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你是说,落水的是那个小妹妹,拉她上岸的才是你,哈哈,哈哈。”
“笑什么笑!人家去帮小妹妹换衣服,回来就看见你演这么一出,”宁蕾叫他别笑,自己却忍不住笑了:“吃的呢?”
龙飞不敢和她对眼,只扭头望了望远处的湖面,过了好久才低声道:
“我再去买。”
“对了,那个伊博人……”
“炒饭都堵不住你的嘴!”宁蕾瞪了龙飞一眼,随手把汤碗推过去:“周六我就带他找你总行了吧——喝口汤,噎死人家可不偿命的。”
………【阿黄阿黑】………
据说猫的个性都很强,虽常群居,却很少结伴的,更难得看见两只猫做朋友。
可阿黄和阿黑却是朋友,是最好的朋友。
每天他们一起出门,又一起回来;
他们一起种土豆,一起煮土豆,又一起吃土豆,哪怕闲暇时候,他们也常常呆在一起,看看花,赏赏月,谈谈外面世界里,那些让猫高兴或者不高兴的大事小事。
差不多所有认识他们的猫都以为,他们的友谊可以一直这样维持下去,直到永远。
这一天,原本和往常没有什么两样的,一样的天,一样的地,一样的土豆和朋友。
阿黄和阿黑刨完了地,肩并肩坐在桥头,淌着热汗,一面望着桥下淙淙的流水,一面随口聊着今天报上的时闻,和昨夜梦里的星星。
“啪!”
一条尺把长的金色鲤鱼陡然跃出水面,在空中翻了跟头,跌落在两猫脚前的桥面上。
“快!快抓,快按住!”
阿黄惊喜地叫着,随着那条扑腾不止的鲤鱼,不停地扑来跳去;阿黑却只是抬了抬眼皮,连站都没肯站起来。
“呼哧,你怎么回事么!”阿黄终于死死按住那可怜的鲤鱼,回头嗔道:“看我忙成这样,手都不伸一伸,唉,算了,谁叫我们是朋友呢,见面分一半,我一半,你一半。”
阿黑却摇摇头:“我不吃鱼的,我只吃土豆。”
阿黄噗哧乐出声来:
“开什么玩笑,哪有猫不吃鱼的,来,头那边归我,尾巴那半归你。”
阿黑还是摇着头:
“我不吃鱼的,我只吃土豆。”
阿黄也不知是真恼了还是装作恼了:
“哼,不吃就不吃,我吃了啊,后悔还来得及。”
没人知道阿黑是否真的不吃鱼,但阿黄吃鱼却是很厉害的,片刻功夫,方才活蹦乱跳的鲤鱼,已只剩了骨头和尾巴:
“金鲤鱼很难得嗳,我要拿回去让大家看看。”
阿黑却拧着眉毛,一本正经地说道:
“你怎么不煮熟就吃了?书上总说讲究卫生,生冷勿进,你这样吃法,要生病的。”
阿黄白了他一眼:
“少来,你能不能说点好听的?”
阿黑晃了晃脑袋,重复道:
“你这样吃法,要生病的。”
阿黄真有些不耐烦了:
“不理你了,真没劲!”
“我刚刚在桥边抓了条金色鲤鱼呢,看看,多好看的尾巴?”
一路上,阿黄对每个碰上的熟猫这样说着。
“他没煮熟就吃了,这样吃法,要生病的。”
每次阿黄话音未落,阿黑总会这样接上一句。
阿黄初时还笑,后来,不笑了,再后来,一甩尾巴,悻悻地独自走了。
这晚的土豆,两个猫吃得都有点闷。
接下来的好多天,阿黄总是和人谈起他那条金色鲤鱼尾巴,阿黑也总是重复着他的那句话。
很快,他们就不再出双入对了;又很快,有猫发现,他们已经各走各的路,各吃各的土豆了。
“唉,本来多好的一对哥们……”有猫这样叹息着。
“听说,阿黄原本就嫌阿黑土气,这次不过是找了个借口……”一些消息灵通的猫咬着耳朵,窃窃私语地说。
“哼,阿黑啊,不过是嫉妒阿黄运气好,抓到那条鱼,自己吃不着鱼说鱼腥罢了,呸,德行!”也有些猫背地里这样啐道。
“哦?别听他们的,我们之间没什么,我只是突然不想吃土豆,想从此改吃鱼罢了。”新搬了住处的阿黄一面拾掇着新买的鱼竿鱼线,一面漫不经心地说着。
“没有的事,我只吃土豆,不吃鱼的——不过阿黄那样吃法,要生病的。”仍住在老地方的阿黑一面闷闷地刨着土豆,一面一本正经地说着。
后来,没猫问,也没猫说了,大家都烦了罢?
不过阿黄嫌阿黑土气,和阿黑嫉妒阿黄捉到鲤鱼的闲言碎语,却在村猫们的茶余饭后,传得更欢了。
渐渐地,阿黄追逐着鱼汛,越搬越远,远得仿佛从来没在这村子里住过一般。
渐渐地,阿黑更闷了,整天低头刨他那几亩土豆,再不肯多说哪怕一个字。只有偶尔喝醉了酒,才会喃喃念叨几声:
“我只是怕他生病,只是怕他生病罢了。”
有一天,他收拾得很齐整,带着精心挑好的满满一篮子土豆,郑重其事地跑到老花家里。老花是村里年辈最长的猫,也是村里最有名的巫师。
“我只吃土豆,不吃鱼的,我只是怕他生病,只是怕他生病罢了,真的,相信我。”
老花紧盯着他的脸,一双混浊的老眼,幽幽泛着绿光:
“我就算相信你,又能怎样?”
这一年的雨水特别多,河堤决口,河水漫溢,泥土里的土豆,差不多颗粒无收。
不过对于猫来说,似乎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土豆没了,捉鱼却更方便了么。
于是大水的那两个月,村里村外家家户户都在吃鱼,糖醋鱼,清蒸鱼,锅贴饼子鱼。
可是等雨停了,水退了,村猫们发现,阿黑死了,是饿死在家里的灶头上的,死的时候,手里还攥着一把枯萎的土豆秧子。
“唉,原来阿黑真的只吃土豆,不吃鱼。”
阿黑出殡的那一天,阿黄也回来了,在所有送葬的猫中,他是流泪最多的一个。但亲朋们请他写墓碑,致悼词,他却极坚决地拒绝了。
结果,悼词没念,墓碑是老花给写的:
“做朋友很难,人兮猫兮,大抵如此。”
………【爱我的和我爱的地方】………
流觞亭爱我的和我爱的地方
亭短能堪秋雨长?亲朋已且梦时光;流淙未竭觞犹在,不向肆头呼酒浆。
网上知道喵喵和流觞亭的或许不少,喜欢喵喵和流觞亭的大约一定不多,无它,这一猫一亭,都属于那种特点和毛病差不多一样突出的一类罢?
亭子自诞生以来便毛病不断,无法注册,无法登录,登录了无法发贴,系统故障,服务器故障,黑客攻击……好不容易挺过这些坚持下来,等着的又往往是老猫劈头盖脸的一顿板砖,加上老猫生性死板,什么排名榜啦,步韵唱答啦,命题赋诗啦,一概敬谢不敏,这样的地方,喜欢的人多了才怪。
猫自己的性格大约更是需要反省反省的了,结识的人多,得罪的人也多,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怕是干了也不在少数,网上声名之狼藉,有时自己都吓自己一跳的。
不过这样烂的亭子和这样糟糕的猫,却好歹也支持到今天,亭子虽冷落,猫虽寂寞,却总有老朋友或新朋友,在老猫心灰意懒,忍不住要打退堂鼓的时候,偷偷递上一杯热茶:
“别走啊,亭子和朋友们都需要你。”
亭子和朋友们都需要我?也许罢。但我想我的心里是很清楚的,其实我更需要他们。
老猫的个性是执拗而决绝的,当年曾有朋友批评“月辞一版”,虽略夸张,骨子里却是骂得不错,事实上我是个认死理却又并不喜欢争执的人,合则留,不合则言,言而再不合则去,去则往往不复回,这当然不是什么优点,甚至算不得什么性格,却是实实在在的事实。
可我能离开亭子么?这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有我和朋友们的心血,这里的每一个版面,每一个ID,都有或长或短的一段故事,这里有人分享我的喜悦,安慰我的孤寂,欣赏我的文字,理解我的苦涩,这里有人忍受我的板砖,并还之以板砖,然后相视一笑,这里有人严厉地指出我做文章和做人的缺陷,却又不弃不离。这里的朋友去了来,来了去,始终热闹不起来,但当你遇到难处时,左右顾盼,他们不都在你身边么?
“别走啊,亭子和朋友们都需要你。”
真的是这样么?朋友之间当然是相互需要的,否则何谈朋友;没有老猫,亭子也许会更冷清,也许甚至将很快消失,可这很重要么?沧海桑田,网络世界里,每天又会消逝多少老猫、多少亭子?
老猫之所以恋恋不去,其实是我更需要亭子,更需要朋友们啊。非如此,我何至于忍受非洲那几乎不堪忍受的网速,花上20分钟等待一个回帖的完成?非如此,我何至于架吵了又吵,家搬了又搬,却始终汲汲乎此?
不但是我,朋友们也是这样罢?若己无所需于彼,就算一千个理由,一万个理由,怕也难以坚持下来罢?就算能,又何必去坚持呢?
老猫常常是令人讨厌而不近人情的,说实在的,有时自己看自己的凶相,都不免觉得有些讨厌,但老猫却也是真诚而无恶意的,板砖照砸,朋友照做,骂错了,该认帐也决不会含糊。网上的资料大抵虚幻的多,老猫的却差不多都是真实的,虽说万里悬隔,又生性好静,见过我的人并不很多,但大凡见过的,怕都觉得现实中的老猫和网上得到的印象,并没有太大差别罢?
亭子的不讨人喜欢,一半是因为服务器,一半是因为老猫,那因为服务器的一半,因为服务器是老猫租的,其实也还是因为老猫,因此,老猫对于朋友们,常常是深怀愧疚的。
正因如此我才分外感激朋友们,没有他们的宽容和友情,亭子和老猫,都早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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