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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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侠.历史- 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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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忠嗣脸色肃然,续道:“石堡城之险大家都一清二楚,如今吐蕃举国为守,顿兵坚垒,仰攻险阻,非死亡数万士卒不能成功,适才浑惟明也说了,此地虽险,却不足制吐蕃要害,用如此代价去换,实在是得不偿失啊!”

    李光弼沉吟道:“虽如此,大夫不知是否想过,董延光自请出师,虽是天子授意,但其本心,未尝不想借此建功,以图富贵,如今大夫不满所望,不免……”

    王忠嗣直视着他,双目灼灼放光:“光弼,我来问你,我如果遵旨出兵,功成名就,官爵当如何?”

    李光弼没有回答,这本是军中常识,无须多问的。

    大唐素重军功,边将立大功者往往入朝辅政,李世勣、刘仁轨、唐休璟、姚崇,无不如此出将入相,着实令无数后来健儿,纷纷眼热不已。

    但近来不知怎地,边将入朝的路似乎突然被堵死,王忠嗣已做到两镇节度,再升,只能遥挂同平章事的虚衔罢了。

    王忠嗣长叹一声:“不过是把这身红袍换身紫袍,我又何忍耗尽十年积粟,捐尽士卒白骨?违背圣意,不过回朝重新做我的金吾将军,就算天威不测,大不了贬到烟瘴地方,做个佐杂官儿,我又怕作何来?”

    “大夫……”李光弼移前数尺,声音已有些急迫甚至哽咽了。王忠嗣笑着挥了挥手:“光弼,我知道你的心意,我志已决,你就不用多言了。”

    天色已经黑了。一弯月儿,冷冷地挂在半空。

    帐外,两匹马默默地走着,背后便帐中,灯火依旧通明。

    “哥舒兄,刚才你怎么不说话了?”

    哥舒翰突地勒住马:“光弼,你说,大夫若不奉命,朝廷该会怎么发落呢?”

    朝命果然到了。

    董延光失期无功,恼羞成怒,奏劾王忠嗣贻误军机,朝命,征王忠嗣回朝领罪。

    “……着以哥舒翰权领陇右节度使,以李光弼为陇右节度副使,并钦此。”

    天使宣诏毕,哥舒翰重重顿首于地,正待谢恩;李光弼却开口了:

    “臣愚不能奉诏,愿同入朝,以辨主帅之冤。”

    “光弼,你怎么……”

    帐中诸将环坐,七嘴八舌地埋怨着。

    李光弼正色道:

    “我曾劝王大夫从天子之欲,大夫爱惜士卒,不忍为此,自古仁者,不过如此,光弼虽然是个粗鲁胡人,岂能让主帅独罪!”

    说毕,他一抖袍袖,怒冲冲地出帐,众人去拉,如何拉得住?

    三天了,哥舒翰一直坐在自己帐中,既不索印,也不交代。

    “在下受王大夫提携教训之恩,何忍交代?”每次,他都是哽咽着,答复越来越不耐烦的天使。

    此刻他独自喝着闷酒,酒意已有了七分。

    “哥舒,数载相聚,一旦惜别,连酒也不舍得分我一杯么?”哥舒翰愕然抬头,却见帐帘一挑,王忠嗣面带笑容,走了进来,身后跟着浑惟明。

    哥舒翰急忙爬到帐心,扑通跪倒:

    “大夫,哥舒不义,哥舒不义啊……”

    王忠嗣一把拉起他:“大丈夫束发从军,一刀一枪博个功名富贵,有什么丢人现眼的?”他回身从浑惟明手中取过一个布包,却是兵符将印,双手捧过,递到哥舒翰眼前。

    哥舒翰满面羞惭:“不、不……”

    王忠嗣一把将符印塞到哥舒翰手里:“我行我的仁,你成你的志,各得其所,不必推辞,来,”他拉过浑惟明,“浑惟明久居吐蕃中,谙习敌情,我把他托付给你,让你好多长个耳目。”

    说毕,他重重拍了拍哥舒翰的肩头,转身掀帘便出,再没有回头多看一眼。浑惟明紧随身后,倏忽间一齐走得远了。

    哥舒翰手捧符印,呆呆站在帐中,良久,忽地扑到在地,嚎啕大哭起来。

    寒风凛冽着,把夹谷百余里,上千面血红的大唐旗号,扑簌得动地惊天。



………【(三)】………

    “据细作们再三打探,石堡城中的确只有不足一千吐蕃兵马,并无老弱家口。(看小说到顶点。。)”

    中军帐,大将们都在。

    哥舒翰似乎已经习惯于坐在帅案后面的位置了。此时他正微侧着脸,仔细地听着,面色显得很沉着。

    其实他的心里,还是隐隐有些不安的。

    以前,王忠嗣坐在他现在这个位子时,也并非总是自己拿主意的,那时,他总会把目光投向身边的左膀右臂,他哥舒翰,还有李光弼。

    他环视帐中,微喟了一声:王忠嗣走了,李光弼也走了,他自己的左膀右臂又在哪儿呢?

    “大夫,”一声唱喏把他的思绪拉回帐中,定睛看时,却是鲁炅。

    乍被向来称兄道弟的鲁炅呼为大夫,哥舒翰略显得有些不自然:“鲁将军请讲。”

    “石堡贼兵虽然不多,但海西、海南、山北,屯落跳荡,不下数十处,每处多则两三千,少则一二百骑,声势联络,往来飘忽,以奔袭骚扰为长技,我若全力攻山,恐有腹背受敌之虑啊。”

    火拔归仁不服气地撇了撇嘴:“这些吐蕃蛮子敢来送死,最好不过,去年在积石军,前年在磨环川,我们不都把他们杀了个落花流水么?”

    王思礼点点头:“此一时也,彼一时也,那时候我们为主,吐蕃为客,以逸待劳,自然大占便宜,如今却是我们要仰攻坚城,主客易势,取胜就怕不是那么容易了。何况,大军远出,粮草为艰,吐蕃人长于游战,倘若日日袭扰粮道,那麻烦就更大了。”

    火拔归仁瞪圆双睛,显然不服,却也无法争辩,众将你我相望,纷纷点头,一时却也拿不出什么万全之策来。

    哥舒翰沉吟良久,终于缓缓地开了口:

    “吐蕃兵虽说散而不聚,但根据这几年的交道,他们所最着意的,乃是河西。”他顿了顿,一口气说下去:“我以陇西兵出鄯州,吐蕃人必不敢怠慢,会悉出精锐相抗,我乘此时以彍骑精锐出河湟,横扫海南吐蕃屯落帐幕,敌军悬隔千里,必然措手不及,疲于救应,等他们缓过神来,我军步队,该早已拿下小小的石堡了罢。”

    众将默无一声,眼中却个个油然露出敬服之色来。

    哥舒翰精神一振,抬手拈起令箭,正待派将,却见帐幕一角,浑惟明双唇微动,仿佛欲言又止的样子。

    “惟明,你说说罢。”

    “是,”浑惟明挺了挺腰杆:“鄯州系吐蕃久争之地,彼此攻守,习为平常,我军纵出,未必遂愿;海西自开元二十五年之役后,十年不见兵革,毡帐相望,畜牧遍野,我军若能以数千轻骑自海北间道奔袭……”

    帐中纷纷一片惊讶赞叹之声,哥舒翰不待他说完,扬声大笑:“妙计,妙计!火拔归仁,你选精骑五千,惟明为向导,间道奔袭海西,沿途多设烽墩,事成后,举火为号!”

    火拔归仁急忙上前,一把抢过令箭,得意洋洋地环视着众将,显然,他对这条将令很是满意。

    将令一条又一条派了下去:鲁炅和陇右讨击副使郭英乂领本部兵出鄯州,哥舒翰自领大军出湟口,成如璆率步卒六千,待各路大军发动后,便进围石堡,一举破城,王思礼率卢龙骁果和番上府兵,接济粮草器械,并为诸路救应。

    众将一个个领命而行,似乎每个人都对新主帅的指麾心悦诚服。

    哥舒翰却隐隐有些不安起来,他好像看见,浑惟明适才领命出帐的时候,向自己望了一眼,仿佛还想说些什么。

    “浑惟明久居吐蕃中,谙习敌情,我把他托付给你,让你好多长个耳目。”

    王忠嗣的话他从来都是言听计从的,当然,只有一次例外。

    这一次,这一次……

    不过浑惟明终于什么也没再说,哥舒翰虽然努力去想,也终于没再想出有什么不妥来。

    海北。

    往日碧波万顷的青海已经封冻,白茫茫地看不见尽头;北面,祁连山雪峰陡峭挺拔,闪着刺目的银光。

    旌旗卷,刀枪冷,五千骑兵急匆匆地行进在这冰原雪岭间的草地上。枯草如蓬,朔风如剑,两万只马蹄叩在枯草间的砾石上,发出刺耳的“咯咯”声。

    “娘的。”虽是天寒地冻,火拔归仁却早已汗流浃背,他一边擦汗,一面低声骂道:“这鬼路,真是和咱们彍骑良驹的马蹄子过不去。”

    “大人,此路若还嫌难行,柏海西面的盐泽砾漠,寒山石渍,怕是听也不敢听了。”

    火拔归仁听得浑惟明此言,身上的汗毛都不由竖起多高,嘴上却不肯服软:“怕个鸟!咱胡人彍骑,什么时候说过个怕字……”

    浑惟明一笑,岔开话题:“前面已近敌踪,请大人下令全军,俱将马蹄用布包起,以免惊敌。”

    火拔归仁连连点头,一面急忙传令,一面佩服地连连打量着身边这个貌不惊人的汉子。

    浑惟明骑一匹青马,全身上下,俱是唐将衣甲,腰间却悬了口吐蕃弯刀,头上没戴胄,而是用一条绣满金花的白布包着满头黑发。

    “老弟真是心细如发啊,不过,一个刀枪厮混的汉子,怎么说话老是文绉绉的,好不让俺气闷。”

    浑惟明不太自然地笑着:“大人别见怪,在下、呃、我自幼在吐蕃长大,华话俱是从书卷中习得,是以……”

    火拔归仁大奇:“我说老弟也不像汉人呢,你难道是、难道是吐蕃人?”

    浑惟明摇摇头:“我是吐谷浑人,从祖父起,陷在吐蕃已经三代了,据长辈说,我们祖上原本是姓慕容的。”

    火拔归仁更好奇了:“那么你是怎么出来的,你家里人呢?”

    浑惟明神色黯然,半晌,才喃喃道:“我……和我一起出奔的有四百多人,逃到磨环川的却只剩下二十七个人了。”

    火拔归仁等着他说下去,他却像。

    天色已经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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