小的碧色彩蝶,衬的她整个人美艳绝伦,仿佛自山中而现的仙女一般。祖清在看到那苗女的第一眼时就哭了出来,涕泪横流的冲了上去,不顾一切的死死抱住了苗女的腰,将头埋进了她的怀里不断磨蹭着。
“阿娘……阿娘!你果然还活着……我就知道你果然还活着……呜呜呜……”祖清大哭着抱紧他阿娘,这些日子里的担惊受怕与一路的困难艰险仿佛都全数爆发了出来,哭的他整个人都一抽一抽的,倒像是个普通的少年,再也没有了先前硬装出来的强大可靠。
“祖清……竟真的是你。”美艳的苗女俯下身,也用力抱紧了自己唯一的儿子,眼中似有泪光闪过,“我隐隐的感受到了连心蛊的呼唤,尚且过来一瞧,却没想到真的是你……这一路上很不容易吧?辛苦你了,我的阿祖。”
“阿娘……能见到你……只要能见到你,再辛苦都是值得的……”祖清哭的声音哽咽,更用力的抱紧了他日思夜想的阿娘,两人胸口处的连心蛊贴在了一起,从血脉之中传来的震颤令人温暖无比,再也不愿松开对方。
站在后面的苏洛与李舒夜默默的目睹了这一幕,都觉得眼眶发热,心中微暖。他二人都是自幼没了双亲,即使从师父那里体会到了父辈的亲情,却从未感受过来自母亲那细腻温柔的关爱,此刻见到重逢的祖清与他阿娘,心中颇有些羡慕。
祖清与他阿娘哭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平复下来。美艳的苗女这才抬起头,默默擦去了眼角的泪水,扶着祖清的肩看向苏洛与李舒夜,“二位就是护送阿祖来此处的人吧,能凭刀剑逼退我的玉蟾,二位必定是来自南疆之外的武功高手,我先代阿祖谢过二位了。”
苗女扶着祖清的肩朝二人微微鞠躬,倒是苏洛心中一动,问道,“方才那袭击我们的巨大金蟾蜍,可是姐姐你放出来的?”
“那是我教中的玉蟾引,以蛊种诱发,皮粗肉厚,是以警戒外敌而用。”苗女点了点头,从腰间取下一柄短笛轻吹数声,只见她身后的空气一阵波动,一只巨大的金色蟾蜍竟凭空现身,正是先前与苏洛力战那只。只是当时打斗的痕迹都已愈合,再也看不出半点伤口来。
苏洛跟李舒夜都默默吸了口凉气,这南疆的巫蛊,果然大出他们所想,充满了种种匪夷所思的功效。
“方才那引我们来此处的蝎子,也是阿娘的灵蝎引吧?还有这碧蝶……”祖清说着,向着四周飞舞的蝶群伸出手去,一只碧色的小蝴蝶轻轻停在了他的指间,那指腹处因拉弓而留下的细小伤痕竟然以肉眼可见的程度迅速消退,足以显现这碧蝶引的治愈功效。
青鸾圣教中的五毒引,利用南疆的毒物提炼灵体所培育而出的灵兽,各自拥有不同的功效与能力,是青鸾秘法之一,阿娘曾经告诉过他,却是这一路上担惊受怕,令祖清到现在才想起来。
数只碧蝶扑腾着翅膀飞到了苏洛身边,轻轻停留在她身上的各处伤口,苏洛只觉得伤口处一阵微痒,再细看时已然连伤疤都不见了,她先前疗毒所开的十字伤口,与腐尸战斗留下的小伤,还有李舒夜手背上被金环蛇咬过的痕迹,全都在碧蝶的效用下愈合的干干净净。
苏洛面露喜色,如果说之前她还对祖清的话抱有疑惑的话,现在却是实打实的相信了。能培育出如此见所未见的神奇巫蛊,要说眼前之人是唯一能够培育出冰蚕蛊的育蛊人,苏洛才会相信那冰蚕蛊真是能治愈世间一切猛毒的圣药。
“我名为阿幼朵,是苗寨中的大巫祖。如二位所见,未嫁人之前是青鸾圣教的圣女。”美艳的苗女收回了玉蟾,再次向二人道谢,“我知二位不远千里甘冒大险而来,必是有求于我圣教,为了感谢二位护送我的阿祖,但凡能做到的事,阿幼朵绝无推辞。”
苗族女子果然生性直率坦白,倒是省去了苏洛与李舒夜客套的功夫,李舒夜向她和盘托出了自己的寒疾与冰蚕蛊的事,然而阿幼朵听完之后却是面露难色,许久不曾言语。
“阿娘……”祖清也有些担心,抬头望着阿幼朵微皱的眉头。阿幼朵低声叹了叹,伸手摸了摸祖清的脸,目光是满是深切的忧伤。
“阿祖,虽然我很高兴你能不顾艰险的寻我……但你实在,不该来啊……”
祖清从她眼神中的哀切也明白了一些,认真的回答,“祖清一点也不后悔,即使要死,我也要跟阿娘死在一处。这不就是当初阿娘在我体内种下连心蛊时的愿望么?”
阿幼朵目光氤氲,轻轻吻了吻独子的额头,这才抬起头来,看向了苏洛与李舒夜二人。
“这冰蚕蛊的确是我教中绝学,整个南疆也只有我一人尚能培育。”阿幼朵叹了口气,“引蛊之时需以我之血行五毒炼蛊之法方能唤出寒冰玉蚕,然而此时的我无法回到苗寨,甚至无法离开这圣教遗迹之处,自然也无法育饲那冰蚕幻蛊了。”
“敢问阿幼朵姐姐是为何事而无法离开此地?”希望就在眼前,苏洛是断断无法就此离开的。阿幼朵看上去并无大碍,拥有如此众多神奇的巫蛊,饶是独身一人活在这腐尸群肆虐的野外她也游刃有余,因此必然是另有事端令她无法离开此地,很可能与祖清提到过的腐尸异变有关。
“此事……说来话长。”阿幼朵再次深深的叹了口气,美艳绝伦的脸上显出一丝疲惫来,“天色也不早了,夜间腐尸肆虐,二位不如随我而来,自会知晓我不能离开此地的缘由。”
…
阿幼朵暂住的地方自然是从前青鸾圣教的遗迹。天色渐晚,众人在山泉处打了些水回去,等到圣教遗迹时已然是傍晚,这里没有了茂密的森林植被,金色的夕阳洒下来,世界都被染成了温暖的金橘色,灿烂的让人睁不开眼来。
圣教的遗迹隐没在南疆大山的最深处,以白岩修建,气势恢宏,饶是已经风吹日晒废弃多年,依然能看依稀见到当年的盛况。遗迹的入口处是一座倾长的石桥,末尾有两根高大的白岩石柱,上面的岩石被切割成方块,边缘破损模糊,只留下时光斑驳的痕迹;石柱之上是两只栩栩如生振翅欲飞的青鸾,飞扬的尾羽仿若罗缎,哪怕是以青石雕刻仿佛也能看到那色彩斑斓宛如云霞的羽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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