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丰城派又怎么会知道师伯有这么一把剑?莫非我们观剑之时被他们瞧见了?却不知他们为何要盗此剑,是因为他罕闻罕见还是因为冷若冰霜削铁如泥?”李御风猜想了许久,不明其理,只好自我安慰,“世间珍奇贵重的东西人人都想抢着要,谁得到了,要是没能力保管,迟早都会转到他人手中,那家伙抢了莫邪剑,但愿不是半途中被冻死,就是遭人劫持,被乱剑砍死。莫邪剑早晚还是会被我找回。”
待得穴道解开,已过了正午,那儒生说一炷香时间穴道便解,李御风却感觉至少有个把时辰。他呆立良久,四肢酸麻,肩伤疼痛,也没等筋骨舒活,就强自往那儒生离去方向赶去。那方向正是朝向兖州府闹市,这一路上自然毫无所获,他又折回原路,在出事处方圆几里来回寻访,也是一般结果,无法可施之下,只得重复回忆那儒生的容貌声音,以待日后再慢慢细加查究,但世间人海茫茫,找一个认识的人已然不易,何况是不认识的人,他这般做法也不过当作万一之想。
李御风带伤###痛悻悻而回,刚到的朱府,就听到门口迎宾的下人议论纷纷,各人脸上均无喜色。李御风一打听,原来是有人在朱府客厅闹事,当即便往客厅赶去,轻声进门,正瞧见朱正琮新夫人许荑怒色满容,对着宾座中一中年汉子道:“慕容华亭,一直以来都是你弟弟一厢情愿,他当年虽救过我一命,可我从未答应过他什么。”李御风认得丰城剑派的掌门人裴冕却未见过青釭剑派中长一辈的人物,但见这般相对,自然也就识得慕容华亭其人了,慕容华亭右侧座中一人神态窘促,身形相貌与他甚像,当然就是他的弟弟慕容华昭。
原来年余之前,许荑在川西一带遭遇凶险,身受重伤,幸得慕容华昭出手相救,才得以活命。许荑在青城山疗养十余天,慕容华昭专门安排女弟子天天照顾,他自己又是天天前往侍奉汤药,许荑对慕容华昭自是感激不尽,对他谈天说地言笑晏晏。不料慕容华昭为人憨厚,见许荑容貌秀丽,梨涡浅笑,早已倾慕,再加之又是日日与许荑相见,竟在短短的七八日内不自不觉地对许荑倾心着迷,后来更是一睡觉就梦着许荑,刚晨起就想看见许荑,而每日到许荑面前时却变得言语支吾,神色忸怩,甚至还会脸红。慕容华昭行止异样许荑自然看得出来,不过她对慕容华昭只有感激之情却无儿女之思,更何况她早与朱正琮情投意合,见慕容华昭如此,自是戒心陡起,不待伤势痊愈,就急着辞别,不过慕容华昭此人近“香”情切,到得许荑离开也未曾表露爱慕之意,这之后他常常对着许荑曾在其中养伤的那间空房睹物思人,独自相思,闷骚不已。慕容华昭三十有余,对于男女之情尚昏昏如此,慕容华亭让他前往莫干山提亲,却又不敢,让他忘记许荑,却又不肯,自是深觉好笑。
慕容华昭救命一事,许荑早已跟朱正琮提过,这个人情自然迟早会还,然而两人却不意料他们今日会上门闹婚。许荑心想:“慕容华昭虽然对自己有意,但他生性憨直,相反他兄弟慕容华亭却是城府极深,这等闹婚的恶主意自是由他想出。”是以她怨气所向,尽只慕容华亭一人而已,对慕容华昭却依然礼敬有加。
慕容华亭道:“知恩图报,理故宜然。各位说是也不是?”他这么故作一问,当即便有几人随声附和。他们争执已久,李御风初来乍到,不明所以然,待见裴冕和他身后的几名弟子点头附和,李淡然却不住地摇头,心道:“他们丰城派跟青釭派早就串通好了来蓄意闹事。” 当即横了裴冕一眼,径自走到付璟身旁,低声将适才之事约略提禀了。
龙泉派众人见李御风脸色苍白略带黝黑,肩头剑伤深长,衣襟血迹斑斑,知道他定然受了不少苦,嘉勉安慰了几句,就让他先回卧房休息。朱正琮命下人去他卧房取些“相思断续膏” 送去,许荑却依然在怒视慕容华亭。那“相思断续膏”乃是莫邪派的治伤灵药,有活肤生肌之功效,朱夫人既是莫邪派弟子,那朱府自然也就备有“相思断续膏”。
余人正在关注许荑与慕容华昭的对答,江湖上的人过惯了刀口舔血的日子,见一个受伤的少年进来,彼此无亲无故,也都没怎么在意。朱正琮接口道:“华亭兄,华昭兄既于拙姬有救命之恩,那也就等同于对小弟有救命之恩,拙姬欠下的人情自然要由我这个为夫的替她偿还,你们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只要不违侠义之道,又是我朱正琮力所能及的,无论水里火里,我决不皱一皱眉头。”付璟也道:“两位慕容兄高义,龙泉派上下感同身受,若是有用得着兄弟的地方,也请慕容掌门尽管开口。”两人这话都说得圆滑而又得体,朱正琮将妻子的包袱扛到自己肩上,既表明了自己跟夫人不是有恩不报的人,又将暗示慕容华昭不要再有非分之想;付璟提及龙泉派同沐其恩,进一步拓广牵涉,又抬高慕容兄弟,自是希望慕容掌门能够自重身份。
慕容华亭道:“让你别娶许荑为妻,应该算是不违侠义之道吧。”他说着就是一阵大笑。朱正琮当下也不生气,谦恭地道:“许之以婚,又弃之如敝屣,许之以山盟海誓,旦夕间便负心薄幸,如此都不算有违侠义之道的话,恐怕世间就没有违背侠义之事了。”他为官日久,又富有学识,自是人情练达析辩洞明。
慕容华昭听他这般说,忙欠身而起,对朱正琮深深一揖,道:“真是对不住之至,我……我今日原本……原本只是打算来喝你们的喜酒的,其他……其他的事我想都没想过,我祝你们白头偕老。”说着偷偷向许荑望了一眼,见她正瞧着自己,忙又低下了头拱手向她作揖,转身对慕容华昭道,“大哥,你别再拿我开心了,我这就去了。”话声未落,人飘出了门口。朱正琮听得慕容华昭所言,所有事似乎都是慕容华亭一手安排,与慕容华昭却无甚关系,忙追出几步致意挽留,慕容慕容华昭不再回头理会,自顾远去。
钟玉琢道:“慕容华昭老弟###之美,真可谓是君子所为啊,很好,很好,可惜,可惜!”他的很好自是指慕容华昭所为“很好”,“可惜”的当然是慕容华亭的非君子所为。
(13)、金紫银青第;绣衣进士家
慕容华亭见慕容华昭就此离去,又听得钟玉琢讥刺之言,语气一变,转而说道:“我当然也是好###之美的,一直就希望你们夫妇和和满满,却才戏言又怎么能当真呢,哈哈,其实是这样的,我兄弟二人听说钟兄找到了那把失踪了近百年的莫邪剑,是以想在贺婚之余,顺便能开开眼界。”
莫邪剑原是莫邪剑派掌门人的信物,自七八十年前莫邪剑派内斗中遗失,就再未在江湖中出现。众贺宾听他如是说,自是大为吃惊,都瞧着钟玉琢,想看个究竟。朱正琮尚未见过钟玉琢的莫邪剑,听慕容华亭之说,也是转视钟玉琢。许荑听说是本门遗失的莫邪剑,也自十分关注。
钟玉琢道:“我那把剑只是借用了‘莫邪’之名,却不是真正的莫邪剑,更无什么独特之处,只不过朱老弟爱藏剑,又这么巧娶了这位莫邪派的弟媳,那我也就将它带来了。”
李淡然道:“‘西倚天东莫邪’,非但指倚天剑派跟莫邪剑派的剑术了得,更意指两派中的镇派宝剑锋利无匹,倚天剑削铁断金,无坚不催,贫道是见识过了,莫邪剑遗失已久,我们这代人从未见过,历代相传莫邪剑锋利绝伦,挥动时更是虹光隐隐,风云变色,比之倚天剑有过之而无不及,不知传言属实否?”他这般说自然也是想一睹为快。
丰城剑派的裴冕听李淡然之说,冷笑道:“传闻总是这般不尽不实,莫邪剑铸于春秋战国时期,倚天剑铸于三国时期,年代越后,造出的剑自然越为锋利,我看我们丰城派用的剑就要比那倚天莫邪锋利得多,‘西倚天东莫邪’,嘿嘿,他们也太不将天下剑派放在眼里了。”丰城与龙泉一般都是铸剑名都,众人见他这般说,虽知他是在自我抬高,却也并无有理。
慕容华亭却道:“是这样么?我倒听说莫邪剑通体为黑色寒玉所制,不但价值连城,而且锐利莫匹,寒气袭人,绝非如钟兄所说的那般平平无奇,既然钟兄带剑在身,真也好假也好,都不妨取出来让大伙见识见识。”
李淡然又道:“钟师兄见多识广,品味尤高,假若真是一把如慕容掌门所说的莫邪剑,想必钟师兄一定爱不释手了吧。”他轻捻疏须,意甚闲暇,真武剑派都是修道之人,李淡然胸怀早已空明淡薄,只是突然之间知道一件遗失百余年的神兵重现江湖,不觉也起了好奇之心。
钟玉琢听他们这么一说,知道自己的莫邪剑什么样,慕容华亭心里早已有数,便不再隐瞒:“不错,那把剑的确是用黑色寒玉所制,而且也的确是削铁如泥,就质地跟锋利程度而言,或许真的当世无匹,不过此莫邪剑剑性寒邪至极,就算在剑柄裹上厚棉,我们寻常人握住不到一盏茶时间,也会被冰得支持不住了,剑虽好却是难以使用,将之用来应敌,尚未伤人,先已自伤,那么这把剑就算再好又有什么用呢。嘿嘿,‘爱不释手’我就不敢了,我最多也不过是在炎夏之日,将它天天挂在房中,让那剑上寒气盈室,的确是满屋清凉。”
众宾客听他如此一说,都是啧啧称奇,纷纷议论,没见过莫邪剑的都盼不得钟玉琢早先取来飨客之眼。不少宾客心里头在想:剑当然是越好越有用,如此奇妙的宝剑使将起来只怕威力无穷,你用不了莫邪剑,不见得天下人都用不了莫邪剑。
慕容华亭道:“既然莫邪剑如此奇妙,就请钟兄取来一观吧。”
付璟向着裴冕望去,朗声道:“裴掌门,兄弟有一事想请教,既然你自以为你们丰城派的剑比莫邪剑更好,却不知裴掌门为何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