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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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侠.历史-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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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王甫立大功,反、反状不著,无故图害,不免……”

    皇帝慕容玮怯生生地道。

    慕容评急了:

    “我的陛下啊,如果此人反状已著,你们母子还能安居在此宫里么?”

    可足浑后攘袂昂首,正待开言,却听得有人禀报:

    “禀太后,吴王妃长安君进宫朝见。”

    可足浑后脸上泛出一丝无奈:

    “我这个妹子,唉……哀家先去了,此事以后再议吧!”

    “吴王府外,天色渐渐地暗了。

    慕容垂轻装简从,牵着马,低着头,闷闷不乐地围着王府慢慢走着。

    “叔父所愁,莫非容身之策么?”

    身后传来一声清亮的声音,回头望时,却是慕容楷和慕容令。

    慕容垂长叹一声:

    “唉,此事却瞒不过贤侄。天子年幼,太后、太傅每起猜心,我舍死立功,本欲保全家国,谁想到反倒倍生嫌隙,几乎连一身也难以相容了。”

    慕容令轻笑道:

    “父王一代英雄,何以如此气短!天子懦弱,太傅贪残,久居京师,难免不测,为父王计,不如逃往龙城,上表逊词奏闻,或者能感动九重,平安还京,纵其不然,也可以守肥如之险要,扫祖宗之庐墓,非但足以自保,且能为社稷藩篱,岂不胜于在人家眼皮底下担惊受怕,长吁短叹?”

    慕容垂脸色霍然开朗,望向慕容楷:

    “贤侄也如此想么?”

    慕容楷点点头:

    “此周公居东之策,可进可退,甚为允当,我与家弟早已商议妥当,愿随叔父同往。”

    慕容垂长叹一声:

    “我何尝没想过此策,只是不忍弃中原家邦,犹怀庙堂之念而已,如今时势逼人,也不得不走这一步了。”

    夜,邺城北门。

    慕容垂幅巾乘马,立于城外吊桥上。他的马前,十几只猎犬咻咻地叫着。

    “这个时候,吴王如何还要出猎?”

    “嗨,告诉你吧,夜间是猎狐的好时候,吴王弓马娴熟,此一去必定满载而归。”

    城楼上,守更的将校窃窃私语着。

    慕容令、慕容楷、慕容绍、兰汗兄弟,一匹匹马闪出城门,慕容宝领着几十从骑,簇拥着几辆毡车,车里坐着几家的女眷和幼童。

    慕容垂抬起右手,正欲传令出发,却听得黑暗里,一个孩童的声音:

    “父王难道要把母亲一个人留在皇宫里?”

    慕容麟,他的小眼睛在夜暗中闪烁不定。

    “王妃是太后的亲妹妹,应该不会……”

    兰汗对可足浑家的人素无好感,此时不耐烦地说道。

    段妗挑开车帘:

    “让姐姐一个人留下的确不太好,你看……”

    慕容垂沉吟地望着慕容麟,他的小脸在夜色中时阴时阳:

    “你能告知你母亲,让她来邯郸与我们汇合么?”

    慕容评很少这么晚在街上走的。

    在宫里待了很久,太后仍没有出来,他只好悻悻然地告退。

    金吾已禁,空旷的街上,惟有更声断断续续地响着。

    街角,一个锦衣孩童低着脑袋,急匆匆地走近,慕容评一眼认出,这是慕容垂和长安君的儿子慕容麟。

    “这崽子,这么晚了,怎么到处乱跑?”

    他喝住马车,挑开了车帘。

    “叔、叔公……”

    慕容麟仿佛吃了一惊。

    “这小子,一定有什么事情。”慕容评暗道:

    “小子,三更半夜不好好睡觉,乱跑什么啊!”

    慕容麟面色阴晴不定,呆立良久,突然没头没脑地问:

    “叔公,父母之亲,哪个更亲一些?”

    慕容评愣了一愣:

    “当然是母亲更亲,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岂是父亲所能比拟的?”

    慕容麟又不开口了,呆呆地望着车顶的流苏。

    慕容评心念一动:

    “何况,你母亲是太后的亲妹妹,非但有母子之情,而且还有君臣之义呢!”

    慕容麟突然张大了眼睛:

    “叔公,您、您带我进宫好么?”

    “这个慕容缺,胆敢私逃辽东,简直是反了!”

    宫里,可足浑后恶狠狠地把东西一件又一件砸在地上,忽然,她转脸看着俯伏在地的慕容麟:

    “你这小子,很好,很好,说吧,要什么赏赐,我都给你。”

    慕容麟叩了一个头:

    “父王只顾带着段夫人远走高飞,却全不顾母亲的死活,小甥背父报讯,只为给母亲出口气,太后随便赏点什么好了,只要是太后赏的,小甥都喜欢。”

    可足浑后脸色顿和:

    “这孩子倒也乖巧,这样吧,你本来就是吴王的嫡长子,以后,就让你继承你那个该死的老子的王爵吧!”

    天街,队队精骑,匆匆穿过,为首的大将是西平公慕容强。

    “这次去邯郸,是要捉拿吴王!”

    “啊……吴王国之栋梁,如何……”

    “唉,别说了,祸从口出……吴王父子身经百战,我们此去生死还难知呢……”

    队列里,几个骑卒压低了声音交头接耳着。

    “禁声!快!跟上!”

    黑暗里,一条身影腾空而起,掠过几道屋脊,倏忽间消失得茫无踪迹。

    “这个小子,怎么还不来!”

    道旁,慕容令望着邺城方向,焦躁不安地用靴子踢着地上的灰土。

    “来了,来了!”

    一个从人惊喜地叫着,指着南来的道路。

    一条黑影如风而近,却不似孩童的身躯。

    正错愕间,来人已闪到慕容垂马前,扑通倒在地上:善走者悉罗腾。

    “小、小王子出卖了殿下,追、追兵马上、马上……”

    他再也没有说完这句话。

    “父、父王,怎么办?”

    慕容宝怯生生地问道。虽然悉罗腾的话没说完,但所有的人都知道将要发生什么。

    慕容垂慢慢地下马,一弯腰,抱起了悉罗腾的尸体。

    天已蒙蒙亮了,道路蜿蜒向北,依稀望去,一片树林,绵延三五里。

    武强公催促士卒,正在前进,却见树林前一马独立,马上大将弯弓搭箭,引而不发,正是慕容令,在他身后,素服胡床,面色沉重,却不是慕容垂是谁?

    武强公一凛,急忙勒住马,正待开言,慕容垂却先开口了:

    “将军此来,是取功臣之首么?”

    武强公汗如雨下:

    “不、不敢,末将奉陛下旨意,敦、敦请吴王还都。”

    慕容垂一字一句,字字如铁:

    “先人庐墓,俱在龙城,我如今归祭祖宗,何罪之有!你等若要我首级,就来先帝墓前去罢!”

    武强公偷眼看时,但见树林里影影绰绰,不知伏兵多少,又见慕容垂面色沉着,不怒自威,哪里还敢多言:

    “吴王既不愿回,下官斗胆索件信物,也好复命。”

    “嗖!”

    寒光过处,一枝长箭,牢牢钉在武强公盔缨上,但听得慕容令朗声叫道:

    “就以此箭,贻汝复命台中,羊尚有齿,勿逼我父子太甚!”

    武强公面如死灰,再不多言,拨马而走,几千骑兵,刹那间走得干干净净。

    慕容楷转出树林:

    “如今龙城怕是去不成了,为今之计,只有西投秦国,以避祸容身了。”

    慕容垂黯然点头:

    “邺中料我北走必不肯回,当以重兵扼守北路诸塞,京畿反倒会疏于戒备,我等不妨出其不意,还向邺都,再择机变道入关罢。”

    “啪!”

    慕容麟捂着红肿的脸,哇地哭出声来:

    “娘,您、您居然打我……”

    长安君又扬起手,却没有再落下,这,本是她第一次打自己的爱子:

    “你好,你好,居然出卖自己的亲父亲,你、你……”

    慕容麟后退几步,口中喃喃不止:

    “父王又不是只有您一个夫人,又不是只有我一个儿子,再说,我、我已经被太后封为吴王,我大燕,还是有个顶天立地的吴王千岁!”

    长安君怒目圆睁:

    “滚!我不想再见到你!”

    儿子的背影消失在廊柱间,长安君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长安城,大殿。秦王正宴享燕国使臣粱琛。

    “足下自东来,可知东朝名臣为谁?”

    粱琛长身而起,从容道来:

    “太傅上庸王,明德茂亲,光辅王室;车骑大将军吴王,雄略冠世,折冲御侮,其余文武,率皆称职,英才济济,野无遗贤。”

    “哈哈哈~~~”苻坚忽然朗声长笑,案上杯盏,被震得不住晃动。

    王猛笑道:

    “大夫所言明德茂亲的那个上庸王刚刚逼走了雄略冠世的吴王,如今吴王奔走草莽,生死不知,大夫对此,不知有何感想?”

    粱琛一震,良久,颓然坐下。

    虽然举措依旧镇定不失礼仪,但自此直至终席,他再没有吐一言。

    南山,草木苍苍。

    这里是亡赵的显原陵,石氏香火已绝,方圆里许,惟有荆棘,再无人烟。

    慕容垂倚石马而立,虽然满面倦容,神态却依旧威严:

    “诸位,如今我逃亡之身,不容于家国,将远奔异域以自保,诸位或有家口在邺中,不欲与我同行者,现在便可自行散去。”

    从人们歙歙索索了片刻,随即安静下来:

    “我等誓死追随吴王!”

    慕容楷长身而起:

    “那好,大家盟誓罢!”

    白马,赤血,众人以指蘸血,涂于口唇,个个都是一脸的肃穆。

    慕容令望着远处邺城的城垣:

    “父王,太傅疾贤妒能,人心不服,自您出奔,城中怨声大起,我们何不杀回邺城,清君侧以安社稷?儿愿率十骑为前驱!”

    慕容垂凝望着儿子:

    “胜者王侯,如今我们人单力薄,如此行事,能但得起这乱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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