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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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侠.历史- 第2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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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马相如不以为然地一笑:自高祖爷登基,和亲也和了许多回了,哪一回送去的不是假冒公主的民女?不是皇帝女儿毫不出奇,倘真是货真价实的公主,倒是件大大的奇事了。

    卫青急得连连跺脚,憋了半晌,终于嚷出一句:

    “这次被选了去的人不是别人,是姜儿啊!”

    “砰!”

    司马相如颓然坐倒,一双攥紧的拳头,无力地捶在案上。

    黄昏。绿波廊。

    琴声悠悠,酒香溢溢,一切仿佛都和平常一样,可店里空空荡荡的,没有伙计,没有客人,只有帘子里习琴的两人,和店堂里自斟自饮喝着闷酒的卫青了。

    今天关张,因为这是姜儿姑娘在绿波廊的最后一天,也是绿波廊的最后一天了。

    伙计们早已回家,姜儿叔父也醉醺醺地走了,偌大铺子里,只剩得他们三个人。

    “很好,姐姐会的曲子,你已经都学会了,本来姐姐还想听你给自己写的诗赋谱曲,让你教姐姐唱呢,现在……”姜儿眼圈红红的,不知已哭了多久,纤手一抬,轻轻把那张琴推到司马相如面前:“这张琴是娘留给我的,叫‘绿绮’,上面还刻了有字,姐姐也不认识,就留给弟弟,做个纪念吧。”

    司马相如低头不答,泪珠一颗又一颗,滴在绿绮琴面上。

    姜儿撑起身,转过帘子,走到卫青身边,捧出个布包来:

    “青弟,你的袍子姐姐给补好了,本来还想抽空给你做件新的,可……青弟要早些娶个好媳妇,好、好……”

    她哽咽着说不下去,卫青铁青着脸,不动,也不说话。

    “啪!”

    一只陶碗被他右手捏得粉碎,碗茬刺破虎口,鲜血沁出,浸红了姜儿新补的袍子。

    长安城外,灞桥。

    毡车,汉节,仪卫赫赫,旌旗瑟瑟,汉家公主要远嫁匈奴,出塞和亲了。

    司马相如和卫青官卑职小,又非职责所系,只能在远处的山坡上久久地眺望,直到毡车的穹顶没入地平线,直到连最后一面旗帜也消失无踪。

    自始至终,他们甚至都没能看见姜儿一眼,但天上地下,四面八方,仿佛都是姜儿那含怨的眼眸。

    司马迁不知何时来到身后,无言地拍着二人的脊背。

    “这匈奴,唉,”城外一间四面透风的酒肆里,三人面色阴郁地围坐着,司马迁一面叹气,一面不住摇着头:“高皇帝(刘邦)时候,他们就在白登山围困过圣驾;高皇帝驾崩,他们的冒顿单于竟敢写信给吕太后求婚,我大汉为免兵革之祸,竟也只能婉言道谢,一回回选民女和亲,无奈,无奈啊。”

    “都是咱大汉兵不强,马不壮,才被匈奴人欺负成这样!”卫青灌下几碗浑酒,通红着眼珠,大声嚷着:“郎中令昨天跟我说,要补我做郎中,从今天起,我要拼命练武,还要学带兵,学打仗,把匈奴人统统杀光!”

    “唉,不然,不然,”司马相如叹道:“依我的愚见,还是天子和大臣们胸襟不够,缺乏泱泱大国的气魄和胆略,这些光靠打仗可不行,要靠辞赋,我要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游历天下山川江河,写出最辉煌的辞赋,来感染这些当国执政的人。”

    “你……”卫青忍住没发作,只瞪了他一眼:“你这呆子,没得救了。”

    “长卿,你待怎地?”司马迁看了相如一眼:“这官也不做了?”

    “不做了。”司马相如坚定地摇摇头:“小弟不比青弟,本不是当武官的材料,天子又这般讨厌辞赋,邹阳、枚乘他们几位都已经出京,去伺候诸侯王了,小弟这也便动身往梁国、淮南国,作一番自己中意的事业。”

    司马迁正待说什么,卫青却跳起来叫道:

    “好,好,哥哥,咱弟兄便定个约,你依你的路数,我照我的门道,把咱大汉给弄得像个大国样子,不再让这些匈奴人小瞧、欺侮!”

    “正合我意!咱们就以十年为期吧。”司马相如也跳起来,和卫青击掌为誓:“子长哥哥,你是史官之子,便为我二人做个见证吧。”



………【(四十一)】………

    松江广富林,洋枪队大营。WeNXuEmI。cOM

    “常胜军,嘿嘿,常胜军。”

    雷纳德站在营门外,凝望着大道上的阗喧车马和滚滚车尘,脑海里却不时浮现出王韬适才那略带一丝讥讽的眼神。

    因为助剿长毛有功,新任江苏巡抚李鸿章刚刚奏明朝廷,给洋枪队赐名“常胜军”,这几天大营内外热闹非凡,若非长毛还没退净,贺喜的拜客,只怕连营门都要挤塌了的。

    这王韬却不是来贺喜的,而是被他的中国朋友容闳临行前带来,托他们想办法推荐给李鸿章的。

    “他那神情哪像来求我们,倒像我们有求于他似的,嘿嘿。”

    雷纳德有些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中国读书人脾气足、面子要紧,他是早就领教了的,不管怎么说,容闳看得上的人,决不会是等闲之辈罢。

    已是初春,江南的草木刚刚开始萌芽,野外下午的轻风却还有些透骨的寒意。

    华尔不知从什么地方连吁带喘地跑来,上身只穿了件衬衣,却早已被热汗浸得透湿,浑身上下都散着热气。

    “水,雷因,水!水!”他一**坐在地上,不住声地嚷着:“老子不干了,见过笨的,没见过这么笨的。”

    雷纳德笑了笑,走进哨所拿了个水壶递给他。这几日许多淮军将士登门求教洋枪阵法,李鸿章“常胜军”的高帽子刚刚给他们扣上,这个面子自然不能不给。

    “他们从来没练过步兵操典,吃力是正常的,你要是累,我去替你好了。”

    “不用替了,”华尔狡黠地一笑,“老子叫他们‘托枪预备放’,两个伍长在那边盯着,我就在这儿歇,等太阳落山前过去喊个‘枪放下——解散’也就差不多了。”

    雷纳德觉得不太妥,正待说什么,华尔却又开口了:

    “我说雷因,那个叫王韬的中国人呢?走了?”

    “走了,”雷纳德点点头:“他是来问那份自荐书的下落,我告诉他说你已经亲手递给李巡抚的文案师爷,他自然也就走了。”

    “这家伙多余操心!老子答应的事哪有办不利索的?”华尔一撇嘴:“不过话说回来,这家伙跟一般中国人还真有些不那么一样,你看啊,他西餐照吃,咖啡照喝,老子跟他扯咱美国那些子事,他也听得入情入味,还能乐呵呵跟咱唠几句,不像那些红顶子蓝顶子,一说这些,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弗雷迪,这么说你对他印象不错了?”

    “还行罢,至少比那个叫容闳的强多了,你那个哥们别看一身西装,连猪尾巴都剪了,对老子脸摆得跟王子似的,照老子看啊,这家伙跟其他那些中国人差不多,压根没把咱老外放眼里,哪像这王韬对咱总是笑呵呵的,话说得都入耳。”

    雷纳德苦笑一声没有接茬,照他的理解,容闳虽然态度冷淡,言语不多,但对西方事务的爱好和兴趣都绝非王韬能比,后者的随和跟热情与其说是对洋务友善,还不如说是有求于人不得不然的一种做作。

    “不管怎样,对一个中国读书人而言,能做作到这个程度,已经非常不简单了。”

    他这样想着,又追问华尔:

    “弗雷迪,那份自荐书,你真有把握让李巡抚尽快看到?”

    “瞧好吧!”华尔大大咧咧一拍胸口:“大不了过两天进城领军需,我再跟那帮猪尾巴官嘱咐嘱咐。”



………【(四十二)】………

    “砰!砰!”

    一阵阵清脆的枪声将成群的鸟儿赶得无法在枝头立足。23Us.com已有些日子了,不论刮风下雨,每天早上天刚蒙蒙亮,几十号精壮的黑头巾汉子就会雷打不动地跑到这广富林野外,在那些穿着离奇古怪衣服、操着离奇古怪口音、金发碧眼的洋人吆喝下,用一杆杆簇新瓦蓝的洋枪,来搅扰知春鸟儿的好梦。

    这是淮军开字营程学启的亲兵小队,他们的使命是向“常胜军”的洋军官学会洋枪阵法,然后回去教全营千把号弟兄。

    其实好逸恶劳是人之天性,这些亲兵也不情愿天不亮出操,摸爬滚打地把自己滚上一身露水甚至泥土,无如老程一张黑脸整天凶神恶煞地绷着,催命似地仿佛恨不得用鞭子抽着他们早些练成,那些挑剔的洋军官偏又不情愿让出正操时间,因此不管他们一千个不乐意,一万个不乐意,这早总是要起,操总是要出,枪也总是要练的。

    “好在最近顿顿好鱼好肉,发的又是双饷,就忍忍罢,学点儿好本事,赚钱又保命,说来也算不得蚀本买卖。”

    亲兵们这样想着,手里沉重的洋枪便不觉得很沉,身上冰冷的露水也不觉得很冷了。

    “卖些力气,XX的,”程学启拎着杆六响转轮短洋枪,腆胸叠肚地在排成一排、卧姿预备放的亲兵身后来回游走,粗声大嗓在晨风中回荡着:“哪个练得好,老程我破个营规,双沟管够!”

    “砰!砰砰!!”

    今天程学启的兴致很高,倒不仅仅因为那个让他怎么瞅怎么别扭的华尔外出公干,陪练的换了一团和气的雷纳德,更因为他的孩儿们颇给他长脸,一通靶打下来,成绩颇为不俗。

    “咋地万大人,弟兄们练得差不多了罢?”

    他一边把玩着转轮手枪,一边兴奋地望着雷纳德。雷纳德淡淡地笑了笑,不搭腔。对这位程大人的勇敢他固然很佩服,但人品就两样,所以除非必要,他一般总是敬而远之。

    程学启讨了个没趣,反激起了牛脾气,他腾地转身离开,不一会儿便托着几张被打得稀烂的靶纸转回来:

    “你瞅瞅,你瞅瞅,弟兄们练得这眼色够多毒,枪枪上靶,靶纸都打烂了,咋地,还不行?”

    雷纳德见他认真,便也认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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