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迢递故园(倚天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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迢递故园(倚天同人)-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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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戴思秦一回头,见得那人有些面熟,一身粗布衣衫,衣角钉了个毫不起眼的暗红色补丁。这补丁却正是颍州大营兵士们奉命出来办事时,暗自互通身份的标记。原来这大汉乃是颍州大营派来寻戴思秦的兵士。他几步上前,行了个礼,正要同戴思秦说上面交代下来的事情,却转念一想,略略警惕的看了看周遭俞莲舟等人。
  这一看无妨,待他目光扫到沈浣身上,原本警惕的面容竟是大吃一惊的模样,不可置信的看着沈浣,足足怔愣了半晌,随即不管戴思秦,而是一步蹿到沈浣身前,“碰”的一下跪倒在地,几乎抱住沈浣一条腿,激动的难以自已,“沈……沈将军!竟让小的还能在此见到您!”
  这七尺大汉声音中都带了三分哭腔,“弟兄们可都……可都想死您啦!”说着大掌抹了把脸,“将军当初一走,兄弟们都以为以后再难见您一面了!如今竟被我见到将军您,我、我……”实在不会什么词表述心迹,情真意切之下一把抱了沈浣小腿,眼角泪痕犹在,人却嘿嘿傻笑起来:“弟兄们要是知道咱这次出来见到将军,可得眼红死!”一边拉紧了沈浣衣摆,仿佛怕他眨眼人就消失了一般。
  这场面看得张松溪和殷梨亭一头雾水,不明白为何这七尺大汉见了沈浣,倒比见了亲娘还亲些,抱着他腿差点哭将出来。俞莲舟约略知晓沈浣与颍州大营一事,隐约猜到这人必是沈浣当初部下。想是沈浣在颍州颇受兵士爱戴,如今这人乍见旧主,这才激动难抑。
  戴思秦知悉内里情况,微微侧头,一柄折扇到是扇也不扇了,神色复杂难言,只一径看着沈浣。
  沈浣叹息,眼中竟是微酸,自己离开半年,这些当初同衾同袍的弟兄们还如此记挂于他,半晌才道:“二虎,你弟弟背上刀伤可好些了?”
  那大汉一愣,不想沈浣竟还记得他弟弟的事情,当下脸上都有了十分光彩,大声道:“好了好了,都好了!全靠当初将军给的伤药,去年冬日前就好了。那小子就是想念将军想念的紧,整日里念叨……”说着大掌搓了搓,“其实哪只我那弟弟?营里面哪个兄弟不念着将军?”
  沈浣闻言,轻轻摇了摇头,拍了拍二虎肩头。
  二虎这下更忍将不住,顿了又顿,想要开口,却又似不敢,一时间竟嚅嚅嗫蹑起来,眼神却是极为热切的看着沈浣:“将……将军……您可还会……还会……您……弟兄们都想您想得紧。每次都从狄副将那里打探口风,只是狄副将关于您的半个字都不多说,弟兄们实在没法……将军……您……?”
  沈浣何尝不知他想问什么,却只是沉默,未曾答话。
  “将军……”二虎试探着看沈浣脸色,但见果然沈浣神色不好,当下心中后悔异常,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连向沈浣道:“将军,我是个粗人,最不会说话,你千万别介意!别介意!”
  沈浣扣住他要掴自己的大掌,叹了口气:“这不是你的错。”
  此时一旁戴思秦似是不忍这般为难沈浣,出声问二虎道:“你是出来寻我的?可是有什么消息带来?”
  戴思秦如此一问,二虎不敢怠慢上面交代下来的事情,从怀里掏出个火漆封口的信函,双手呈给戴思秦。戴思秦展信一读之际,沈浣叫了店家加了碗筷,给二虎上了碗面,又多叫了半斤卤肉。二虎为了送这急信,紧赶了好几天路,本就饿得狠了。如今见得沈浣吩咐店家上了吃食,一时竟不安的看着沈浣,似是不好意思动筷子。
  戴思秦却是笑道:“怎么?当初打罗山、舞阳的时候断粮断炊,鏖战十来天,你们跟你们将军一个干馍馍分成七八块吃,那会都没不好意思,这会有面有肉的,到是不好意思起来了?”
  戴思秦这一说,二虎呼啦鼻子一酸,脸上憋得更红,不好意思让沈浣看见,抓起筷子埋头在海碗内猛吃起来。
  殷梨亭听得不甚明白,见得二哥俞莲舟似是明了其中内情,便想相询,频频看向他。俞莲舟却一径不语。沈浣则垂头沉思,唯有手上一个茶杯被转来转去泄露出些许不定心事。
  第十章 马蹄南去人北望
  是夜。
  夜色已深,武当诸人各自回房休息。戴思秦却去了沈浣房中。沈浣便知他必来,一早备了茶等他。
  戴思秦接过沈浣递过来的茶水饮了一口,抬起头,见得沈浣推开窗户。窗外月色微凉,和着清风拂进屋内,一室江南春暮特有的荼蘼花香。两人却是各自心事重重,无心赏弄。
  半晌沈浣终于开口:“主公派人送信,可是要你回营?”
  戴思秦道:“是。贺大哥回营,同主公回禀了你已同意查寻镖银财资下落和盟书的事情,主公这便叫我回去了。”
  沈浣点了点头:“你是颍州帐下主公最是倚赖的谋臣,长久都留在外面终不是事。若不是这次镖银的事情太过要紧,主公也不至于将你派了出来。眼下我既在这边,你还是先赶紧回去的好。”
  戴思秦见他轻抚着随身长剑的剑鞘,似是思虑甚深,叹息一声:“沈兄弟,镖银一事了结以后,你可要回主公帐下?”这话,已然有不少人想问。上至将军如贺穹,下至这寻常士卒如二虎,甚至被二人唤作主公的刘福通,却无人问出口来。终究,这层窗纸被戴思秦捅破了。
  沈浣抬眼看了看戴思秦,起身踱倒窗前,闭上双目,深吸口气,这才回转过头来,沉声道:“思秦,如今的颍州大营,可又与半年之前有甚不同?半年之前,这颍州大营有多少人容我不下,到得如今,便容得下了么?”
  戴思秦一柄折扇忽地停了,他直视着沈浣眼底,“沈浣,当年你十六岁年纪,一柄长枪一人一骑护持主公由重兵之中突围而出,之后打颍州,退赫厮,战朱皋,攻罗山,破舞阳,乃至息、光二州大捷。一路下来鏖战两载,若论枪头刃血的战功,颍州营中哪个能比你重?韩普也好,刘子青也罢,他们拉拢你,是因为你在军中威望太高。可你偏偏哪一边都不站。”说着叹了口气,“有道是‘水至清则无鱼’啊……”
  沈浣听到此处,忽地抬眼,皱了眉头:“思秦,难道你要我拿这些和我一起血战沙场的兄弟的性命陪在这等勾心斗角的内斗之上?无论我站在哪一方,一旦卷入这些争斗,或许我可以全身而退,但是这些一路跟着我从起事到得现在的兄弟,他们有几个能够全身而退的?郑伦郑兄弟,刘子青的副将,打颍州的时候多大的功劳?可是结果呢?光州一战生生被自己人的军马踏成肉泥,麾下三百亲兵无一幸免!思秦,你莫要告诉我你不知道这是韩普的人干的!”
  他愈说神色愈发愤恨,厉声道:“而韩普呢?舞阳那次差点因为断了后援,孤军深入险些被全军歼灭。那后援便是刘子青撤的。他早不撤晚不撤,偏偏等只剩下韩普一队人马的时候撤!这么多事,而主公却是一个字都未多说。这么多兄弟从颍州开始,无不是为了抗元竭力卖命,而他却拿这些兄弟性命当了什么?!”说着心下愤满,方才抚着剑鞘的手蓦然收紧,竟是青筋暴起,闭上双目,喘息粗重。直过的盏茶时分才回复过来,沉声道:“思秦,你知道,我最不耐这些上不得台面得小手段。颍州十万人里,有三万人是我一手训练出来的,各个都是血性汉子,这群人,绝不能让他们卷进这种龌龊构陷的勾当里。当初既然已经撕破脸,我若不走,我麾下士卒怕是一个个都逃不脱这等暗算。而且,这次的事情,若无主公默许,你以为刘子青韩普敢动手?!”
  沈浣所言,精明如戴思秦者又如何不知。刘福通为人擅权术而多疑虑,对于部下多是放任借用。而沈浣对于部下爱如手足,一心抗元御辱的心思简单澄明,性子拧起来油盐不进软硬不吃。
  戴思秦静静的看着他,良久方轻声道:“当初之事,的确乃是主公对你不起。可是……你可知主公为何如此?”
  沈浣一怔,不明所以。
  戴思秦轻声道:“沈浣,主公他,是怕你啊!你枪法冠绝,武艺超群。然而这些却绝非你可怕之处。主公怕你,是因为他掌控不了你,这是为人臣为人将的大忌啊!韩普与刘子青,无论多少狠厉手段花样,终究有求有欲,名利钱财,这些便可用来相控。可你呢?又有什么东西可以来控制你?除了驱除鞑虏,你还在乎什么?颍州大营三万中坚兵力悉数是你一手训带出来,你就是让他们直接去送死,他们也连眉头都不皱一下。这样带着三万精兵的强将,不买功名利禄的帐,没有丝毫弱点,更有着这自己的主张想法,唯有敬你若神。试问,换做你是主公,你会怎么想?他放任刘子青韩普相斗,无非是为了压一压韩督的势力,而放任他们与你为难,也不过是为了打击你在军中的威望兵权。”
  沈浣闻言,不禁冷笑,声音低落更像自言自语:“我又如何不知!三年多前我便早已看得清明。只是他们对付我,也就罢了,我沈浣还不至于怕这两只小人。只是他们竟然将主意打到阿竹身上!”
  戴思秦忽地起身,一手搭在沈浣肩上,同他道:“沈浣。我可以指点条路于你。你若照办,韩普与刘子青从此以后绝不敢打你一分一毫的主意。可让你同你的部将超然于外,一任他们斗下去,你尽管专心去打那能复我河山还我故园的仗。”
  沈浣睁大了眼,似是不信,听他继续道:“韩普也好,刘子青也好,终究不过是主公帐下的人。只要主公知悉你的身份,并且……有能掌握你的弱点,他便会放心放你训练合营兵力,而不仅只是三万。到时候,韩普也好,刘子青也好,只会互斗,绝不敢对你和你的兵士如何。而主公也不会许他们同你为难。”
  沈浣原本只是无奈不平,谁知戴思秦每说一字,沈浣的脸便白上一分,眼睛却是多红上一分,待得他说完,沈浣怒目圆睁,赤红如血,神情仿如夜叉一般,“嗙”的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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