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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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侠.历史-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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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垂凝望着儿子:

    “胜者王侯,如今我们人单力薄,如此行事,能但得起这乱臣贼子的恶名么?”

    慕容楷黯然摇头:

    “叔父不作侥幸之望,原本是老成持重之举,不过如此大燕必亡,但愿叔父莫忘了对先父临终的承诺才是。”

    “有人!有人!”

    随着从骑们的惊呼声望去,黑旗飘飘,征尘滚滚,猎犬声声,足有千余人马,却不知是哪一家王公贵族出城围猎?

    众人面面相觑,神色都一下子紧张起来:

    逃,茫茫平野,遁去无门;战,众寡悬殊,万不能敌。

    来骑们呼啸着散开,喧哗着,呼啸着。

    慕容垂以下,个个握紧了刀柄,草木空气,仿佛都为之凝咽。

    “扑簌簌~~~~”

    来人所携的百头猎鹰突然惊起,展翅摇翎,长啸着四散飞去,在草上云下盘旋飞舞。

    “鹰跑了,追啊!”

    茫茫平野,草长鹰飞,人马渐渐地远了。

    众人无不长出了一口气,慕容垂松开握刀的手,手心却早已被汗水浸透:

    “事不宜迟,走!”

    家园渐渐地远了。

    勒马东顾,邺城如砥,漳水如带。

    天高云淡,几只苍鹰无声地掠过。

    慕容垂望着熟悉的城垣草木,两眼渐渐地湿润了。

    良久,他陡然长啸一声,纵马而西,再不回头看上一眼。



………【第一章】………

    远处甲武信岳山上的积雪虽然还闪著冰冷灿烂的光芒,但融化的雪水却已顺著山溪,流进了甲府盆地的村庄田野。WenXueMi。com春天来了,又是育秧的时节。

    用残缺不全的八个手指吃力地捧起烂泥,堵上引水沟的垄口,我弯起腰,长长出了口气。

    “这些水渠早该修理了,如今引水排水,实在是越来越麻烦了啊!”邻居重八一边松土,一边嘟嘟囔囔地说道。

    “是啊,信玄公那时候……”我话没说完,便听见不知哪个村妇粗鲁地大叫:“田作!你家该死的稻太郎又偷吃我的稻草!菩萨怎麽没有眼睛,让我和你这样的魔鬼作邻居……”

    我胡乱地大声说著赔罪的话,顾不上擦脸上的泥水,急忙向喊叫的地方飞奔过去。

    我就是田作,稻太郎是我家的老马。

    盐尻岭合战时,父亲作为杂兵出征,却再也没有回来,母亲去世後,家中便只剩下我们兄弟和稻太郎,守著一块薄地,一梁草房。

    哥哥渐渐长高了,他在田里耕作时,路过的女人看著他坚实的後背,总会痴痴站上一会;我也长高了,可以扶著稻太郎拉犁松土,也可以拉著它,跑到很远的云取山,背回山里的蕨菜。生活虽然很苦,我们家中却常常荡漾著笑声,邻居们见到我们,也会忍不住微笑起来。

    可这样的日子并不能持久,募集令又下达了,这次,村里只剩下了女人、孩子和牛,我们没有女人,没有孩子,更没有牛,我们全家都上阵了,我充作足轻,哥哥是骑马足轻,而稻太郎当然就成了哥哥的坐骑。

    大军一路凯歌,却突然班师了,当时谁也不明白是为什麽,可现在谁都明白是为什麽。

    我活著回到了村里,多了一根朱枪,少了两根手指。

    村里人都用异样的眼神看著我,不仅仅因为我活著回来了──虽然死了很多人,但活著回来的人毕竟还有不少,而是我哥哥和稻太郎在我之前就已经回来了。

    只不过,稻太郎是瘸的,哥哥是死的。

    虽然此後的日子很艰难,但村里还是有不少嫉妒的人。

    毕竟,我还有手,有地,有马,虽然手是残的,地是薄的,马是瘸的。

    稻太郎虽然瘸,却能干它以前干的所有活计,而且自从回来以後,它再也不进马厩,每晚都躺在草屋里我的身前,听我说话,也对我说话,虽然我们谁也听不懂彼此在说什麽。

    只是,薄田的收成可以填报我的肚子,可那一点点稻草却填不饱稻太郎的肚子,於是它经常去偷吃,从院外的草垛到草屋的屋顶。草主人追打、叫骂,却总是毫无办法。

    稻太郎瘸了,走路是总是深一脚浅一脚的,但当他飞跑起来,却像甲信山谷中飘逸的春风。

    当我来到那个怒气冲天的农妇前的时候,那阵春风又早已飘逸得不知所踪。邻居无深仇,帮著收拾了一下田里的水沟,便什麽抱怨都没有了。

    出得村口,打了个呼哨,但听远远一声长嘶,披著一身稻草般乱毛的稻太郎已经春风般欢快地卷回,用脖颈亲热地和我蹭来蹭去。

    “呜~~~~~~”

    听见村里突然传来的号角声,我不由打了个寒噤,稻太郎也打了一个。

    “田作!你是得到朱枪的人,应该作本村奉仕的表率!”负责召集的物头咆哮著,上下打量著我和我的家中。

    朱枪当然还在,就支在屋中的灶上,枪杆上还挂著个粗制的陶壶。

    他又看了一眼稻太郎,稻太郎正用那条瘸了的前腿刨地:“这是正作的那匹战马吧,很好,这次你可以作为骑马足轻应征了。”

    天正三年4月,我,泉流村的田作,作为应征的杂兵,成为小山田昌行配下的一名骑马足轻。

    大军沿著山道向西开进,稻太郎一瘸一拐,让我的山行显得比别人更加崎岖。

    “菩萨啊!”被什麽绊了一下的稻太郎猛地一颠,我差点掉下马来,忍不住嘟囔了一声。

    “田作!不得喧哗!”组头瞰访三兵卫回过头,厉声呵斥著。

    远处山路上,旗帜蜿蜒,一望无际,西上野赤备们的军旗衣甲,和夕阳下天边的晚霞,把山坡染得一片火红。

    “我如果能当个赤备众,该他们他们多风光啊!”夥伴盛次轻轻地喊出声来。

    盛次只有15岁,还是第一次应征。侧眼望去,只见他骑在他那匹牙还没长全的小黑马上,两眼直勾勾地,闪著豔羡和火热的光辉。



………【第二章】………

    春天来了,连子川上的野鸭也渐渐多了起来。wenXUEmI。COm

    可是来神社布施的人却很少,这兵荒马乱的岁月里,有几户人家的存粮,多到渡了冬荒还有富足呢?

    神社就是我的家,在极乐寺山的东山脚下。

    神社很小,也不出名,其实根本连个正式的名字都没有;爷爷一个人照料著神社的一切,只有我陪伴著他。

    我是她的孙女,大家都叫我神社的小夜。

    父母的影子已经淡漠了,他们在哪里,是否还活著,我都不知道,爷爷也不肯说。

    不过近几天,神社突然热闹起来。

    一队队兵士川流不息地经过这里,向东开去,长枪密密麻麻,多过了山林中的树木,一面面五颜六色,画著葵花、木瓜和种种我叫不上来名字的东西的旗帜,看得我眼花缭乱。

    扛著竹枪的足轻,穿著奇形怪状盔甲的武士们路过神社门前,都要驻足一会,祈祷一番,或者挂一个许愿的小幡,或者扔下几文铜钱。

    骑马的兵士,步行的兵士,源源不断地过了足足两天,许愿的纸幡挂满了神社门前的十几棵小树,布施的铜钱也装满了两个大木桶,我的心高兴得都要跳到枝头上和松鼠一起跳舞了。

    可是爷爷的神色却很难看:“德川老爷家的重臣都出动了,织田老爷的大队人马也开来了,看来这一场杀业啊……唉!”

    这天晚上,天神山、御堂山、弹正山,周围几十个大小山头灯火通明,照耀得连天上的星星和月亮都看不见了。

    我开始害怕了,光著脚跑到神位前跪下,随著檐角风铃叮当的节奏,瑟瑟地发抖。爷爷走过来,搂著我,抚著我的头发,一声也不吭。远处山上的喧哗声和著山林风涛,久久不息,我迷迷糊糊,不知不觉地倚在爷爷怀里睡著了。

    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爷爷也不见了。

    我抖落身上爷爷给盖的衣服,走到屋外,望著远处的山林发呆。

    “呜~~~~~~”

    四周山野之上,忽然号角大作,满山燕雀,纷纷惊起,山谷似乎也颤栗起来。号角声久久回荡,搅起漫天乌云,几点冰冷的雨珠,已无声地落在我的腮上。

    手忙脚乱地收著晾晒的衣物,正彷徨著不知所措,却见村民三三两两,大箩小筐,往东跑去。

    “犬助,你们去干什麽?”我看见常来神社玩耍的一个男童也挎著个篮子,气喘吁吁地跑去,急忙追著问道。

    “主公和武田家在前面要开战了,我们去拣些死人的东西,可以……”他顾不上多说,头也不回地跑远了。

    我心中一动,略一犹豫,便也跟著跑了下去。

    “嘿嘿呼~~~”欢呼的涛声由远及近,卷过了方圆十几里的每一面旗帜,每一个人。

    “欢呼,又是欢呼,我连一面敌旗还没看见呢,真是的。”盛次一边嘟囔著,一边双手撑著小马的马背,努力让自己脖子伸得更长些。

    但他所能看见的,仍不过是一排排後背,一列列长枪,和一面面漫天飘扬的武田菱罢了。

    “今天攻落的是什麽城池啊?”

    “牛久保城。”瞰访三兵卫轻声答道,旋即正色:“盛次!不得喧哗顾望!”

    稻太郎用右蹄蹭著左蹄,晃著脑袋,轻轻打了个响鼻。

    远处号角响起,瞰访三兵卫看了看旗号,挥枪前指:“移阵,我们前进!”

    6天了。

    现在我们军中,甚至比盛次更年幼的杂兵也都清清楚楚地知道,面前这座城池叫做长筱。6天以来,源源不断被抬下来的伤兵,还能咒骂的,咒骂的都是这个名字;还能呻吟的,呻吟的也都是这个名字。

    步卒一队队地开上去,後来是骑卒,然後是穿著皮裙的甲州掘金众,武士们骑在马上,挥著军扇不断催促:“快!一定要尽快攻克长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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