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的那一刹那,羿只觉得如同置身天宫一般,哪里还像是人间。看着这一切,他被震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嫦娥道:〃我还送了许多给元妃娘娘,闲了的时候,我常去找她说话,长很多知识呢。〃
羿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问道:〃元妃?〃
嫦娥笑道:〃就是尧爷的皇后啊。〃
羿〃哦〃了一声。
嫦娥道:〃辛儿原来就是她的侍女,闲来无事,便陪我去找元妃娘娘说话。〃
羿道:〃看来你的日子过得并不沉闷,这我就放心了。〃
嫦娥喜悦无限地道:〃还不止呢,元妃娘娘送了我一张琴,有机会我弹给你听呀!〃
羿瞪大了眼睛看着她道:〃你怎么能会这么多?〃
嫦娥发出一串银铃般的娇笑,道:〃谁让你刚娶了我便又离开了?你现在回来啦,慢慢才知道!〃
羿将她拥入怀里,叹息道:〃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黄昏时分,众人用过了晚膳,一起坐于院中闲话,嫦娥向辛儿道:〃去取我的琴来。〃
辛儿去了,片刻后捧出一张翠绿色的瑶琴,癸儿为嫦娥摆上琴桌。
此时已是初秋时节,堂前的一株桂树正在怒放,花瓣随风飘落下来,带着幽幽清香,倍添情趣风致。嫦娥调试了几下琴弦,向羿露出一个无比动人的微笑,接着叮叮咚咚的琴声,便如抛珠滚玉般从指尖滚落,嫦娥微张檀口,以娇柔清脆的声音轻轻唱道:〃缁衣之宜兮,敝予又改为兮。适子之馆兮,还予授子之粲兮。缁衣之好兮,敝予又改造兮。适子之馆兮,还予授子之粲兮。缁衣之蓆兮,敝予又改作兮。适子之馆兮,还予授子之粲兮。〃
歌声绵软悠长,回环缭绕,令人产生如梦似幻之感,又充满了浓浓的情意。一曲即罢,仍觉余音在耳。
嫦娥又甜甜地看向羿,目光中充满了似水柔情。
羿由衷赞道:〃这琴声和歌声真是太美了,我从来都没有听到过,纵使天上的九天玄女也不能比拟。〃
癸儿眼中嫉妒之色一闪而逝。
辛儿则笑道:〃辛儿和癸儿姐姐比爷还有福,已经听到过好几次了!〃又向嫦娥道:〃小姐,你唱的是什么意思呀?〃
嫦娥再看了羿一眼,含羞笑道:〃是讲妻子为丈夫缝制了黑色的新衣,过了一段时间,丈夫的衣服破旧了,妻子便为他重新缝补,丈夫的衣服不断破旧,妻子不断为他缝补。〃
辛儿恍然地轻轻〃啊〃了一声,抿着嘴不断地轮流看他们二人,吃吃地窃笑。
癸儿笑道:〃真是好幸福的夫妻啊!〃语意中大有酸涩味道。
嫦娥想起自己有意撮合她和逢蒙的婚事,以及为辛儿和另两名徒弟创造机会的事,便道:〃羿,有时间请我的徒弟们来家里坐客啊!免得家里那么冷清。〃羿点头应允。
晚上,羿将自己从王母处讨来仙丹一事告知了嫦娥,一面又不住叹息,深有忧色。
嫦娥听罢问道:〃王母娘娘为什么要为难你呢?〃
羿叹了一口气,在嫦娥耳边低声说了一番话。
嫦娥诧异道:〃她怎会这样呢?你和她在天上很熟吗?〃
羿摇头苦笑道:〃怎会很熟?她掌管的是女仙,平时居住在昆仑山顶,若非有事轻易不上天庭朝见天帝,我们见面的次数都很有限。谁知她是什么心态?似乎十分嫉妒别人夫妻恩爱。或许曾经有过什么不堪回首的经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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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节:第七章、仙歌妙舞(4)
嫦娥道:〃这样说,她也很可怜哩。〃
羿叹道:〃她只给我一颗仙丹,实没安着什么好心,你还要同情她?〃
嫦娥道:〃我知道你很烦恼,但事情已经如此,怪她也没有用了。你打算怎么办呢?〃
羿道:〃放心吧,我绝不会丢下你一个人返回天庭。这颗仙丹你暂时代我保管着,如果再遇王母,我一定求到她答应再给我一颗为止。又或者以后再想其它办法。如果没有办法可想,我们就做一世人间夫妻,一样逍遥快乐,也没什么大不了。〃
嫦娥道:〃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羿道:〃你不该说这种话!你我即为夫妻,自然该在一处,无论天上地下,绝不分离。〃
嫦娥软语道:〃算我不对吧。以后都不再这样说了。我们以后永远都在一起,无论发生什么事,绝不分开。〃
嫦娥将头靠在羿的肩头,彼此倾诉着永远都不会厌倦的绵绵情话。
羿因答应了嫦娥,次日果然提早回来,并约了三个徒弟到家里坐客,嫦娥和两名侍女准备了丰盛的食物款待他们,并再三叮嘱他们不必拘束,要像在自己家里一样。
三人开始时仍颇拘束,待见到嫦娥对他们确是亲切有如家人,逐渐的便自然起来。
逢蒙和癸儿偶尔会互递一个眼色,却很少交谈。但嫦娥看在眼里,已是十分高兴。尚喜和聂灵的目光,却时不时遛到嫦娥身上,但聂灵很少言语,大半时间仍是正襟危坐。尚喜则偶尔开开玩笑,逗得嫦娥和辛儿花枝乱颤,笑声不断。
羿看着大家其乐融融,如同一家人般,也是十分欣喜。
宴后,聂灵首先提出要告辞离去。辛儿笑着挽留道:〃聂灵少爷千万别急着走!我家小姐要给大家献舞呢!〃
聂灵闻言,连一向冷静的他也不禁喜动颜色,脱口问道:〃是真的?〃
嫦娥微笑着点了点头。
尚喜则欢呼一声,怪叫道:〃嫦娥姑娘的妙舞举国皆闻,可惜实在没有几人有此眼福,想不到我们兄弟几个终有机会大开眼界了!〃
逢蒙也是打起精神,目不转睛地看着嫦娥。
羿笑道:〃我也早就听说过了,只是一直未有机会看到,今天也是第一遭。〃又向嫦娥道:〃今天你怎么这样高兴,大发善心,赐福我们这些愚人?〃
嫦娥含笑道:〃你也要知道我不轻易献舞的!今天算是替你们接风洗尘和庆功吧!我代全国的百姓感谢你们为民除害!〃
羿半认真地施了一礼道:〃如此便多谢了!〃
尚喜跟着起哄欢呼,逢蒙和聂灵也随声附和。
癸儿和辛儿撤去残席,清扫院落,然后辛儿捧出瑶琴,癸儿则取了一支洞箫,正襟危坐。
羿低声问嫦娥道:〃原来她们也会乐器?〃
嫦娥微笑道:〃当然会呢。何况这一年多来跟我也学了不少。你的徒弟跟你学骑射,我的徒弟跟我学歌舞和乐器。〃
琴声箫曲响起,癸儿大有深意地看了逢蒙一眼,见逢蒙也向自己望来,神色间不由大是得意。一时间院子里鸦雀无声,唯有琴箫的合奏之音,如泣如诉。嫦娥长袖掩面,轻移莲步,似足不点地般飘向院落的中心。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刹那间一齐落到嫦娥身上,只见她高举双臂,挡在身前,娇躯急速地旋转起来,身上的轻纱和丝带随之飞扬,乌黑的秀发也飘散了开来。忽然之间,身体轻侧,一对长袖向左右两旁抛开,嫦娥那清丽娇俏,美丽绝伦的面容如云破月出般惊现于众人眼前,她唇角含笑,温柔妩媚的目光,从众人脸上春风般掠过,接着,身子软软地倾倒下来,身上的纱衣也如一片轻盈的云朵,散落于身周,而后再盈盈起立,做出各种轻柔漫妙的姿态,水袖飞旋,身姿婉转,轻胜羽毛,柔若无骨,直令人联想到傍晚天际变幻万端的云霞。
众人看得呼吸顿止,神游天外,混不知人间何世。天簌般的歌声,也轻轻响起。歌声由无到有,由低沉细微到清晰甜柔,仿似遥远得来自天际,又或最深最甜蜜的梦里。歌声高低起伏,悠扬婉转,嫦娥的身姿也不断变幻出各种姿态,像飞鸟翱翔于碧空,如游鱼蜿蜒于流水,翩旋似盛开的花朵,飘摇若风中的飞絮。谁也无暇细辨她歌中的唱词,只觉歌声悠婉,令人欲醉,而轻盈盛比流云落花般的舞姿,更令人目旋神驰,全然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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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节:第七章、仙歌妙舞(5)
不知何时,嫦娥已俏立于二侍女身前,再以一个无比娇庸美妙的姿态轻倚于琴台上。如梦似幻的眸子深深注视进羿的眼睛里,脸上现出幸福甜蜜的笑意。
歌声已杳,琴箫声住,众人的眼前和耳畔却仍似被仙歌妙舞缭绕,波动的心绪久久不能平复,竟连鼓掌和呵彩都忘记了。
良久良久,羿才从震撼之中恢复过来,由衷赞叹道:〃如非亲眼所见,实不能相信世上竟有如此美妙的舞姿。〃
他的三个徒弟,仍似沉睡于梦中一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聂灵看向嫦娥的目光,倾慕之中更多了一种崇敬之色。尚喜则连连叹息,像是给勾起了某种回忆。逢蒙的神色最是复杂,脸色阴晴不定,但目光却片刻也没有离开过嫦娥。
辛儿笑道:〃还好我已经看过几次小姐的妙舞了,这刻就算不去看也不要紧,不然,我为小姐弹琴的时候再不敢去看她,一旦看过去,手指就不听使唤了,老是弹错!〃
嫦娥微笑道:〃你把曲子弹得再熟些,就不会错了。〃
辛儿道:〃再熟也没有用的,看小姐跳舞,我的手指就不会动了!〃辛儿的话打破了刚才的气氛,大家都不禁笑了。癸儿也跟着笑起来,目光却是出奇的冰冷。
众人再说笑一会儿,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这个小小的家宴至此尽欢而散。
三个徒弟向羿和嫦娥告辞,但神色间都流露出眷恋不舍之意。嫦娥和羿送他们到门外,嫦娥亲口说出邀请三人改日再来坐客的话,他们才欣然离去。
自此以后,羿时常将徒弟带到家里小聚,癸儿和辛儿时常唱上几支曲子,或者献上舞蹈,嫦娥也偶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