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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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侠.历史- 第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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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起豹低着头不答话了,反正,他只是个记者。

    “嗯。”

    苗老太爷若有若无地哼了一声,优雅地自斟自饮了一杯善酿。

    于是猫镇的居民多数都释释然了,甚至原本相信白文静的个别猫,也颇有几个反悔了的。

    洪水,鬼才相信这里真的有洪水。

    可是洪水真的来了,就在第二天的下午。

    尽管北门口,白文静把锣声敲得震天动地,可咆哮的浊浪,还是汹涌着冲进了猫镇居民们的梦乡。

    不久,锣声消失了;再不久,洪水也退去了。猫镇上下,只留下一片狼藉,一片哭声。

    大家是在北门口的哨位上发现白文静的遗体的,他布满血丝的蓝眼睛依旧圆睁着,手里还紧紧攥着锣槌。

    那些死里逃生的落汤猫们看着眼前的一切,一下子都呆住了。

    过了不知多久,一位苗苗条条,清清秀秀的妙龄母猫,忽地眼角一动,哭了出来。

    于是许多猫都哭了起来,有光着一只脚的狸花律师,有反穿着西服的医院院长,甚至还有衣襟下摆被踩得稀烂的某个长衫先生。

    黄起豹更是一边哭一边舞动他的生花妙笔,他热泪盈眶地对闻讯从省城赶来的喵通社记者说,他要用一个整版的篇幅,着力塑造白文静这一生得伟大,死得光荣的全猫类楷模。

    最后许多猫一直请求德高望重的苗老太爷作为猫镇的代表,为这位楷模写一篇诔文。

    苗老太爷虽然燕尾服透湿,胡须粘结,神态颇有些狼狈,那举手投足间的绅士气度,却不由得人不肃然起敬。

    “嗯。”

    他庄严肃穆地哼了一声,没有说,也没有动。

    猫总是好发议论却很少有什么共识的,不多一会,刚才还心潮澎湃的他们就仿佛没事人似的各忙各了。

    白文静当然是安葬了,好像还是有人哭了两声的。

    黄起豹的报道也许见报,也许未必,谁知道呢,妙无晚报》是有独立报道精神的自由媒体,而绝不是什么猫的喉舌。

    夕阳西下,一片狼藉的猫镇上空,飘起了洪水后的第一缕炊烟。

    “知道洪水要来还傻乎乎地守着个破门,哼,还是不脱狗样!”

    镇的一个角落里,苗老太爷轻蔑地撇一撇嘴,伸手去捋平那被洪水泡的有些脱形的燕尾服。



………【(九)】………

    天,就要亮了。(看小说到顶点。。)

    “大哥,快下令罢,晚了就来不及了!”

    火拔归仁搓着手,在大帐里心烦意乱地来回转着圈儿。帐心,几个报子浑身汉湿,俯伏在地;帅案之后,哥舒翰紧锁双眉,一言不发。

    “大夫,石堡城中兵力虽不厚,但从这些日子的攻围来看,却是百战精锐,我若移师北上,只怕……”鲁炅忧道。

    火拔归仁腾地跳起多高,额上青筋绽起:“鲁哥,说什么呢,这破山头上不过千把人,北边可是几万蛮子,几万!”

    鲁炅叹了口气:“虽然如此,可是攻取石堡,尽灭守敌乃是天子的诏命,我们如何敢怠慢?再说为了这破山头,为了这千把人,我们已经白白扔进去几千弟兄的性命,如果让他们借机跑了,我们对得起弟兄们的亡灵么?”

    火拔归仁一时气结,蹬着牛铃大眼半晌说不出话来;帐中诸将你一言我一语,主意纷纷,却都拿不定主意。

    “报!”一个浑身血污的军校跌跌撞撞,一头撞进了大帐:“吐蕃大军开始进击,浑将军、高将军顽强拒战,双方死伤惨烈!”

    帐中气氛一下子凝固了,谁都知道,浑惟明和高秀岩再顽强,只凭手里那点兵力,绝挡不住几万吐蕃大军。

    “都听着!”哥舒翰突然开口,一向镇静的声音也变得有些颤抖了:“归仁、如璆、英乂,你们带大军急速北上,吕参军随同督阵;鲁炅,给你留步骑三千,当石堡山口列阵,不许放一人一骑出山!”

    火拔归仁大喜,喏了一声,伸手便要抢令箭,成如璆狠狠瞪了他一眼,躬身道:“大夫,那么您……”

    哥舒翰怒道:

    “罗嗦什么,没时间了,还不快去!”

    几万将士匆匆地北上了,每个人的脸色都很凝重。

    虽不明底里,但凭着沙场百战的经验,这些长从彍骑们都清楚,这将是石堡之役最惨烈的一仗。

    人渐远,旗渐渺,偌大的营盘,霎时显得说不出的萧瑟和冷清。

    “擂鼓,把大将旗号竖起来!”

    哥舒翰勒马辕门,手指将台高声传令道,凛冽的朔风,把他的语声传出很远,很远。

    风更紧了。

    石堡城上寂若无人,身后的营盘,营盘后的旷野,也死一般的寂静,将台之上,惟有风卷旗角,发出阵阵噼啪的声响。

    哥舒翰手按佩刀当风而立,满脸满眼,掩饰不住的不安焦灼之色。

    “严兄,我军精锐悉出,北面的战况,该不要紧罢?”高适有些不安,轻声问身边的严武。

    严武凝神思索片刻,正欲开言,哥舒翰忽地叹道:“这风,这风不助我啊!”

    北风,一阵紧似一阵,能撕裂旗帜,卷走飞箭,让人马挣不开眼的咆哮北风。

    眼下,一望无际的旷野上,几万唐军,面对的不仅仅是数万吐蕃精锐,还有这刀箭般猛烈犀利的大风。

    严武和高适默默对望着,心中不住祷念,希望风刮得小一些。

    风却紧了,更紧了。

    “报~~~”

    一骑如电,被风挟裹着直摔到台下,伏地不起:

    “禀、禀大夫,我军……”

    他的声音很微弱,被大风一吹,嗡嗡地难以辨听得真切。

    可又何须听得真切?伤口,血污,焦急的神情,已经把他要说的话交代得一清二楚:

    北边吃紧。

    “来人,传我的话给鲁炅,让他分兵两千北援,”哥舒翰伸手解下腰刀,递给严武:“你持此刀同去,有畏避不前者,凭此刀处置。”

    严武欲接又止,踌躇道:“再分兵,鲁将军只剩下千人,大夫身边,更只有两百卫士,恐怕……”

    哥舒翰仰天长笑:

    “先生何须气短,蕃人不来便罢,若来,正好让他见识见识哥舒的手段!”

    北风又紧了,山石树木,仿佛都要被这狂风吹走。

    “这样大风,咱们大军的阵脚怕也……”

    “不!”哥舒翰猛地打断高适的话:“别说是大风,就是刀风,箭风,咱们陇右军也不会眨一下眼皮!”

    高适正要答话,却见台角的小校手指石堡方向,面色陡变:

    “大、大帅,石堡、石堡!”

    两人急回头看时,脸色却也一下子变了:

    五色方旗下,一簇簇吐蕃游骑,如水银泻地般奔流而北。

    虽说是逆风,但在这突如其来的冲击下,那一千唐兵组成的阵线,便如同乱刀下单薄的鲁缟。

    “唉!唉!这样大的逆风,喊杀声听不见,误事!误事!”高适不住地跺着脚。话语间,几面吐蕃方旗已掠过最后一行死拒不退的唐军步卒,直向将台卷来。

    哥舒翰眉毛一瞬,纵身跃起,一起一落,便已跃上一匹战马的马背,右手一翻,便去抄插在地上的一杆长枪。

    “啪!”

    他情急力猛,那杆枪竟被硬生生折为两截,只剩四尺来长的半条枪,兀自握在他的手里。

    “杀呀!”

    吐蕃的前锋已冲到近前,喊杀的声音,终于夹杂在狂风呼啸中,真真切切地传进了耳朵里。

    哥舒翰猛一挥手,扯断缰绳,拍马舞着半截长枪,怒吼着迎了上去。

    “杀呀!”

    两百卫士齐发声喊,紧随而出。

    “别跟着我,散开!”

    哥舒翰厉声呼喝着,头也不回地扑入战团,半截长枪舞起一团枪花,枪花过处,一面方旗,又一面方旗,飘落在漫舞的朔风中。

    “杀呀!”

    本已被冲得七零八落的唐军散卒精神大振,不顾浑身伤痛,转身又冲杀过去。

    吐蕃兵似乎渐渐支持不住了,他们的阵脚不住地向山上退却,仿佛经受不住这狂风的凛冽。

    “啊~~~”

    一声霹雳般的断喝从吐蕃阵后炸开,正厮杀中的两军将士都不由地呆了一呆,似乎就连那凛冽的狂风,也为之凝滞片刻。

    阵脚分处,一骑壮马咆哮而出,马上的壮汉,熊皮帽,虎豹衣,手里横着两口明晃晃的弯刀。

    那壮汉冲到哥舒翰马前,忽地圈马站住,上下打量了片刻,啪地一声,将左手刀丢在地上,扬起右臂,将右刀横过眉心,神色甚是庄重。

    哥舒翰不由得神色一肃,横枪为礼,两马几乎同事腾空跃起,半对双刀,半截长枪,登时搅做一团。

    两匹马咆哮盘旋,骤分骤合,杀了个难分难解。

    两边将士呆呆地看着圈里酣斗的两人,浑忘了自己也是这场厮杀的主人,而不是看客。

    “咚咚咚~~~”

    将台上鼓声大作,为首击鼓的正是高适。

    两军将士仿佛从梦中惊醒,各举刀枪,又站在一处。

    风越发得紧了,疆场上的两军将士,仿佛已快挣不开双眼,举不起刀枪。将台上的鼓声,如瀑,如雷,一刻也不曾停歇过。

    垓心处的两人翻翻滚滚,不觉已战了百余合,却谁也不肯后退半步。

    两军的旗号竖起又倒下,倒下又竖起,也都不曾后退半步。

    “高馆张灯酒复清,夜钟残月雁归声……”

    一阵歌声,若有若无,若隐若显,乘着朔风,从北面营盘后轻轻飘过战场。

    这不是高适的诗作?这不是陇右、朔方将士们人人能吟能唱的高适的诗作?

    歌声由远及近,是几千人,还是几万人?

    “……黄河曲里沙为岸,白马津边柳下城……”

    战场中的唐军将士们也纵声高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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