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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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侠.历史- 第2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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稣)、真主(洪秀全)、幼主(幼天王洪天贵福)、赎病主(杨秀清)、主将、主宰(只许用来形容上帝),类似避讳多达百余条。



………【(三十六)】………

    黄畹决定把容闳直接藏在汪克昌所住的“埌天义吴阁”(1)里。(看小说到顶点。。)毕竟那边人头熟,而且主官和多数人都远征在外,加上有族兄亲自照应,躲在里面又安全又自在。自己的住处不是天朝府邸,一旦被巡查盯住,就算不当奸细定罪,被抓进什么衙什么管的当书手,再想脱身可就难上加难了。

    已是巳时了,冬日的阳光,淡淡地洒在河面,洒在黄畹脚前有些坑坑洼洼的石板路上。

    他的茶肆每天卯时刚过就开张,不过都是阿四他们两个小把戏先去忙活,他总是要等到日上三竿,才笃悠悠地起身赶过去。

    对他而言,茶肆是了解时局的窗户,也是发遣烦闷的烟囱,茶肆之于他,便仿佛他的说书讲古之于那些津津有味的长毛听众一般。

    “倘若我真和达萌去了,这第一放不下的,只怕便是这不起眼的天隐茶肆了,”

    黄畹想到这儿,不觉苦笑起来。他在笑自己:平素里总好讥讽一班文友习气过深,以至公私两误,谁料临到自身居然同样不能免俗。

    “不为无益之事,何以悦有涯之生,唉唉。”

    他一边走,一边这样嘟囔着自我解嘲,桥头街角,几个瑟瑟发抖能人裹着肮脏褴褛的衣衫,翻着浊多白少的眼珠子,奇怪地瞪着这个貌似有些疯癫的长衫人。百姓多数已迁出城,好给那数也数不清的官署兵营挪窝,上海战事方酣,苏州兵将十去八、九,因此虽是大白天近晌午,街上却稀稀拉拉地没几个人走动。

    转过街角就是阊门,黄畹整整衣冠,探手入怀,去摸那须臾不能离身的腰牌。

    “先生、先生!”

    阿四忽地一路喊叫着奔过来,险些撞了他个满怀。饶是隆冬,他脸上脖子上却已是热汗涔涔,满脸都是气急败坏之色。

    “慌什么!”黄畹不悦地瞪了他一眼,摸出汗巾递给他:“擦擦,慢慢说。”

    阿四不接,只顾一叠声地喊:

    “不得了,不得了啦,陈大人把阿六给裹、裹了去了!”阿六是他的同伴,另一个照管茶肆的小把戏。

    “陈大人,哪个陈大人?”

    城里“大人”实在多如牛毛,陈又是大姓,苏州城里城外,“陈大人”没有三千,怕也有两千多。

    “是七天将陈、陈大人……”

    “陈斜眼?!”黄畹不由心里一紧,他知道陈斜眼是苏州首将,资格老,官爵高,功劳大,别说自己的东道刘肇均提起他头痛,便是忠王最看重的谭木匠(2)据说也没被他放在眼里。

    “你看准了?”

    “如何不准?阿四亲眼看见林参军揪住阿六头发,一绳子绑住辫梢,串螃蟹一般跟一大群人一同裹了往西去。”

    “看准了便好,”黄畹心想,不论陈斜眼怎么横蛮,总不能裹人裹到自己同僚队里来,自己还是跑一趟天将宇(3),好歹把人要回来再作计议:“我这便寻七天将论理去。”

    “先生去不得!”阿四惊道:“您还不知呢?今日一早陈大人就差来几百人,把买卖街上铺子连钱带东西洗了个干净,好多铺子都砸个稀烂,除去各馆各衙的兵将能人,其他在街上的不问店家客人,一气裹了不下三百人呢!”

    “有这等事!”

    黄畹又惊又怒,简直不敢置信:他陈斜眼是苏州半个主人,这买卖街是他自己下金蛋的母鸡,天底下竟会有这等杀鸡取卵的蠢人么?

    “勿来事格,陈斜眼裹人格!”

    一群百姓从阊门方向慌慌张张地奔来,黄畹急忙拦住一个老汉:

    “老丈,何事惊慌?”

    “先生勿晓得哉,今早厢陈斜眼发疯哉,又抢又绑格,交关吓杀人哉!”

    不等黄畹再问,老汉便随着人群匆忙跑远。阿四这才胡乱用衣袖擦了把汗:

    “把阊门的是谭大人队里,见百姓哭得可怜,没奈何放进来的,又没腰牌又没挥子,论理要吃天法呢。”

    “天法,这算哪门子天法……”

    黄畹口中喃喃,眼神呆呆地望向天际。隆冬,冷冷的太阳。

    “听把门弟兄讲,不光虎丘,别处买卖街也给抢了,他们也气得够戗呢,可是陈斜眼对里人多军装(4)多,他们惹不起,再说主将不在,又没人做得主……先生,先生!”

    阿四见黄畹半天不应,使劲拽了拽黄畹衣袖。黄畹如梦方醒,拍一拍阿四肩头:

    “我们走!”

    “先生躲哪里去?埌天义那里就挺好,不过刘大人的馆子更……”

    “谁说躲了?”黄畹瞠目道:“你给我带路,我这便去寻陈斜眼讨个说法!”

    “先生饶了阿四罢!”阿四丢下黄畹衣袖,倒退出五、六步,小脑大拨浪鼓般不住晃着:“先生不要性命,阿四好歹还要的。”

    “阿四,你听先生讲……”

    黄畹还待再说几句,阿四一旋身,一溜烟跑开,转瞬便没了踪影。

    “这没用孩子!”黄畹一跺脚:“好好好,你怕,我不怕,你不给我带路,我自己摸也要摸上门去!”

    注释:

    1、天国各级官员的官衙各有专称,主将、义爵一级叫“阁”;

    2、谭绍光,忠王麾下名将,广西平南人,自幼从军至天京,曾任宿卫天军主将健天义,代忠王前敌主持上海之战,并攻下湖州府城,以功封慕王,委以总领苏州城防的重任。淮军和常胜军攻城时他奋勇抗击,屡挫其锋,后被意欲投降的纳王郜永宽等四王、四天将刺杀,苏州也因此陷落;

    3、天将一级的官邸称“宇”;

    4、当时太平军中把各种武器统称为“军装”,如“洋军装”就是洋枪洋炮等,而“典竹军装”则是军中负责削竹签、做竹枪的典官(后勤官员)。



………【(三十七)】………

    黄畹并不认得陈斜眼,自然更没去过七天将宇,好在这座府邸一点也不难找:

    “喏,城东北,除却忠王府,最气派的便是了。weNxUemi。Com”

    七天将宇是一座坐东朝西、三个大院落打通修成的庞然大物,改建的宽阔大门足可并行两辆大车,两边戳着两个涂了簇新洋灰的门楼,门楼两侧,两人多高、顶端栽满碎瓷片的院墙各绵亘足有半里许,墙上涂了红漆,画满了山水、翎毛、红日、蜂猴和其它花花绿绿的东西。

    黄畹皱了皱眉,大踏步走过去,他打算去敲大门前的登闻鼓,他知道,差不多每座太平军官邸门前,都有那么个玩意儿的。

    走近门前他却吃足了一惊:登闻鼓早已不翼而飞,只剩得一个孤零零的破鼓架。

    “岂有此理!他陈斜眼是苏城首将,亲民之官,如何能这般怠慢民情!”

    黄畹愤愤地扫视着四周,心中的惊异不由得更大了。

    本应紧闭的大门居然敞开着,透过几重门洞远远望去,里面一片狼藉,仿佛被洗劫了一般;

    大门顶端,门匾无存,两侧黄纸门联,上联尚存,写的是“天法森严,约束六军成虎豹”,下联却只剩了顶端“将军威武”四字(1),大半截也不知去向。几个红袄参护各执竹杠麻绳,正七手八脚地把门前几尊仪仗铜炮撬起捆好,看样子是要抬走,一个红衣黄巾汉子抱臂而立,粗声大嗓地吆喝着。

    黄畹狐疑顿生,紧走几步,对那红衣黄巾汉子含笑抱拳:

    “大人辛苦!”

    那汉子扭过半拉脸,冷冷扫了黄畹一眼,却正是那日茶馆里拿人的参军:

    “又是尔——寻本爵何事?”

    黄畹陪笑道:

    “晚生一来给大人道辛苦,二来么,晚生茶馆内的阿六被七天将陈大人麾下林参军裹了去,晚生想……”

    “尔欲本爵为尔引见我家大人,好索回尔小把戏,可是?”参军脸板着,说话倒十分爽快:“我家大人胞与为怀,见尔一面,原也不妨,只大人清晨已离苏省,移驻常郡(2),尔欲见,自去常郡见便了。”

    “走了?!”黄畹身体不觉一震:他知道天国将官最重分地,作为苏福首将的陈斜眼突然匆匆移驻,必有天大的干系:“那阿六……”

    “莫阿六阿七了,”参军嘲讽地一笑:“他随我家大人去打江山,大功大封,小功小赏,不强似替尔这先生看茶馆?再说陛下眼见将治忠王过犯,苏福省尔后听何人铺排(3)尚不晓得,尔这先生若晓事,趁早替自家盘算最好!”

    “治忠王的罪?怎么可能?”

    黄畹不由惊叫出来。参军一撇嘴:

    “忠王再大,大得过天父天兄么?本爵实情谕尔,天父天兄便是陛下的亲爷亲哥,陛下道天父天兄如何讲,天父天兄便如何讲,陛下道谁有过犯,便是天父天兄道谁有过犯——此等天情道理(4),谅尔外小也不懂得,尔速转去罢,莫在此聒噪了,尔那小把戏,此刻怕早过了戚墅堰了。”

    黄畹如坠云里雾里,一时竟不知所措,胡乱唯唯应了几声,转身便往回走。刚走到街角,便听背后那参军喝道:

    “尔往后莫再呼我家大人天将,陛下大开天恩,已褒封大人护王悦千岁(5),该呼殿下才是!”

    苏州城中。石板路上。

    黄畹失魂落魄地缓缓走着,不时有兵将或百姓从他身旁匆匆而过。

    “陈斜眼交关缺德哉,又抢物事又抓人,苏州城格厢鸡犬勿宁格!”

    “听讲伊调把常州格,里外里最后一遭,忍一忍早晚好过格。”

    “真那样倒好了,不过我怎听馆子里弟兄们偷传,说陛下把陈斜眼封了王爵不说,还要治忠王的罪?”

    “真的假的?乖乖龙地东,要这样明儿个苏州城非翻天不可,到头来遭殃的还是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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