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虚真人冷笑道:“为人之好?你们干预了李长吉的命格,还说得如此好听。真是不知所谓。你也是个修行不浅的功德佛,怎会不知其中利害?李长吉是凡人吗?他会甘心接受你等的安排吗?未免太儿戏了吧!就怕到时候你们难以收场。”
金蝉子作佛礼道:“真人所言甚是。只是既来人间,就要接受人间世事的历练。李长吉的元身应该能明白玉帝的苦心。况且玉帝的安排也是为李长吉前途着想,料想他本人会乐意的。”
冲虚真人冷哼了一声,没再理会这个迂腐的金蝉子。驾云去了离恨天面见老君。
次日早朝,宪宗端坐龙椅。翻阅了案上的奏折,皱眉问道:“春闱在即,礼部准备的怎样了?”
礼部尚书彭运德忙向前奏道:“禀告陛下,一切准备就绪。后日就开试。”
“李长吉也参加本次春闱吗?”宪宗问道。
彭尚书没敢抬头,听皇上的话里没有情绪,猜不透深浅。
忙据实禀道:“微臣不敢隐瞒陛下。昨日因赴试的举子群情义愤,纷纷反对李长吉破格进举。为了避免事态扩大,杜侍郎已经请人劝李长吉退出本次春闱。昨日申时,李长吉已经主动搬离河南会馆。”
宪宗一脸阴沉地看着殿上的一众大臣,久久没有说话。
齐王见状,忙上前一步,禀道:“禀告陛下,宗人府鉴于李长吉的出身,打算为他在朝中谋奉礼郎一职。请陛下恩准。”说着就要呈上自己的折子。
哪知道宪宗一拍御案,声音震得群臣皆心里一沉。齐王更是后退了一步。
“胡闹,李长吉惊采绝艳,名望一时。不参加春闱就罢了,以区区一个奉礼郎九品小官就之,岂不是昭示我朝慢待贤士。传扬出去岂不让天下才子寒心?”
殿上群臣面面相觑,一时鸦雀无声。
皇上是嫌给官小了吗?权德舆和杜从远皆心里狂喜。
权德舆更是越班而出,奏道:“陛下所言甚是,微臣也是如此认为。凭李长吉的才华,根本不需要秋试春闱,可以破格选取。陛下可能有所不知,如今无论民间还是乐坊,无不流传李长吉的诗文。陛下能如此礼遇当今贤士,当会令天下贤士归心。陛下圣明。”
权相带头赞同,其他人自也不甘于人后,纷纷在殿上高呼陛下圣明。
宪宗在一波赞同声中,笑着宣道:“朕今日就封李长吉为太子少傅,受帝师之礼。圣旨随即就下。众卿可有异议?”
此话一出,适才还慷慨陈辞的喧闹大殿,转眼间鸦雀无声。
这跨度也太大了吧!这可是一品,一品啊!多少人梦想一辈子都得不到的礼遇,李长吉年纪青青的,还什么都没做,就这样轻易地得到。
就连一向支持李贺的权德舆、齐王、杜从远等人,也都目瞪口呆。估计要是韩愈也在殿上的话,立马就能晕倒在地。齐王是皇叔,他跟着众人一起抽气,冷静下来后。
向前奏道:“陛下,这是不是封得太高了?怕、怕…”
说着回头看了一眼殿上的同僚。众人被他看得一阵胆寒,纷纷低头。
老王爷,您这是干什么?您要劝谏就自己谏呗!干嘛搭上我们。
众大臣正心思辗转间,就听皇上幽幽说道:“王叔,你昨日派人找李长吉过府说话,不是被人家拒绝了吗?朕的心意要是不诚,怕他也不会接受。”
见齐王神情讪讪,接着语声一肃:“若只是长于诗文也就罢了。朕还听闻,李长吉不但在家乡悬壶济世,还开课授徒。所涉学识之广,闻所未闻。朝廷选士,岂在诗文一项。凭李长吉的多专多能,为帝师,不过也。”
能给儿子的好友捧场,权德舆自是不能落于他人之后。趁着中书省的几个重臣还没反应过来。
权德舆忙领旨道:“陛下所言甚是,微臣这就起草诏书。”
此时在长安药材市场上采购药材的李贺,连打几个喷嚏。
随同作陪的权璩、崔植、王参元等人,无不笑言:“如今你也不参加科举了,怎么还有人在背后骂你?”
李贺闭目沉思了一会,叹道:“这次倒不是有人在骂我。在世人眼里,反而是有天大的好事降临。算了,赶紧把我所需的药材购齐,长吉明天就回家乡。”
天大的好事?
几个好友都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纷纷嚷问是什么事。
李贺淡然道:“详情长吉也不知道。你们回家后自有分晓,何必急于一时。快帮我去把药材买齐,才是正经。”
他们今天是一行四人出门,沈亚之要跟着,被李贺劝下。让他安心在私宅读书,以备科考。皇甫湜想多知道些李贺在家乡的事,没跟他们去药市,留在权家私宅陪着沈亚之温书。就让长贵跟着李贺他们,帮忙看车。
李贺将买来的药材,全都分包放到马车里。
权璩见马车里堆满了各式药材,惊道:“你是要把马车装满不成?”
李贺笑道:“长安药市药材齐备,不像我家乡,药材稀缺。为了满足就诊需要,这些是必须备置的。”
权璩踌躇了一下,对李贺求道:“长吉,家母多年痼疾,每逢春到,就连日咳嗽。看了无数名医,也没能根治。你能不能亲自帮家母看看。”
“这有何难?下午我就上门问诊。放心,令堂的寿数很长,有你行孝的机会。”
因而他们在采购完所需的药材,在权家私宅内用过午饭后,下午就往权府拜见权夫人。因借住权家私宅,出于礼节,沈亚之和皇甫湜也一同前往。
丞相府的巍峨气势还是将沈亚之震撼了,随着权璩进去时,颇为局促。在连过四进亭堂后,才来到内宅正堂。
权府的其他女眷皆避到屏风后,仅留权夫人罗氏端坐正堂,接受一众晚辈的拜见。
李贺在给不时咳嗽几声的权夫人罗氏,行了晚辈之礼后。在一众好友的注目下,就请权夫人将手伸出来,欲为其把脉。
就在这时,一个管事嬷嬷匆匆地从门外进来,急急地对权夫人使一眼色。权夫人会意,示意李贺稍等。
管事嬷嬷走到权夫人身边低声耳语了几句,权夫人顿时面色大变,一下子站了起来。
脱口道:“老身如何当得起帝师亲自问诊?”
正文 第三十六章 喜讯
帝师,这是什么意思?连李贺也微微惊奇。权夫人见儿子和其一众好友,皆吃惊地看向自己。忙对李贺行了一礼,在李贺的后退还礼中。
权夫人强忍咳嗽,叹道:“圣上今日在朝堂亲封贤侄为太子少傅,尊帝师之礼。诏书还是我家老头子亲自草拟的。老身再不知分寸,也不能让贤侄行问诊之事。老身恭喜贤侄了。大圭,这下你可高兴了吧?长吉如今可是当朝一品,和你父亲同职。”
说完这大一段话,权夫人捂住胸口,咳嗽不已。无瑕去关注一众晚辈的震惊。
难怪老夫人刚才会失态,太震撼了。这个消息当即击倒了在场的,李贺的一众好友。众人在一刹那的静默之下,齐声欢呼起来。将儒家教导的礼节俱丢之脑后,齐齐地围着李贺雀跃。
权夫人看着一众年轻人欢呼的样子,会心地笑了。屏风后的女眷被正堂的动静吓了一跳,有几个忍不住伸头看了看。
当看到自己大哥和他的好友围着一个个又蹦又跳,权七小姐惊道:“大嫂,你快瞧瞧。大哥他们魔怔了。”
权璩的妻子周氏忙探出身子,见自己相公笑得眼含泪花,拉着一个布衣青衫之人雀跃不已。忍不住地走了出来。有一个带头,其他的也都相继跟了出来。都眼含疑问地看向权夫人。
权夫人见年轻人们只顾围着李贺高兴了,就把适才的话对家里的女眷说了一遍。话音未落,丝丝抽气声就不绝起来。
权璩他们真心为李贺高兴,可李贺除了震撼和愤怒,竟没别的情绪。
这是什么情况?天庭的人搞什么鬼?为我树了强敌后,再行拉拢之事。当我李长吉是什么人了。
众人乐呵了一会,见李贺面无表情,渐趋于沉重。
不由地奇道:“长吉,你是不是高兴傻了?”
冷静下来的李贺分开众人,欲对权夫人行礼,见正堂内突然多了许多女眷。微微颔首作揖,磊落地行了一圈礼。
对权夫人言道:“伯母,您是长吉的长辈。无论长吉是否受封,我与大圭兄的情谊依然存在。请您安坐,容长吉为你把脉。”
权夫人见李贺面容淡定,丝毫没为刚才她说出的喜讯而高兴。
又咳嗽了两声,不由地赞叹道:“长吉能被圣上赏识,果然恰如其分。在名利面前不卑不亢,从容淡泊。就这份定力而言,老身瞧着他们这些比你长十几岁的人都不如你。既如此,你就帮老身看看。我这咳嗽的毛病,一旦入春,就夜不能寐。瞧了多少太医,吃了多少方子,都不见成效。看你可有法子,替老身解此困扰。”
权夫人此时也不再矫情,撸开广袖,将右手伸出来让李贺把脉。李贺认真地诊脉,又看了看权夫人的舌苔。
最后了然道:“伯母,从脉息和表症看,你的咳嗽纯属花粉过敏。因此你在春天才会咳嗽不止,久治不愈。长吉为您开付方子,吃上三剂就能痊愈。以后也不用担心复发,可自由出入树下花间。”
说着就站起来对权夫人及众女眷行了一礼,随权璩去书房开方子。
权家女眷听闻李贺所言,皆大喜过望。纷纷上前对还处于愣怔中的权夫人道喜。
“母亲,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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