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最好,老夫也正有此意,老夫虽然问心无愧,但杨总镖头既然怀疑老夫,不妨把事情搞清楚再说。”其实张天柱此时的心里,已经完全明白整件事情的真相了,却又无奈自己早就已经武功尽失,非常想去看看李鹤,却又不敢相信这里的每一个人,只好这样说了。
那老太婆分别看了看赵有福和杨清,道:“怎么?你两个敢去吗?”
赵有福道:“有何不敢,我正好帮总镖头清理门户。”
杨清道:“笑话,我还有不敢去的地方吗?”
“好!我老太婆要的就是爽快!走,现在就去对质。”
众人跟着那老太婆,大约走了五十来里的崎岖的山路,一直到了马耳山深处一个隐秘的山谷中,那两名扇客也被带了上去,这山谷方圆不过两百来丈,一条溪水从谷中流过,水路畅通,想必雨水天也不会变成鱼塘,溪边有一木屋,四周皆种有菊花,由于此处气候与外面大有不同,各色菊花此时争相斗艳,但比起老君山段神医处的菊花来,这里的菊花虽然更多,却杂乱无序,想必种花之人,其实并不懂花,只是随便就地种了。
众人皆无暇欣赏这些菊花,跟着那老太婆直接进了那木屋,那木屋只有三间,中间一间做了堂屋,两边的均为内室。屋前又连着一小竹屋,上面有烟囱,必定是厨房。那堂屋的中间有一轮椅,上面坐了一名青年男子。
这名坐在轮椅上的青年男子双手下拖,一眼就能看出,此人手脚的筋脉,早就已经废了。张天柱细看后,认了出来,此人就是李鹤,激动地道:“李镖头,是你吗?真的是你吗?”“哦,属下可算又能看到你了,你这是怎么了?”
李鹤当然也认得张天柱,久病逢故人,激动地道:“张老镖头,你怎么来了,他们没加害于你吗?”
张天柱道:“李镖头所说的‘他们’,指的是杨总镖头他们吧?”
李鹤道:“正是,我这样子,就是拜他所赐,那畜生城府极深,也算有些本事。不过,我想你们必定不会知道事情的真相,被他敷衍过去了,因此他才没有赶尽杀绝。”
张天柱道:“李镖头,说得不错,属下也是前两天,听到他的梦话,才知道的,无奈自己的武功尽失,三年来,他又对我不薄,只好逃回中原,他却派了这些人来监视于我,搞不好还会要了我的命。”
李鹤道:“这个我能理解。”
张天柱道:“属下不知道李镖头还活着,杨惊涛又屡屡恩赐于我,左右为难,因此也就只好不在追究此事了。”
李鹤道:“其实张老镖头是个聪明人,如果你不离开镖局,反倒会更安全,只是张老镖头不愿与那畜生共事,这才想出用逃避的方法来避开那畜生,不过,这样就会更容易激起他的疑心。”
张天柱道:“不错,若不是遇到这位婆婆,属下也不能再见到李镖头了,最好的结果,最多也就是能安全的回到了中原。”
杨清道:“李鹤,我不想听你们废话,婆婆说你告诉她,你师父是杨总镖头杀的,是这样吗?”
李鹤道:“不错,我师傅身体俊朗,却突然不幸,若不是杨惊涛干的,会是谁呢?这不值得让人怀疑吗?”
杨清道:“你怎么知道是他干的呢?”
李鹤道:“杨惊涛与我是师兄弟,他的伎俩我是知道的。”
杨清又道:“那你另外两位师兄,为何不助你?”
李鹤道:“宋、田两位师兄历来受他恩惠,听信于他,我学功夫又比他们快,所以嫉妒于我,三人因此都与我不和。不过杀师之事,想必宋、田二位师兄也不清楚。”
赵有福追问道:“那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们?”
李鹤道:“告诉?我怎么告诉?他把我丢下金沙江之前,就已经下药麻哑了我,又挑断了我手脚上的经脉,点了我的穴道,再去找来了宋师兄和田师兄,田师兄又给我灌了五彩蜘蛛毒酒,宋师兄又补了我一匕首,最后三人连夜赶路,把我丢进了金沙江中。丢江的时候,对于杀师一事,杨惊涛只字不提,可见他居心叵测,城府极深。”
一名姑娘接道:“不错,那天晚上,正是小女子和婆婆到江里找药用的石菜,才碰巧救了李大哥,三年来李大哥一直昏迷不醒,经过婆婆我们精心护理,三个月前才慢慢清醒过来,但无法说话,婆婆花了一个多月,才治好他的嗓子。”
李路白道:“哦,既然是晚上,你们又怎会去江里踩什么石菜呢?再说李镖头当时既然已经断了经脉,受了重伤的人,又如何耐得起汹涌的江水呢?”
那名姑娘道:“不错,问得好,这石菜,生长在江中的露石上面,少之又少。婆婆我们,每次去采摘,都会在江中船上住上几天,这不可以吗?那天夜里,李大哥刚好从我们头顶上面,几百丈高的悬崖上掉了下来,以婆婆的身手,难道接不住一个人吗?”
杨清问道:“就算你说的有理,但杨总镖头看到船火,还会把人往下丢吗?即便丢了,自己也不会去看看吗?”
那姑娘道:“我说这位大哥,掉下人的地方叫老観嘴,半边江水都在悬崖下面流淌,婆婆的轻功足以踏浪,接住了人后,在飞回崖下的船上,有问题吗?”
杨清接问道:“那你们既然知道,李镖头是让人从上边丢下来的,为何不去弄个明白?”
那姑娘道:“婆婆,退出江湖三十余年,不问世事,退隐以后,一直都潜伏在民间救死扶伤。当时,他只是救人而已,其他的事情,与她何干?”
赵有福道:“什么‘不问世事’?简直就是自欺欺人,刚才我们在山下,都看见她正要杀人灭口,嘴里还骂着什么‘淫贼’,这也算不问世事吗?”
“婆婆近日决定,暂时重出江湖,一是为搞清楚李大哥的冤屈,二是为当地百姓抓住这对淫贼,不可以吗?”
那老太婆道:“不错,我老太婆本来已经远离江湖,一是因为见到李兄弟的可怜,二是看不惯这对淫贼,时有玷污他人妻女,才愿意重出江湖几天,就算你们今天不来,在过几天,我也会到叶榆城中,抓了杨惊涛,问个明白。”
赵有福道:“就算,这些都是真的。不过杀师一事,在我们出发以前,杨总镖头已经肯定此事是李镖头干的了,而现在,李镖头却一直不敢正面肯定此事是杨总镖头干的,这又如何解释?”
李鹤道:“李某并非胡乱猜测,在师傅他老人家的玉枕穴上,李某发现了有半截猪毛,是人用内力射进去的,在我天远镖局中,除了师傅以外,这种飞针技术,只有杨惊涛和李某能做到。”
杨清道:“这种技术,五毒教,和几位隐退的神医也会,你怎么直接断定是杨总镖头?”
李鹤道:“就是因为有许多人都可以做到,李鹤开始才不敢直接去问杨惊涛,只是暗中自己调查,在说师傅死后,面容慈祥,现场又无任何打斗的痕迹。以我师傅的武功,如此死法,除了自己人偷袭,别无其他解释,可当时李鹤依然不敢相信是杨惊涛干的。”
杨清道:“哦,照这样说来,也算有些道理。”
李路白道:“小弟不才,愿闻李镖头后来为何直接排除了其他几位高手?”
李鹤道:“其他几位高手与我师傅无冤无仇,几位神医不问江湖世事,五毒教虽然毒辣,但做事一向光明磊落,只有教中的叛徒五毒老怪才会如此,但以他的身手,别说暗算我师傅,就是暗算杨惊涛,也不可能做到,再说五毒教的毒针上一般带有剧毒,师傅并无中毒迹象,除了杨惊涛,还会是谁?”
“李路白还是不明白,李镖头既然是暗暗调查,杨总镖头又怎会加害于你?”
李鹤道:“几位都是镖局的新人吧?”
赵有福道:“不错,我们到镖局做事,也就两年的时间。”
李鹤道:“既然几位已经进了镖局两年,应该很了解你们总镖头了吧?他做事谨慎多虑,难道以他的‘能力’,怎能不会知道,全镖局只有李某能够察觉此事,而且李某会全力追查此事。如此,他怎么会不对李某下毒手呢?只怪李某当时心高气傲,不把他放在眼中。”
李路白道:“听说,李镖头武功尽得欧阳老总镖头真传,只是内力比起他老人家差了许多,但比起杨总镖头却是高出许多,若非你小人心切,敌不过杨总镖头,又怎会变成这般模样?”
赵有福称赞道:“不错;路白兄说的有理。”
杨清道:“就是。”
李鹤道:“李某好口酒,并在自己房中藏了罐十多年的鹤阳清酒,这点杨惊涛是知道的,而且他完全可以偷偷跑到我房中下药。”
李路白道:“李路白还是不明白,既然酒里下的是麻药,李镖头爱酒,不会闻不出来吧?”
赵有福称赞道:“路白兄说得不错,不错,有道理!”
杨清道:“路白兄说得真好,若不是路白兄,我们早就让他给刷麻过去了。”(注:刷麻,大理方言,就是“忽悠”的意思。)
李鹤道:“这种药无色无味,刚入口时并无异处,但入口后,大约十口酒的时间,全身麻木,内力尽失,连话也无法说,他就此挑断我的经脉,废我武功,难吗?”
那姑娘道:“不错,这种药,叫‘无形软经麻’,不但是在中毒前,中毒之人无法察觉,就是中毒后,中毒之人也无半点中毒迹象。这种药不会快速让中毒之人死去,只会令其慢慢折磨而死,更奇的是,中毒之人虽全成了废人,连话都说不出来,但神志依然是清醒的。此药来自苗疆,但听说一百多年前就已经失传了,虽五毒教地处苗疆,也不曾听说他们会使用此药。婆婆也是三月前才发现李大哥中的正是此药。”
李路白道:“既然中毒,李镖头又如何熬过三年?李路白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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